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宴清轻咳一声:“你在这等我一下。”他进屋,把布包拿出来交给罗非:“里头给你装了些东西,一会儿我出去之后你自己看着用,就当我谢谢你之前给我送蔬菜种子了。”
罗非拿过来往里头一瞅,发现里面有个成年人拳头那么大的瓶子,还有个像口碟一样的小瓷器。
“瓶子里是消炎止痛的药粉,一天用三到五次都行。至于这个小东西……”席宴清指了指口碟状瓷片,笑着说:“比较干净,也容易清洗,还可以用开水消毒。总比你自己削的好。”
“你!”罗非无语,这下不止脸红,连耳朵都红起来了了,“你怎么知道我……”他突然闭上嘴巴。妈的这不是此地无银嘛啊啊啊啊?!罗非你还可以再蠢点儿!
“看你走路的样子猜的。你别多想。我不过是发挥了一下同年代出生的同胞友谊而已。再说你的伤如果处理不及时肯定会麻烦,你可别忘了这里的医疗水平还处在什么阶段,万一感染或者高烧很可能性命攸关。”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罗非忙避开席宴清的眼神,梗着脖子,快要从头烧到脚根了。
“你不用知道我说什么,你自己知道你现在什么情况就行。”席宴清说完见罗非依然倔强地站在门口,叹声气出去。出去的时候他很体贴地带上门,也没再说什么。
罗非心情复杂地看着布包里的东西,在用和不用之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闷声朝浴盆旁边走了过去。主要是太疼了,再不使些什么方法他感觉要活活疼死。他把布包放在上头之后打开瓷瓶,脱下裤子,小心地捻了一些药粉抹在伤口上。他得庆幸虽然看不清楚,但是给自己抹个药粉还不成问题,不然可真是麻烦了。
席宴清大概在外面站了十五分钟,给了罗非足够的时间。
罗非穿上裤子之后想了想,出来认真给席宴清道了谢:“谢谢,那个,你送我的东西。另外不好意思啊,我现在不太能使得上力,这些就得麻烦你来收拾了。咳。”
话说着说着到后面都快赶上蚊子叫了,要不是席宴清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罗非身上,他都听不清罗非说的是什么。
罗非是真尴尬。他原来最讨厌席宴清,结果一穿过来这人就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被席宴清帮,但是屁股又太特么疼了。
没错,他也想有尊严的!但是他的菊花不同意啊!所以没脸没皮的是他的菊花,不是他这个人!嗯,就是这么回事!
席宴清挽了挽袖子:“你要不急就到炕上趴会儿吧,正好让药吸收一下。我今天烧柴烧得多,炕上很暖和。”
罗非点点头,觉得说多了更别扭,干脆去炕上趴好。刚才用的药好像真的很管用,这会儿像是起了效果,清清爽爽的,感觉很舒服,也没那么疼了。
席宴清先是把罗非擦身的布巾挂到了一边,然后给罗非倒了碗温水喝。至于浴盆里的水,他就放那没动它。
屋里俩人,可却静得能听到呼吸声似的。罗非最怕这种气氛,便问:“这水不扔吗?”
席宴清说:“你知道我弄这些水多费劲吗?当然不丢,一会儿等你走了我再洗。”
罗非登时一脸无语:“不至于吧?!”
虽然从井里一桶桶打水出来再烧再倒到浴盆里确实是很坑,但是用他的洗澡水……而且他重点洗过菊花的啊啊啊啊啊!
尴尬尴尬尴尬!
席宴清突然一笑:“说笑的,不过不能现在泼,得晚上泼。”
“为什么?”
“跟不让你洗头发一样。”席宴清说,“你来我这儿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我再把那么多热水往外一泼,那不明摆着告诉他们我们干嘛了么?你可别忘了你现在什么情况,小哥虽然没像姑娘一样那么看重名节,但也差不多少。万一让人知道你在我这洗了澡,到时候你就是想不跟我成亲都不行。”
“哦。”罗非把目光挪开,“谢了啊。不过你不是希望我们俩成亲吗?还帮我?”
“我是想成亲,可成亲也不能坏了你名声,这是两码事。而且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你情我愿,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还名声呢,我现在有那玩意儿吗?而且知道不甜你还不退亲!”罗非瞪。
“退亲之后我上哪儿找有共同语言的?别哪天我想回忆一下过去都得小心泄露秘密,那多没劲?”席宴清坐到炕上,就离罗非一米远的距离,“你真不考虑考虑?”
“考虑个球啊?”罗非把脸转过去,对着墙,“我现在有时候还幻想我能回去呢,你说这地方可怎么呆?我想想要在这里过一辈子就觉得头疼。你知道么?我在罗家说话的时候就跟演戏似的,我得拼命把自己带入罗飞,就我这身体原主,不然我说话可能一不小心就会露馅。今早我就差点问罗毅几点了,昨天更坑,我晚上起来摸墙摸了半天!”
“找开关?”
“嗯。”罗非想想当时那个傻劲儿就别提了。反正当时醒来之后真是茫然了好一会儿。
“当一个人从一个好的环境到了一个差的环境之后,如果不能逃脱,那么最对他有利的生活方式就是快速适应当前的生活。我知道你现很难受。你不像我,我从小到大基本就一个人,你有家人对吧?所以可能会很想家。”
“你不是也有梁博渊么。”罗非酸酸地说,“你不知道爱人的心就是自己的避风港么?我连他手都没牵过呢,你都抱过他了。”
“好吧,你说得也对。虽然他只是表弟,但毕竟是亲表弟。”
“表弟?”罗非猛地把头转过来,“你说梁博渊是你亲表弟?”
“嗯。”
“……姓席的你不是骗我呢吧?”
“都这情况了我骗你干嘛?”
“我靠!你丫的……”罗非简直服了,“你个坑爹的玩意儿,就因为你,我都没敢继续追!”
“追了也白扯,他有喜欢的人。”
“那也……那也总比没去尝试好!”罗非这个憋气,顺手拿了炕上的空碗去揍席宴清。怎料席宴清躲得快,他没揍着,倒把伤口牵扯得生疼:“操操操操操!”
“省省吧,你这小样儿明显是那个挨操的。”席宴清把碗放好,“还喝吗?”
“不喝了!”罗非气哼哼的,干脆趁着疼爬起来,“我回去了!在你这儿呆久了我不管干嘛人家都得给我说出一大堆八卦,到时候真是说不清了。我倒是不怕别的,就怕我那对新爹妈逼着我跟你成亲。他们简直疯魔!”
“所以说啊,你嫁过来天天对着我,他们不就疯魔不着你了么?”
“滚犊子!让我面对阶级敌人的脸,那我还不如消停在罗家呢。”罗非拿起布包,“走了!”
“那我们以后算是朋友了吧?”席宴清说,“我这当了两年情敌,也怪冤的。”
“冤个屁!你活该!你害我没追着男神,起码关一年小黑屋!”罗非说,“至少得一年以后才能解禁!”
“你慢点儿!”
“知道了!啰嗦!”罗非摆摆手,没一会儿就出去了。那药效果还真是挺好的,来的时候疼得惊天动地,走的时候感觉平平。还是会有一些疼吧,但是只要不迈大步就没那么严重,这让他心情好了些许,在席宴清面前丢脸的事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当然,他短时间内不想再见到席宴清,梁博渊是一回事,主要是,那个被送厕筹跟菊花伤药的事实在是……
太特么叫人无语了!
席宴清站门口看了一会儿,发现罗非走得还挺好,便没追上去。他只是笑笑,自言自语:“罗非啊罗非,你最该防的不是外面的人,而是罗毅啊……”
难不成他还能凭白放罗毅走那么早吗?
啧,傻小子。
罗非以为,他回家的时候家里应该也就罗毅和罗茹在。关键早上吃饭那会儿罗家两口子不是说了去开地么,大哥罗吉肯定也去,那估计这个时间应该还不能回来。他那熊一样魁梧的爹当时没追过来,应该也就是上山了吧?
然而一进门才发现,前方有坑!深坑!
李月花手里拿着一件红彤彤的衣裳,怎么看怎么像嫁衣,那上面还绣着小凤凰。宇庆国,凤凰也是神鸟,并且是极为尊贵的象征,平时只有皇家的人才可以用。只有一个特殊的日子平民也能把它穿戴在身上,那就是成亲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