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俨闲洒小饮,他生得一副风流英俊之相,长眉入鬓,双眸狭长,暗金色的眼瞳细细凝视人时,却给人深情专注之感。七分不羁三分英气,绣有暗纹的月色华服衬得他超凡脱俗, 气度不凡。
褚少桀摇晃酒壶, 含糊道:“你这小妖倒是会装,时间才过去多久,混出个人模人样来了。”
胡俨浅笑不语,时间若放在几个月前,他定与褚少桀唇枪舌战一番, 两人都是傲气不饶人的性子,每逢会面针锋相对,扰得山里不安宁,否则褚爷爷怎么会赶他们其中一人下山。
看着褚少桀醉醺醺的样子,胡俨难得没有挑刺,神态悠闲的看对方笑话,“你怎么作成这副样子了,竟来借酒消愁,酒是好酒,给你这样牛饮,可不是浪费么。”
“你懂什么?”褚少桀喝醉了不忘讽他,眼睫落下,喃喃道:“我见过你的小兔子了,不,不对,他已经是别人的小兔子。”
褚少桀失落笑笑,小二送上酒,他掰开壶塞,对口痛饮、
胡俨停下举杯的动作,盯着他酒水打湿的衣襟,问:“你说的是小白?”
眼前浮现出干净纯洁的小少年,胡俨的神色这才起了些变化,他追问褚少桀,“小白在这座城内?他在何处?你快带我去找他。”
他看褚少桀顾着喝酒不回话,夺下他的酒壶,从腰间掏出碎银放在桌上结账,带起褚少桀,道:“走,带我去找白细。”
褚少桀和胡俨推推扯扯,破口骂他有病,扰乱人饮酒兴致,胡俨被他扯得有些恼,怒着将人推开,褚少桀醉在头上,手脚软得跟棉花似的,胡俨不轻不重的把他一推,他便坐在地上,反应迟缓。
胡俨立在原地冷冷看他,“酒醒了没有。”
客栈内的人纷纷停下对他们指指点点,褚少桀酒醉后就如胡闹的痞子无赖,被不知哪家的有钱公子哥教训。
小二笑容和气,狗腿的跑来劝解,生怕两人打起来把店里的客人全都吓跑。
胡俨掸了掸衣袖,嫌恶地挥散开那股酒味,“我先离开了,这个酒鬼交给你们解决。”
走在街上,行人的喧闹隔绝耳外。
胡俨沿着长河船坊踱步,折下一只蒲团花拈在手里,回想褚少桀酒后所说的话。
褚少桀和小白肯定有交集。
“公子,你要花儿么?”
途中路过的妙龄少女们把手里的花儿接连送给胡俨,在禹城,街上若遇到心仪的男子,便可将手里采撷的花送给对方,以示好意。
胡俨笑着收下,少女们捂紧羞红的脸跑开,躲在远处激动地小声议论,不知他是哪家门户的公子,急于打探。
——
蹴鞠大赛结束,弘扬管的一行学生没有急着散开,几位武教带领一大群学子沿街游玩,吟诗作对,偏偏白衣的少年郎成群相聚,引来无数行人停下注目。
与白衣少年郎相隔的另一街头,是矫健的黑衣热血男儿。
兴武院拔得头筹后,有武生提议众人去酒楼痛饮一杯,两头的院长却当众出面,道两院学生难得相聚,比起饮酒行乐,不如一块游街,领略入夜后的繁城之美。
满城的蒲团花飘摇绽放,夕阳的照射下,花团镀上层层柔和美丽的光晕,花香弥漫,沁人肺腑,水火不相容的两院学生渐渐融合着并肩行走,黑融着白,白交加黑,武教师傅与夫子们当在前方带路,两位院长落在后方,慢悠悠踱步。
长侦先生一派闲色,看着神色寡言沉默的弟子,笑道:“年纪也不小了,为何成日还板着副脸面。”
院长尽力使自己看上去和蔼,“老师教训的是。”
长侦先生摆手笑道:“罢了。”
河廊是禹城夜色中的繁华一景,两岸有各色伶人弹唱卖艺,靡靡之乐混杂着风雅乐曲,打鼓的,卖画的,猜谜的,热闹的街尾中传来骚动。
燕雪崇早早从队伍人群中溜开,就在今天,他察觉到褚少桀对白细怀有的不轨心思,他比对方先看上的人都没得手,趁褚少桀有伤不能外出,他要买些贵重礼物送给白细,博取他的‘芳心’,至于霍铮,他相信待日后两人的事传出,他们不会有何好的结果,自己再趁虚而入,何乐不为。
他挤在喧闹的人群中朝珍宝店铺涌去,也不知怎地,一片吵杂的闹声中,犹如石玉相击的嗓音独独落进他耳畔,燕雪崇心神恍惚一震,回眸,后方人群中,一人气质浑然卓绝,风流洒脱,含笑的眼眸有暗金流光闪过,那人似乎朝他这看了一眼。
燕雪崇手里捏的钱袋吧嗒掉落在地,他张口喃喃,忽然明白何谓一见倾心。
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二更。
第79章 二更-1-
人潮交织, 街巷漫步的游人止下脚步, 锣鼓声咚咚敲响, 众人视线投到水上开台的戏曲当中。高架而起戏台上,人影交叠, 长袖飞舞, 咿咿呀呀的软声禹语从水面迎风飘荡开,花香裹挟,游人摇头晃脑, 如痴如醉, 他们唱些什么, 白细倒听不明白。
乱成一团, 白细趁乱越过黑白色的人群窜到霍铮身侧,悄悄与他手指相扣,露齿微笑。
今天在蹴鞠场险象环生,霍铮记挂了他整整一日,此时难得有了两人独处的角落,霍铮环视周围,反扣白细的身子, 将他带到远离人群的暗巷内, 捧起他的脸颊抚滑,揽他入怀拥紧,掌心却沿着他的身子一寸寸往下游移,问他:“身子可还有哪里疼?”
关心则乱,霍铮忘记白细可是会骗人呢。
白细小声发笑, 老实道:“屁股摔疼了。”
他的屁股可金贵,每次做完那事后霍铮必须好好呵护的,如今他说摔疼,霍铮下滑的掌心准确探到那儿,轻细抚弄着软肉,道:“这里光线暗,我们尽早回去,给你抹些药。”
“不用不用。”白细腆着脸皮,脑袋埋在霍铮肩膀亲昵的蹭,“铮铮给我多揉揉就好啦。”
与另一头街集不同,巷尾阴暗的一角,高大男人把少年抵在墙上,以躯体遮挡,?0 当前是第: 22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直坌》鹊睦椿囟鳎拖敢魃缬酌ǘ邪阆赶杆樗榇觯麸8紫溉嗍娣耍嫠砗靡律眩W帕车昂炱似说乃肟迪铮胫谌嘶愫稀?br /> ——
“哟,是燕小少爷,你的钱袋掉啦。”
小铺的掌柜认得他,弯腰替他捡起钱袋,鼓鼓的一包,可见里面的碎银不少。
财神爷上门,小掌柜决计要巴结,围着他问看上什么宝贝,嘴巴麻溜的说了一批新到美玉珍珠。
燕雪崇魂不守舍的推开小掌柜,步伐不稳跑了出去。
“等、等等……”
他不知如何唤那人名字,艰难地拨开周围游人,眼底只有那抹月色的身影,嗓音干哑,心焦难耐。
月色长袖划过,燕雪崇往前倾去半身,伸手一抓。
他终于抓住那人的一截衣袖,同时步伐与擦肩而过的人相绊。
嘶拉——
燕雪崇手指泛白,揪紧了那截衣袖摔倒。
他倒在那人脚底,啃满一嘴尘土。狼狈地抬头,便撞进一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眸。
暗金色光华渐盛,赶在对方生气前,燕雪崇急忙开口,平日还算伶牙俐齿的嘴巴,说话时牙齿磕磕碰碰,“请、请你等一等……”
——
蹴鞠赛后,书馆让学生们暂歇一日,隔天清早,白细换好素白儒服出屋,霍铮在院外打水洗衣,他笑眯眯过去接手,将洗干净的衣物晾上木杆,搜了一圈,问:“铮铮,兰婆呢?”
黑珍珠与猫儿也不见了。
霍铮凑近,在他额头落了一吻,白细嘟起唇,“这里也要亲。”
霍铮哑笑,“没说不亲。”
低下头把舌头吮进口腔,两片唇红红润润,霍铮才松开他,
“兰婆带黑珍珠和小猫出去溜达,要过会儿才回来。桌上有热粥,你先喝,我忙完就进去陪你。”
白细晾好衣服跑进屋,捧了一大碗粥,坐在霍铮旁边的小板凳上。他吹凉了自己喝一口,再吹凉喂对方一口,兰婆溜着两只小家伙进院,便看到井边两人粘粘腻腻的分一碗粥喝,她老脸都看红了。
白细与霍铮在弘扬馆门前分开,他跳下马车,另一边停靠的马车跃下燕雪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