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宴清也听到黑豆叫了,他已经在穿衣服了。这时听到罗非的话,便说:“我出去看看,你再睡会儿。”
罗非还有些累着,“嗯”一声:“那你一会儿也回来接着睡。”
席宴清下地走时顺手捏捏罗非的耳朵,随后便出去了。
这天还没亮呢,这个时候,难不成是有人经过?
席宴清一出去,果然黑豆就不再叫了,而他也没看到门口有什么人。但是他把大门打开之后,倒看到有个急匆匆离开的身影。
认出那人是谁,席宴清冷笑一声,把门关上又回屋去。
“是谁啊?”罗非问。
“路过的,不认识,接着睡吧。”席宴清说完给罗非掖了掖被子,“今儿个早上有点凉,我先去烧火。”
“等你把炕烧热了我也该起了,还不如在你怀里暖和呢。”罗非还有些迷糊着,倒是无意识撒起娇来了。
“嗯,那我就再搂你一会儿。”席宴清爬上炕,把罗非抱在怀里。罗非骨子里时而有着富人家里养出来的孩子身上那种微妙的娇气,好在是娇而不傲的,他倒也乐意惯着。
小两口一直躺到天蒙蒙亮。
席宴清醒来之后去挑水劈柴,罗非把灶炕里的柴灰掏了,之后烧火准备做吃的。两人十分有默契地把家里的活一样样干好,所有事情都弄得井井有条。
罗非早上煮了些面条。这里的面条都是手擀面,他跟罗茹学了好几天才学会把面条弄细一点。反正跟罗茹的手艺比是差远了,但是也还能吃。罗非把面煮上之后加了把青菜,又往面里卧了三个鸡蛋。
要说罗非现在觉得有哪一点不好,那就是他家的鸡和鸭还不会下蛋。他买的时候以为鸡都是当年就能下蛋的,后来才知道笨鸡笨鸭得养到第二年开春才会下蛋。也就是说,他们到现在一直是在买鸡蛋吃。还好他娘时而会送几个过来,而且这个季节蛋也不难买。
席宴清夹起鸡蛋轻咬住,身体往前探。
罗非见状,短道席宴清是想多让他吃点,便上去咬了一口。之后他夹起一根面条,笑说:“清哥,你咬面条另一头,咱俩一起吃这一根啊?”
席宴清挑眉:“你确定这是面条不是面棍儿吗?”
罗非气得赶紧把面条塞嘴里,瞪席宴清。
席宴清便笑着赶紧咬住了另一头。小两口一起吸溜吸溜吃一根面条,吃到最后在对方嘴巴上啃一口。
人都说一恋爱就会变傻,那么现在席宴清和罗非应该处于最傻的阶段了。
他们用极为浪费时间的方法一起吃完了一大盆面,连汤带面都吃光,就听到外头传来敲门声。
“有人在家吗?”来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爽朗。
“好像是骆勇。”席宴清站起来,“我去开门。”
“嗯。”罗非瞅瞅自个儿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合宜的地方,然后赶紧把碗筷收拾了。
“骆勇?”
“席哥!”骆勇见席宴清来开门,忙乐了,只是见到席宴清之后,他一皱眉:“数日不见,你怎的还清减了许多?”
“前些日子在山里受了点伤,躺了一阵子,才休养过来。”席宴示意人进来,“走,屋里说。”
“嘿,你这儿弄得可不错。”骆勇笑着扫视了一圈院子里的摆设,“我先前还担心我到这你却去了地里,还好,赶得还挺及时。”
“吃过早饭了么?”
“吃过了来的。”骆勇正说着呢,不料进屋见到还有一人,“这位是……”
“我媳妇儿,罗非。”席宴清搂住罗非,“他就是骆勇。”
“骆兄弟有礼。”罗非点点头。
“好你个席煜!”骆勇却怒了,“好你个大席子,成亲居然不通知兄弟们一声!你要是通知了,兄弟们也好过来给你热闹热闹啊!”他们都知道这兄弟家里就一个人了,说好了成亲他们肯定来热闹的。
“啧,就怕你们来闹洞房我才没找你们呢。”席宴清暗暗对骆勇使个眼色,“这事儿说来话长,回头跟你细讲。”
“哼,暂且饶过你。”骆勇朝罗非作揖,“齐哥有礼,方才是骆勇莽撞了。主要是席哥他不厚道啊,成了亲居然不事先通知与我。”
“当时赶得比较急,所以……”罗非笑笑。齐哥是这里对小哥特有的称呼,等同于女性被叫嫂子。罗非感觉这点挺好。
“罢了,回头等景容他们来了再一起算。”骆勇说完,坐下来喝了碗水,就感觉身上有种发毛的感觉。他狐疑地一回头就发现罗非在用一种挑猪肉的目光瞅他,“齐哥可是有事问骆勇?”
“非也,只是看看骆兄弟到底有没有我爹壮。我娘家爹生得也极为高大,跟骆兄弟有点像。”
听你胡扯。
席宴清对罗非无声地笑笑:当我不知道你那小驴脑袋里想什么呢?
罗非也跟着笑起来:“那你们慢慢聊吧,我菜园子里还有点活。”
听这意思,骆勇还不知道席宴清换了名字呢,罗非觉着该给席宴清一点儿转换兄弟印象的时间。
罗非也不是刻意要回避,而是他菜园子里确实有点活。入秋了之后早晚凉,白天热,还有风,晒东西正是好时候。他琢磨着今天摘些黄瓜切了片晒上呢。这里冬天可没什么新鲜菜,所以秋天准备得越多冬天才能越好过。
菜园子里的黄瓜已经摘得没剩下多少个了,罗非挑了一些长成的,摘下来洗干净便把它们切成了约两三毫米厚的片。他家有几个艾草杆编制的帘子,他把切好的黄瓜片放到上面,铺到了门前的地上。
这会儿鸡鸭可就不能放出来了,三只豆也得看着一点。
罗非忙活完了这些,朝屋里喊:“清哥,我去打点酒啊?你们中午要不要喝点?”
席宴清说:“好,辛苦你了媳妇儿!”
罗非把围裙摘了放到一边,他拍了两下衣服正要拿着家里的空酒坛出去,席宴清便跟骆勇出来了。
骆勇抓抓头:“我来了倒是给齐哥添麻烦了。”
罗非笑说:“不麻烦。清哥拿你当兄弟你便也是我兄弟。那你们坐啊,我去打酒去。”
骆勇用胳膊肘戳戳席宴清:“怪不得那会儿景容说一起去弄个牧场,你非得说回趟家。我要是家里有个像齐哥这样未过门的媳妇儿我也回家。席哥好眼光。”
席宴清笑笑:“你不也回家了么?我还以为你也藏个媳妇儿呢。”
骆勇说:“没,我回去那是去谢谢我家邻居大爷。当初要不是他帮我,我还未必能出去呢。”
骆勇家里也没什么人了。与当初的席煜不同的是,席煜当年离开的时候没有卖光所有的地,手里带着一点钱就走了,而骆勇是卖了所有的地才走的。那时候年景不好,地还不好卖,是邻居大爷帮忙给他说和才把地卖了,还卖了个不错的价钱。
邻居大爷一直十分关照骆勇,所以他才想着回去看看,毕竟也没什么亲人了。可惜回去之后才知道邻居大爷一年前就已经过世了。他在老家住了一段时间,也没想好要干嘛,就帮忙打短工种些庄稼,不料家里又发了水,庄稼都毁了,秋收也用不到他了。这他才打了包又出来。
反正对家乡没什么太多念想。
席宴清说:“我打算明年开春盖新房,你要是想在这安家,咱们可以合计合计住得近一点儿。”
骆勇手里也有些银子,除了卖地的那些,他也有回乡时将军赏的,再加上他也没什么不良嗜好,没有什么人要养,所以离开军队之后钱没变少反而又多了一点,要说盖房子可也够。可是盖完之后在这边做什么呢?
“景容那边你去过么?”席宴清问,“他先前不是说大伙一起养羊么?怎么样了?”
“去过。”骆勇说,“从老家出来之后我最先去的便是他那儿,他那儿不是离着我近些么?不过我住了两日便离开了。景容如今过得也不大好,我瞅着他八成也要离开家。”
“他家里人不是都还在么?还离开家做什么?”席宴清记得,只有他跟骆勇是家里没剩下什么亲人的,别的兄弟们或多或少家里都有人。
“他以前没告诉咱们,我也是去了才知道的,他那个娘不是他亲娘。他亲娘不在了,现在那是个扶正的妾室。你说不是亲的,能对景容好哪去?景容他爹又一心偏向那个妾,家里的羊大半都分了景容他弟。景容现在有心想走,但是又不甘心,而且他未婚妻不是也在他们那个镇子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