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白低声道,“我只是……有事情,想要确定一下。”
“算了。”萧绿也有些头痛,“你问问她这个店还开不开了,如果要当甩手掌柜,就快点把顾姨喊过来吧。”
“嗯。”
姜白点点头,给顾鲤发了条消息。
依然是如石沉大海,毫无回音。姜白也并不在意,把手机收了,下班就去了顾鲤的单身公寓那边等人了。
夜色寒凉,繁星点点。
姜白很少等过人。
以前辍了学,没有朋友,不需要等人。想喝酒就买酒回家喝,喝的酩酊大醉,生活过的一团糟。
后来……遇见了褚悦。
可是褚悦,是不会让她等很久的,往往前脚刚到了地方,后脚她就会过来。然后牵着她的手,满眼温柔,像是生怕她等久了一点点。
不知怎的,姜白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爱你的人,不会让你等。
不爱你的人,你等到白头,也不会来。
夜风有点冷了。姜白望着头顶的月亮,然后看了看手机的时间。
十点了,还没回来么?
时值炎夏,姜白也就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但是晚上的风却并不似白天那么热情,总是带着几分凉意。摸了摸胳膊上因为冷风起的鸡皮疙瘩,姜白想的却是之前顾老板在陪她放鸽子的时候,为她披上的外套。
那时,真的……很暖。
正出着神,前方隐约有人声,姜白抬眸望,霎时间,浑身冰凉。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躲到了一边的花坛的桂花树后面,又狼狈,又仓皇。
是她……她不会看错,是她。
顾鲤。
那一头曾被她温柔抚过的暖棕色长发高高的扎起来,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身不符合她性格的非主流装扮,她背对着她,在昏黄的路灯下,低头吻着另一个人。
姜白睁大了眼睛。
是她……或者……不是她?
姜白不知道,她只感觉心里空空的,凉凉的。
夜风冰凉,姜白看着那个曾经温柔吻着她脸颊的女孩,和那个人吻别。
她可以忍耐她的冷淡,可以包容她的无理,也可以不去在意她的嘲笑与尖锐。
可是她果然还是做不到……看到这个,前几天还在说喜欢她的人,转眼间,去吻了另一个人。
一吻结束,那个女孩似乎是害羞了,低下了头,然后又像是欢喜的忍不住,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顾鲤的脸颊,然后开心的说了些什么话,这才挥挥手,转身离开。
姜白恍惚间看清,那是齐慕。
举案齐眉的齐,思慕佳人的慕。
齐慕离开以后,顾鲤站在原地,站了很久,似乎是在出神。半晌,才回头,朝家门的方向走去。
姜白躲在桂花树后面,觉得眼睛有点酸,脸上有点凉凉的,她迷茫的摸了摸脸颊,却摸到了一手的泪痕。黑发少女愣愣的看着手上的水渍,脸上的表情忽然恐慌了起来,她想要转身离开,然而竟不知道从哪里走了。
“谁?”
姜白下意识的就跑,却因为转身的动作太大,花坛里横斜的树杈一下子撕开了姜白肩膀的衬衫,在细嫩的皮肤上划下了一道狭长的血痕。姜白却一点也不觉得痛,她扯开树枝,捂着肩膀就要跑,心竟然是痛的,因为痛的麻木,反而失去了痛的知觉。
……如果你是她,她该怎么办?
如果她的猜测都是错的,如果你就是她,她该怎么办?
如果那个带着她看妖怪电影,那个会温柔吻着她额头,会把大闸蟹一一剥好放到盘子里,会每天早上给她发信息,会牵着她的手,说一直等着她的顾老板,如果现在的你真的是她,如果她猜错了,如果你真的只是变心了……她该怎么办?!
她不想赌,也忽然没有勇气去猜。
这世上不一定有爱她一人,忠贞不悔的妖魔,却总会有负心无情的凡夫俗子啊。
一无所有的她,拿什么去赌?!
又凭什么,去赌?!
你是局中赌徒,可以凭着滔天赌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是她姜白一颗伤痕累累的心输给了赌徒后,从此便孑然一身,一无所有了。
手腕一把被抓住!
“你……跑什么?”顾鲤微微喘气,抓着姜白的手腕,心中也是说不出的感觉。
肩膀上的鲜血湿透了薄衫,满脸泪痕的少女迷茫的转过头,望着她的眼睛。
顾鲤的心中猛地一动。
夜风寒凉,少女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而温柔,声音却在冷风中,凄冷悲凉。
“你还是……我的大树吗?”
告诉她吧,你快说啊。
说你是她姜白遮天蔽日的大树,不是她齐慕的局中赌徒!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买了一口锅。
非常结实。
现在我把它拿起来。
锅口朝下。
顶到了头上。
依然爱你们,别打我。
打我也没关系,反正我已经顶好锅了(滑稽
☆、葬天
第63章
顾鲤别开了眼睛, “你……肩膀受伤了, 跟我上去包扎一下吧。”
不知为何, 明明她是故意的, 但看到姜白的眼睛的时候,心还是抽了一下。
小学徒……仔细说来, 只是个无辜的人。
她唯一的错处,便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
可是, 如果姜白是无辜的, 那她顾鲤就活该被人夺了身体, 活该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顾鲤的内心陷入了剧烈的挣扎。
“……”
得不到她想要的回应,姜白看着顾鲤, 看了很久, 夜风寒凉,那张满是泪痕的脸蛋慢慢失却了表情,她看着顾鲤, 一双黑瞳也没有了任何光彩,麻木的像一根木头。她伸手, 握住了顾鲤抓着她手腕的手, 很慢, 却很坚定的把顾鲤的手从她手腕上拿了下来。
“你别碰我。”
少女的声音在夜风中淡淡的,“脏。”
纷杂的思绪瞬间凝固,无声无息,顾鲤僵硬在了原地。半晌,她把手收了回来, 冷笑了一声,“行,我不碰你,那你来找我是想要谈什么?”
姜白道,“第一个,甜品店,你还要经营下去吗?”
顾鲤看着姜白,发现对方木然的眼瞳深处,是一片毫不在意的漠然。
“我对经营那家店,毫无兴趣。”
暖棕色头发的少女也冷下了眼神,淡声回答。
“第二个。”姜白似乎只是要她一个回答而已,她看着她,黑瞳平静的毫无波澜,“我想要拿回我的东西。”
顾鲤道,“请便。”
“第三个……”姜白看着她,慢慢的开口,“我觉得,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顾鲤微微攥紧手,暖棕色的长发被微风吹动,她听见自己漠然的回应,“自然。”
山盟海誓,柔情蜜意,不过都是别人的风景。
她顾鲤不屑做那盗徒。
转过身,顾鲤拎出钥匙,声音淡淡,“你想要拿什么,跟我上来拿吧。”
顿了顿,“顺便包扎一下伤口,省得出去,别人说我虐待员工。”
姜白这次没有再拒绝,随着顾鲤上了楼。
进了公寓,依然是熟悉的房间,顾鲤找了药箱给她。姜白简单的涂了一点云南白药,顾鲤想要帮忙,然而黑发少女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顾鲤便顿住了所有的动作,沉默不言。
姜白涂好了药,咬着绷带,一圈一圈绑好胳膊上的伤口,最后扎了一个有点歪的蝴蝶结。顾鲤在一边看着,等她弄好,才问了一句,“你要拿什么?”
黑发少女长长的睫毛微微动,没有回答她,只是轻声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最后一个……顾老板,喜欢写信吗?”
顾鲤蹙起眉头,“不喜欢。”
“那,写过吗?”
“我没有需要写信的人。”对于姜白奇怪的问题,顾鲤倒是没有不耐,“从未写过。”
“这样啊。”姜白喃喃道,“我知道……要拿什么了。”
最后,顾鲤看着姜白拿走了她书桌上那个丑不拉叽的史莱姆,然后打开了她的衣柜,轻车熟路的从衣柜的最底层,拿出了一双她从没见过的兔子手套和围巾。
顾鲤望着陌生的兔子手套和围巾,蹙起了眉头,想了想,却还是沉默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