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轻浮之人,他看不上。至于那些品行端庄容貌姣好的良家女子,在某次意外中发现自己身有隐疾之后,他便对她们断了念想。
好在他本就眼光高,从情窦初开的年纪到现在,至今未曾碰到心仪之人,便是那方面无碍,依着他这重度洁癖的性子,怕是也要孤老终生。
可即便如此,不代表随便来个人就能和他身体接触。在碰到燕秦的唇瓣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觉得软,第二反应就是炸成了烟花,不过是因为欢喜是,因为难以接受事实。
他现在可还扛着小皇帝呢,一松手,被棉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皇帝便落到地上,发出重物落体的一声闷响。
卧房内扑通一声响,在外头等待得焦急不已的常笑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这会倒也顾不得害怕摄政王了,直接破开侍卫和管家的防线就冲了进去。
一冲进去,他就见自家小皇帝倒在地上,闭着眼不省人事的样子,也不知道摄政王都做了些什么。
一边奔过去,常笑还一边疾呼:“陛下!”
但燕秦毫无回应,看起来好像是死了一般。常笑的泪水唰得一下夺眶而出,等他冲过去在小皇帝跟前跪下,眼睛都被眼泪给糊住了,他可劲摇着卷在被子里的小皇帝:“陛下,陛下,您没事吧?”
若他家陛下被摄政王害死了,他是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同摄政王拼了。
被晃得根本睡不着的小皇帝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问:“常笑,你怎么在这呢?孤这是在哪呢?”
他把自己卷得太厉害了,没有外力不怎么好出来。
小皇帝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事的样子,真是太好了,常笑破涕为笑:“老奴,老奴就是以为……没事了,您现在在摄政王的卧房呢。地上凉,咱们还是换个地睡吧。”
知道皇帝没事,常笑先前那股和摄政王拼了的勇气瞬间就消散的一干二净,他瞅了眼脸黑如锅底的摄政王,头皮发麻,忍住撒开脚丫子跑出去的冲动劝小皇帝。
燕秦应了好,在常笑的帮助下挣扎着起了身,然后又老老实实地一路去了刚收拾出来的房间,一沾到床,他就又睡了过去。
等到次日起来的时候,燕秦已经完全不记得昨日发生的事情了,很显然,那些看似理智的对话和行为,都是在他半梦半醒间做的,对于常笑说的话,他表示毫不知情。
在听到常笑说自己居然真的跑到摄政王房间里抢了人家的床睡,他锻炼得老厚的脸皮也不自觉变得火辣辣的:“孤真这么做了,你怎么不拦着孤?”
常笑抹了把眼泪:“老奴倒是想拦着啊,可是那个时候奴才在指挥王府的下人布置房间,一眨眼的工夫,您就跑摄政王房间里了。奴才正想着把您带出来呢,好巧不巧的,摄政王他就已经回府了。”
燕秦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模模糊糊的有那么点影响,他颇为心虚地问:“孤没有对摄政王说什么不该说,做什么不该做的吧?”
常笑摇摇头:“老奴不知道,摄政王进去之后,就把房门关了,然后过了半晌,奴才就听得砰得一声作响,实在是担心陛下,便冲进去,就见您裹着个被子躺在地上。”
燕秦忍不住掩面:“孤那副样子除了你之外,还有谁瞧见了?”
虽然对那些事情已经好无记忆,但只要想象一下那个画面,他就觉得丢脸。
“除了摄政王和老奴之外,没别人。”
他冲进去之后,还是绕到屏风后面才看到的人。这摄政王府的主人治下森严,便是大门敞开,也没有什么下人敢有那个胆子往内里窥探。
那倒也还好,燕秦心下松了口气,不欲在摄政王府久留,一大早的乘着马车进了宫城。
他是天不亮便回了皇宫,待到梳洗换上上朝的冕服,时间刚刚好来得及。
出人意料的是,一向勤勉朝政的摄政王却以身体抱恙为由,未来得及上朝。
按照常笑的话,昨儿个见着的摄政王身子康健的很,一点也看不出哪儿抱恙。摄政王房内的地暖那么足,便是在地上睡一夜也不至于生病,这显然是他不愿意见皇帝找的借口。
不管摄政王生病是真是假,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好。燕秦安排人送了些贵重的药材过去,还派了两个太医,总之君主对重臣该有的照拂和关心一点也没落下。
难得摄政王不在,燕秦牢牢抓住机会,命朝臣紧着民生大事说,发表了好些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意见。
当今朝堂,到底还是摄政王的一言堂,他也没想着一下子就能够扭转乾坤,只求能在几个忠于王室的大臣那留下好的印象,一点点地累积属于自己的势力。
无论如何,像前世那样为了扳倒摄政王勾结外敌的事情绝对不能再做,自己本来就占着正统,只要肯忍耐,总能有一鼓作气扳倒摄政王,拿回属于一个帝王完整的权利。
燕秦在朝堂上做的那点努力,并没有被燕于歌放在心上。更准确地说,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在朝政大事上。
昨夜小皇帝跟着常笑出去之后,他让人拿了新被褥来,床没有现成的,他将就着睡了一晚上。
不,应该说,是失眠了一整晚。在睡觉之前,被小皇帝碰到的地方,他已经洗了好几遍,唇瓣都有些红肿。可只要一想到那个意外,他就翻来覆去的,怎么睡都睡不着。
燕于歌是很确定自己对小皇帝并无特殊感情的,至少没有正常男人对心仪女子的那种感情。
不过也正是这个意外,让他意识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绝大部分儿郎都爱美娇娘,但正如那《水利公事》的笔者所书,男儿之间也同样存在真挚的感情。
他既然不能给那些好姑娘一个正常女人该有的生活,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便不去祸害那些好姑娘。
可若是男人呢,男人之间本就不存在子嗣问题,因为不管是上,还是被上的,都没有生孩子的能力。
燕于歌从来就不是一个拘泥于礼法的人物,想了很多之后,他豁然开朗:既然不找女子,找个能够合乎心意的男子也是极好的。
只是有一点,他燕于歌要的人,不管是男是女,有了他便只能要他一个。
燕于歌如今二十有四,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一宿未眠,精神倒也还好,只是昨日那一遭。他还不想去面对小皇帝,干脆未去早朝。
燕于歌确定自己不排斥女子,但未曾有过心仪之人,倒也说不上多喜欢。昨儿个那个意外,他是只是难以接受被不喜欢的人触碰,但没有到生理性的排斥。
他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接受男人,便要管家从京城最盛名的南风馆给自己寻男人过来。
一向他开口就马上领命行动的管家却站在原地许久,面露为难之色。
在摄政王耐心消失之前,他方开口说:“可是昨日,您不是让京兆尹的人把最大的南风馆端了么?”
燕于歌这才想起来,昨儿个他是叫京兆尹好生整治一番千金阁之流的烟花之地。千金阁作为京城最大的风月场所,不仅只是有漂亮的姑娘,还有各式各样的男人,可以供富贵人家的女客和喜好龙阳的客人作消遣。
燕于歌沉默了一会,憋出一句话来:“京城就只这一个南风馆了?”
“一个倒不止,只是昨儿个京兆尹得了您的吩咐,便把京城所有的烟花之地一并整治了一番,剩些小打小闹和暗娼,里面的货色档次太低,我怕带来府上,污了王爷的眼睛。”
说完这句话,见摄政王没生气,他又试探着问了句:“属下斗胆,王爷想可是想寻个男伴?”
“是又如何?”
管家松了口气,提出了个贴心的建议:“若是主子想要个从一而终的男伴,便不应当去南风馆寻,那里虽然有清倌,但到底和王爷您不相配,怕是不得长久。”
南风馆的男人,那就是按照取乐客人的爱好来培养的,一身傲骨早在被人生生打断。容颜再美,内里却无论如何比不上那些光风霁月的世家子弟。
摄政王这种骄傲刻在骨子里的男人,又怎么可能真的从心里看得起连傲气都没有的小倌呢。
燕于歌把管家的话听了进去,但他现在也不是想找个小倌做精神伴侣,也就是想试试看能不能适应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