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我人中一痛,立马睁开了双眼。我叫他别掐我了,再掐我真的会挂掉。
他挪开手,随即跌坐在地,浑身都湿透了。他喘着粗气,哆嗦道:“你晕倒了,昏迷了好久。”
我揪着他的手臂,问他怎么回事。他摇了摇头。我继续追问:“池子里的断手呢?我是谁?我在哪儿?”
他脱掉上衣开始擦头,叫我别激动,说:“我上来后它们就没了,或许是沉下去了,谁知道呢?真见鬼!”
我起身走到仁心湖旁边。果然没了,偌大的湖面,却格外平静。
我冲莫辰吼道:“我看见了!你也看见了!湖里有尸体,还不只一具!”
“准确的说,只有手臂。”他走了过来,“先不说这个了,要报警吗?”
我不知道,我抱着脑袋,感觉要裂开了。他在旁边走来走去,说他手机进水,让我打电话。
我的思维顺畅起来,说:“你怎么掉进湖里了?”
“改天再解释吧,我只是碰巧路过。”他拿过我的手机。一通电话下去,轰动了整个医学院。
莫辰让我先回家,他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后,阿真下来把我接了上去。我抱着马克杯,坐在沙发上抽烟。
手机在桌上拼命震动。我没接,只瞥了眼时间,已经11点过了。我心算出,自己昏迷了大概半个小时,脸上不禁有些发烫。
阿真拿过手机,帮我和警方交涉。他把莫辰的话复述了一遍,说:“当事人太累了,他需要休息。”
就这样,我倒在客厅睡了过去。阿真没有过问一句,只帮我盖好了被子。
第二天,我和莫辰被请去学校谈话。学校和警方商量后,决定展开打捞行动。他们把仁心湖围了起来。同学们在警戒线外探头探脑。
湖里有断肢的事,实在骇人听闻。在证明事实前,校方不愿让此事登报。换句话说,我和莫辰陷入了难堪的境地,怎么说都不对。
“我也希望一切只是幻觉,谁会想被那玩意抓着,对吧?”莫辰站在警戒线外,“你还晕倒了。”
我只希望他别再提晕倒的事了……
我问他当时要去哪儿。他板着个脸,说:“丁教授让我给他送文件。”
“好吧。”我没再说这个。
我知道莫辰和丁教授的关系很好。丁老头算是医学界的一把手。被这种权威人物当徒弟一般对待,开开小灶之类的,莫辰一向比较低调。
总之,我当时以为看见了阿真,其实是莫辰。然后他因为某种原因掉进了湖里,我不仅没救,还被吓晕了,晕了还在回忆车祸现场。
“这是应急反应,痛苦的现状会刺激你想起糟糕的过往,仅此而已。”
我耸耸肩。隔了一夜,我是清醒了许多,便问他杯子的事。
“杯子是丁教授给我的,我平时会带在身上。”他推了推眼镜,“昨晚路过的时候,我看见湖里有东西,一只手伸了出来,吓得我把杯子摔在地上。”
我叫他说下去。
“我视力不好,就凑过去看。然后就被一群手给拖了下去,真该死!”
我听见“一群手”这种说法,差点没吓尿。我忍住恶心的感觉,问他杯子上有没有刻什么字。话音刚落,我才觉得不可能,除非他和丁老头有基情,才会刻“一辈子”,那我会更想吐……
他盯着我,皱起眉头:“没有,就是个普通的水杯。”
我没再和他聊天。他死死地望着仁心湖,我忽然觉得没趣,便转身朝回走,离开了湖边。
阿真和乔寐迎了上来。乔寐说等打捞结果出来后,她要召集社团的成员开会,继而又开始阐述她对整件事的看法,还说她的鬼眼早就预见了一切。
我没听太仔细,只盯着阿真,想起了他那晚朝湖里撒东西的样子,是那么的……诡异!
“好了,你们别用眼神传情了,我有得忙了。”说罢,乔寐朝莫辰走去。
阿真说他完全没有头绪,还说:“但我相信你,我们回家吧。”
我接过他温暖的手,随即拍了拍他的背,一起回了家。
接下来的两天,我多数时间都在家里休息。其实我已经好了,但我不想被同学问东问西,我只想知道骨灰盒里有什么。
阿真下课回家后,各种哄我,就差反过来把我举高高了,还善意地做了几顿黑暗料理……
我咽下一块黑乎乎的牛肉,看着他冲我傻笑,真的很难相信,他居然会跑去湖边干那种事。
“我本来想卤鸡爪子的。”他一脸顽皮,“可我觉得,你应该吃不下。”
“我看你吃得挺开心。”
他立马把含在嘴里的泡椒凤爪吐了出来,说:“你没心情做饭,我又不想点外卖,就只有凑合着吃了。”
“你怎么不吃自己做的菜?”
他笑了,说:“不好吃。”
“行了,我会做猫粮的,这下你开心了吧?”我心想这小子老爱绕弯子,一副欠扁相。但我还是很高兴他能安慰我,虽然方法是那么的……诡异。
打捞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仁心湖里除了水草,就只有废纸和水瓶,唯一特别的东西,就是文胸。
乔寐站在湖边,扭头问我:“你觉得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我们学校应该加强下性教育。”我搁下这话,拉着阿真走了。
我们在食堂吃晚饭,碰到了莫辰。莫辰似乎也很无奈。我劝他冷静点,我和他没被送去疯人院已经是万幸。
等恐怖社的所有人都下课后,大家聚在了活动室。
周瑞霸占了沙发,白宇森让他坐过去点,他才往旁边挪了挪,还问白宇森要不要吃巧克力。
白宇森罢了罢手,说:“我才不吃这么娘娘腔的东西。”
周瑞哼了一声,又问我和阿真吃不吃,说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我正心烦着呢,便摇了摇头。阿真接过一块,塞进了我的嘴里。
甜蜜的感觉瞬间在我喉咙化开。我冲阿真笑了笑,余光瞥见舒皓站在门外,又差点没给呛死。
我几乎忘了还有舒皓的存在……
他甩开绿色木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冲杵在书柜前的乔寐说:“社长,你应该很开心吧,社团终于有现成的资料了,我猜你一定会把仁心湖的趣事送上头条。”
乔寐说她或许会这么做,继而开始清点人数。我心想这事迟早会传开,不过不是断肢,而是关于两个神经病的医学院见闻。
周瑞把巧克力递给了舒皓。舒皓吃着吃着就看向了我和阿真,说:“土豪哥哥,你想吃吗?”
阿真笑着说:“我比你小,蠢货。”
舒皓的笑意更浓了,说:“哦,我想起来了,你年底过生。”
“生日算什么,我知道你的全部。”
阿真这话倒把我说愣了。他的眼神很坚定,看来多半是把舒皓摸透了。舒皓哈哈大笑起来,说:“我会送你生日礼物的,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阿真走到舒皓身边,把手搭在他的肩上,“要不,我先送你份礼物?”
舒皓翻了个白眼,说:“谢谢了哦,我可不想要断肢。”
我脱口而出:“你这话什么意思?”
舒皓放下巧克力,摆出一副我们都弱爆了的样子,说:“难道不是吗?自从他加入了社团,大家就接连开始出事,先是左一寒和唐檬,这次又轮到莫辰……和你。”说罢,他看向我。
莫辰站在窗户边发呆,他抱着手臂,没有作声。
我骂舒皓荒唐。可转念一想,确实是这样。我不由得看向阿真,他朝我抛了个媚眼,还在啃巧克力……
我把他捉了回来。他倚在我身边,淡淡地说:“耗子,我不懂你想表达什么。”他随口就给舒皓起了个外号。
舒皓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你自带诅咒体质。”
乔寐挺身而出,帮阿真说话,还叫舒皓别搞事情。依我看,社团有这两个人,已经让乔寐伤透了脑筋。
阿真却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他不生气,我倒生气了。我瞪着舒皓,他哼了一声,说他忙,叫乔寐快点说事。
莫辰走了过来,说其实是他找大家有事。他顿了顿,说:“首先,如果你们有谁不相信我和顾文说的话,现在就可以退出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