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当他奏折中得知,宣王手下的人打着皇子的名头在相州鱼肉百姓之后,皇帝心中的不满和失望就更加重了几分。
他忍不住把这封御史呈上来的奏折,摔到了宣王的身上,狠狠的训斥了他一番。
这几日柔妃早已经派人悄悄给她送信,说是皇帝心情不佳,叫他夹着些尾巴做人。因此即便是腹诽不已,宣王还是低着头乖乖的听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宣王被皇上训斥了一番的消息很快就传出了宫外,传到了在旁人眼中倒霉透顶的成王耳中,叫他顿时冷笑了一声。
“王爷息怒!”心腹看着成王手中化为碎片的茶杯,满面惊恐的说道。
成王闭了闭眼睛,放开了手中的碎片。赤红色的鲜血霎时从他的指缝流了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面,晕在浅色的地毯上,令人触目惊心。
“他不过是被训斥了一番,连头发都不曾伤到半分,而我这一条腿可是废了。”成王攥紧了拳头,眼神阴鸷深不见底,面上恨意几乎化作实质。
“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看着他不停滴落鲜血的手掌,心腹眼带焦急的劝道,瞪了身边已经吓呆的侍女一眼,“还不快去拿药为王爷处理一下伤口。”
侍女被他严厉的呵斥了一声,立即回过了神,慌慌张张地应了一声是。她提起裙角朝着门外飞奔而出,没过多久便端着绷带和伤药回到了屋中。
“留得青山在?”任由侍女处理着自己的伤口,成王扯了扯唇角,满目嘲讽,“你觉得一个瘸子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吗?”
心腹道:“您或许可以成为第一个。”
“不必说这话安慰我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成王冷冷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我那二弟好恶毒的心思,好厉害的手段。若是不能回敬几分,难平我心中恨意。”
多年经营毁于一旦,没有人知道成王心中有多么的恨。与皇帝一样,他也是将宣王当做幕后真凶。此刻此刻,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将对方挫骨扬灰。
若是宣王知晓了成王内心的所思所想,一定会大呼冤枉。他是幸灾乐祸不错,可这害了成王的人还真不是他。
只是连柔妃都不相信此事并非自己的儿子所做,更别说是成王了。
“王爷,您的意思是……?”心腹沉吟了片刻,眼露犹豫之色,“宣王那边这几日戒备很是森严,我们的人恐怕不好动手。”
“他倒是个贪生怕死的。”成王冷笑了一声,唇角微微下撇,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阴沉的气息,“现在动不了手,那便等上些时日。必要之时,暴露之前布下的棋子也没有关系,总之我不想看到他好过。”说到末处,似乎是想象到宣王的下场,成王难看的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近日来因为腿伤一事,成王的脾气古怪了许多,很是暴躁易怒。刚才心腹已经反驳了一番,现在见成王语气强硬,便咽下了未尽之言,对着成王点了点头,说道:“属下明白,这就马上去安排。”
“王爷多加注意,不要沾水。”小心翼翼的包扎好成王受伤的手,侍女小声的说道。
成王看都不曾看自己的手掌一眼,这小小的伤口怎比得上他心中的痛。那可是掌握着天下万物生杀大权的位置,凭借他长子名头和身后的背景,他本该是胜券在握的。如今一受伤,一切优势就都化为了乌有,成王实在是不甘心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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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近日来很是心烦意乱,不仅是因为儿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更是因为北方异动频频,急报不断。他原本派出的将领八百里加急,请求朝廷派人支援。
然而皇帝忖度,有这本事的人都已经被他派了出去,剩下的人不堪大用,把虎符交于这些人无异于给北羌蛮族送人头。
皇帝思来想去,觉得朝中最合适带兵出征的人无非就是赋闲在家中的容国公了。容国公骁勇善战,其名声都传到了万里之外,叫北羌的那些野蛮之人闻风丧胆。
虽说皇帝自己不想承认。但容国公看起来的确是比他还年轻了几岁,身形看着也是极为强健有力。皇帝觉得,以容国公如今的状态,为大越发光发热个几年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只是为难在了一点,当初是他从容国公手中收回了兵权,让人家卸甲退休。现在又要把人请出来,暂且不说面子上过不过得去,就是以容国公那驴一样的倔脾气,他也不一定会答应。
想到这里,皇帝不由得头疼了起来。
于是皇帝当晚翻来覆去,愣是没有睡着,第二日挂了两个乌青的黑眼圈去上了早朝。幸而龙椅下面的大臣没有人抬头直视皇帝,他的面前又有着厚厚的幕帘做以遮挡,所以并没有看见皇帝现在有些可笑的模样。
熬了一夜也并非没有成果,在同大臣说完北羌一事后,皇帝耐人寻味的便落在下方,宛如芝兰玉树一般的驸马爷的身上。
“驸马,朕听闻你自幼便熟读兵书,习文练武,不知你可否愿意前去援助北疆?”皇帝笑吟吟的说道,用得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众人看了看站在文官行列之中的驸马爷,不免有些懵逼。好家伙,文采斐然也就算了,原来还藏着一身武艺?他们默了默,看看风姿俊雅的年轻人。眼神不由自主的瞄了瞄自己身上鼓起的肚皮,随后暗暗地叹了一口气。人家娶了貌美如花的公主不说,还深得皇帝喜爱,官运亨通,做人做到这份上也是没有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