他扯过布衾松松遮盖,面上维持着平静。
“无事,天色不早了,我出去准备早饭。”为了转移白细的心神,霍铮又道:“你回房换身衣服,看看黑珍珠。”
一听黑珍珠,白细果然不再纠结木棍戳他的事。
他穿了霍铮的鞋跑回房内,黑珍珠一夜不见他,疯了般窜入他怀里撒娇哼叫,白细哄了他两句,黑珍珠才高兴地舔他手指,不闹气了。
秋高气爽,两人在院中搭桌进食。
霍铮观察白细,夜里出现的那双耳朵已经变了回去。
他道:“耳朵,变回去了。”
白细嘴角抿起一抹俏皮的笑,故意让垂耳露出来,那双白绒绒的耳朵从发中顶出,果然看到霍铮僵了一瞬。
霍铮盯着他的耳,“它……”
白细再次把耳朵收回去。
霍铮:“……”他只好嘱咐,“耳朵一定不能让除了我以外的人看到。”
白细应声,用过饭后,他忽然惦记起昨天在村集上的那匹老马,外出溜黑珍珠散步时,特意经过他们昨日临时搭建的地方。
眼前地方空空,一匹马的影子都没见到。
老马病弱又身负重伤,它能走去哪里呢?四周的枝叶迎风晃动,此时林内忽然传来一片鸦声。
白细闻声望去,有烟雾顺着风,从不远的一片小林子飘来,他定定望着,心中顿时起了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细想,他拔腿冲入林中,黑珍珠发出呜叫,迈起小短腿跟他进去。
林内,恰见一伙人对着老马的尸体剖腹开膛,鲜血淋漓,染红石块。被剖开分解的肢块有的已经架在火上烤,几个村汉从火架上取下一块,混着酒啃了几口,嘴里笑咧咧的闹闹嚷嚷,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老马的脑袋被单独割开置在石块上,双眼大睁,死不瞑目。白细眼眶一热,拎起拳头冲了过去。
黑珍珠见势,汪了一声,也凶巴巴地跟着冲过去。
——
霍铮在院子打湿了石板磨刀,屋外有人叩门,他前去打开,来人是附近的一户人家,他曾给对方修过井。
村民急道:“霍郎,你那位俊俏的小兄弟,我方才拉车经过小树林,看到他跟几个村里几个大汉起了冲突,现在被那伙人绑起来了!”
霍铮眼神一跳,问清地方后疾步赶去。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
第32章 嘴对嘴啊
林子外一伙人围成一圈,对圈里的情况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霍铮拨开人群进去,几个村汉正脸红脖子粗的对着白细破口大骂。
白细与黑珍珠皆被五花大绑捆了起来,下巴搭在膝盖,委委屈屈蹲着,打不过骂不过,看到霍铮出现,眼眶马上湿了。
“铮铮!”
霍铮赶到他面前撑扶他站起,把人从头到脚细查可否有伤。
村汉将他们围成一圈,用力推了霍铮一把,另一人欲推白细,霍铮皱眉,横臂挡开,手腕一折,把那人臂力轻巧卸去。
被卸掉臂力的村汉神色愤怒,吼道:“哟,想打架呢?!”
一伙人喝过酒,酒意上头,面红颈粗,纷纷掀起衣,一副要打起来的架势。
村汉体格高大,白细担心霍铮被打,绳子解开,忙抓起霍铮的手,想把人拉跑。
几个村汉挡在他眼前,“你这小兔崽子跑啥跑,刚才跑过来动手怎么不见你跑,现在你再跑,敢跑啊?!”
白细被村汉们吼得肩膀一抖,很快被霍铮以身躯挡住护好。
村汉面色不善,霍铮便问他们,“发生何事。”
几个村汉大着舌头将事情说了一遍,提到老马,霍铮便知晓此事的源头。
“你们那匹老马杀掉吃了?”
村汉们面上忿恨,“这不还没吃上瘾呢,不知哪里冒出这小子,莫名冲出来打人,你看我这腿,被这条黑狗咬了一口!他是你什么人,他和你有何啥系?!”
霍铮目色淡淡,取下身上的钱袋,从中取出一些钱交给他们,当做封口。
不是什么大事用钱解决的途径是最快的,几个村汉贪便宜,接过钱就闭了嘴。
霍铮看着石块上老马被割下的脑袋,“那匹马染了病。”
剩下的意思只让他们自行领会,几个村汉得了钱就走,把霍铮的话当成放屁,丝毫不去在意。
“铮铮……”
白细看这群人不仅吃了马,还平白无故拿了霍铮的钱,小脸气得半红半白,开口时嘴唇都是抖的。
“他们、他们好坏!他们把马杀了,还吃掉了。”他喉咙有些哽咽,“你为什么还要给他们钱。”
村汉离开后聚集的村民也散了,霍铮把白细带回大院,白细与他叨了一路的话,霍铮一字未回。待白细缓过,看霍铮的表情,才意识到他在生气。
霍铮弯身蹲下,将未磨好的刀拾起,重新打磨,视白细如空气,等到把刀磨得铮亮,才道:“下次不许再这样鲁莽行事。”
霍铮不敢去想,如果他没有及时赶去,那群喝醉的村汉会对白细做出什么事。
村里什么人都有,那群人骂他打他都是轻的,若趁机报复把人卖掉拐走,他该去哪里找回白细呢。
“可是他们把老马吃了!”
白细还在未此愤愤不平,霍铮平淡回他,那又如何。
霍铮眼睛深沉,白细甚至看到了他的无情与冷血。他有些怕,语无伦次,“老、老马很可怜。”
“再可怜它也只是一匹马,它不是人,更不是你,它迟早会病死,无论如何都不干你的事。”霍铮真的又气又怕,“小白,以后不要再为无关紧要的? 当前是第: 11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笊米约合萑胛O盏木车亍!?br /> 霍铮的话得有些重,甚至伤到了白细的心。
“畜生……”白细反复细声低喃,眼眶有些湿润,“畜生的命就不值得保护么。”
他心中难过,却明白霍铮说得对。
霍铮至始至终是个人,而自己,做了百年的畜生,才能从畜道脱离。
畜道是最低贱的,千百年一直沦为人的桌上菜,他觉得老马被分尸杀了吃掉很可怜,然而在人们眼中,不过是一餐能填饱肚子的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一时无声。
白细立直身板不动,霍铮到他眼角噙有闪光的泪,刻意板起脸色不禁柔和。
他清楚对白细说这样的话会令他伤心,但那也是为了他的安危着想。
在霍铮心底,只要白细平安无恙,什么都不重要。那匹马被人杀了,的确不会令他有多余的心绪波动,他内心有柔软的一面,却也是冷情的。
“小白。”
霍铮握上白细的肩膀,把人摆正,微弯身,直视他的眼睛,“答应我,日后无论遇到什么令你愤怒的事,切记不可莽撞上去与人发生冲突,包括我在你身边时。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你明白吗。”
白细背着他,赌气闷道:“不明白。”
其实他明白,就如他们常年待在深山里一样,遇到野兽出来捕食,瘦弱的动物被抓住了,它们只能顾着逃命,从野兽口中救下同伴的事,想都不敢想的。
没想到做动物时这样,做人后也得学会这样,凡事都要自保。可是今天他被人制服,霍铮却过来救他。
“铮铮。”白细抚上霍铮的脸,“我错了,以后不会轻易与人打架了。”而且他也打不过别人……
“我给你添麻烦了,是我不好……”
霍铮揽他入怀,掌心在他背上拍抚,“方才有没有被人家打疼了哪里?”
白细摇头,他郁闷道:“没有,我踢了那人一脚就被他们绑起来了,他们绑了我和黑珍珠就一直骂我们,打倒是没打。”
想起方才霍铮为他挡人时轻松把人家一条手臂卸去,白细泄气,“我是最没用的妖怪了。”
白白变了个人,肩不能挑重物,手不能打架,他不知其他妖怪是否也如他一样,迄今为止,他没遇到过任何化出人形的小妖怪,因而没有参照之物。
霍铮安慰他不必介怀,看他实在打不起精神,便将手里的活暂时搁置,与他坐在树底下说些话分散他的心神
追月节就要到了,在村里,虽没有城内那些文人雅士饮茶作诗赏月赏花灯的风趣,却也不乏热闹,霍铮粗略与白细讲起,承诺为他做多制几盏兔子花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