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桐宇虽明知不可与他硬拼,但在对手的淋漓攻势下,险象环生,只能挥剑招架。
双方转眼间攻守之势互易,贺云阳双手剑大开大阖,全是劈斫抢攻的招式,力大势猛,偏又酣畅淋漓,接连不断,有如狂风暴雨!
石桐宇一步步后退,手中剑虽然守得滴水不漏,但不过数招之后,便觉半条手臂都给震得麻了。
他吃亏便吃在内力不强,自己手上的劲道不能荡开双手剑,反倒被对方真力反震,眼看便落在了下风。
台下大部分看客虽然眼力境界不济,看不出攻守互易那一瞬间的精妙之处,但见双方你来我往,精彩纷呈,也不由齐齐送上如雷的喝彩声!
不过,自然也有人看得出眼下的场上形势……
钱江四少这帮人这边,络腮胡子的雷简首先长叹出声。
他耸了耸肩,对几个兄弟慨叹道:“咱们几年不在江湖上行走,真成了井底之蛙啦。这些后起之秀,当真好生了得。别说贺云阳,便是这石桐宇的快剑,我雷老大只怕也接他不住!”
蓝关雪却注意到其中古怪,疑道:“怪了!说来也奇,这石桐宇的剑法,倒是跟那日梁御风小子如出一辙!”
慕容聿知道他说的是金山劫船那次,面上也不由浮现迷惑之色。
不过蓝关雪毕竟不知内情,看着场上局势,又惋惜道:“可惜他内力不济,不然说不定还真能胜了贺云阳。”
肖扬摸了摸下巴,嘿然道:“他好大的先手优势都没能拿下贺云阳,眼下后力不继,只怕难了!”
穆少淮喃喃道:“不过他的剑法当真古怪,我从未见过呢!”
雷简猜测道:“莫非此人也是沧浪主人门下?”
肖扬摆手道:“你们暂时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这小子眼看就要输了,如此说来他们这队胜算也就不大了。梁御风再了得,也不可能连战贺云阳和唐神医两个,更别说还有个第三人……”
慕容聿顿时明悟,他问道:“二哥的意思,是认为我们最大的威胁还是贺云阳这一队?”
肖扬笑道:“三弟果然善解人意。我的意思是,趁着大家伙都在,商量一下到底怎样才能胜过贺云阳?”
雷简断然道:“别问我!我雷老大向来有一说一,说不是他的对手,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痘花脸孟沛东一直在旁安静如鸡,一听这话差点以头抢地,痛哭流涕。
肖扬笑着唾他:“雷大胡子,你好没出息,说这丧气话,也不怕伤了四弟的心!”
还是慕容公子性情温柔,及时出言解围:“贺云阳王道之剑,至正至阳,但火候未臻圆融之境。家师所传的音攻之术,或可与之一战。但胜负也只在五五之数,我不敢托大。”
蓝关雪也帮腔道:“贫道虽不及师弟,但太极真气也有小成。想来以柔克刚,也可一试。但不经实战,不言强弱,孰胜孰败,还是要打过才知。”
肖扬伸臂揽过小师弟穆少淮,问他:“少淮,你呢?”
穆少淮想了想,小声道:“天山剑客好大的名头,我只怕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太阴真气另辟蹊径,至阴至柔,对上这种王道之剑应该会很有意思……嗯,我也想试着挑战看看……”
肖扬揉揉他的发顶旋儿,失笑道:“少淮,你记住,与人动手过招最忌讳未战先怯。师兄告诉你,不要怂,只管上!”
雷简忍不住道:“那肖二郎你自己呢?”
肖扬剑眉一扬,长声笑道:“呵呵,肖二爷平生还未怕过谁来!我倒正想瞧瞧,他的冲霄剑再厉害,可斗得过二爷我的破天伞么?!”
钱江四少这一帮人,虽然年纪都不大,但除了惜香才子孟沛东,无一不是武林中顶儿尖儿的一流高手。
——可在他们眼中,石桐宇颓势未显,却败象已生。
他们看得出来的,小乔自然也看得出来。
当贺云阳拼着中剑也要反手抢攻时,小乔的一颗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待见他气势如虹连连抢攻时,小乔简直就跟充满了气的皮球被戳了个洞,嗤嗤的向外直冒凉气!
他探头看了看坐在最左边的梁御风。梁少爷仍是稳坐钓鱼台,轻摇羽扇,波澜不惊。
他顿了顿,知道跟这位争辩没用,只好再转头去瞧身边的钟寅。
没想到钟寅虽然也在看着台上比武,可手上还不忘撸猫,自得其乐悠哉悠哉。显然他武功境界不到,根本看不出局势已经到了万分紧要的关头!
小乔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怎么这么苦命?到底谁才是石大哥的队友?他一个外人倒比人家自己队里的还操心……
这时他忽然听见身边有动静。
转头一看,原来是小王爷赵珣拉着莫风止到了,一屁股在他右边的交椅上坐了下来。
小乔还没来得及诧异,便瞧见小王爷后头,那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黑衣侍卫们也浩浩荡荡跟了过来。
只可惜没那么多位子给他们坐,这帮人先后到了便站成一排在椅子后面充当泥塑木雕。
至于领头的张统领,正独个落在后头,任劳任怨、尽责尽职地安抚沿路被惊扰的人群……
小王爷才管不了那许多,他撞了撞小乔的肩膀,问他:“你干嘛不找我们一起?自个先跑来占地方,我们找了你好久。”
小乔正在心烦,忍不住嘲道:“找你们干嘛?两个矮冬瓜,坐这么前看得清嘛?”
这边整排的紫檀交椅其实都是选手坐席。虽说距离擂台也有一丈开外,但擂台太高,就观战效果而言,其实不如选个离得远一些的地点视野好。
小乔也还罢了,勉强是成年人身高了。小王爷和莫风止两个,根本还是孩童身形,离得太近真心看不清擂台上的人……
可小乔嘴太贱,这话正中小王爷的死穴。
他鼓起包子脸,恼道:“你才是矮冬瓜!我和小莫才十四,还会长个的。你呢,快十九了,不会再长啦!”
小乔不屑道:“我就算一寸都不再长,也比你们这两矮冬瓜高得多!”
小王爷怒道:“以大欺小,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一把揽过莫风止,又扯过一身黑衣的张统领,并排站好,又伸手比量了一番,赌咒道:“三年,不对,只要两年,我和小莫就能长得和张统领一般高啦!”
莫风止见状,悄悄退开半步。
小乔更是笑得肚子疼。张统领人高马大,两小同他站在一起只会显得更矮好不好?
几个小的闹得不可开交。梁御风看得好笑,起身过来拉着他们都回去坐好。
小王爷还待说话,梁少爷捏捏他气鼓鼓的脸,笑道:“梁二哥和你一般大时,还没你高哩。”
小王爷立刻转怒为喜,道:“真的?”
梁少爷煞有其事地点头:“自然是真的。不过你记住,千万别要随便生气,否则便长不高了!”
小王爷懵了:“啊?”
梁少爷问他:“你见过蹴鞠吧?”
小王爷点头:“嗯。”
梁少爷笑道:“你想,蹴鞠里头的气要是漏掉了,岂不就变成瘪瘪的了?你要是随便生气,将气都漏掉了,自然也长不高了啊!”
小王爷哈哈大笑:“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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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动天下
梁御风眨了眨眼, 对着小王爷嘻嘻一笑:“来来来, 你坐梁二哥这边来, 不要去理小乔。”
小王爷却不过去, 他瞥了小乔一眼, 哑声道:“算啦,不跟他计较了。”还是挨着小乔坐下。
小乔忧心忡忡, 终于忍不住问梁御风道:“梁二哥, 你们到底怎么想的?石大哥要败了啊!”
梁御风马上道:“谁说的?”
闻言, 小王爷也忍不住发话:“嗯, 我也觉得, 贺云阳气势已成, 这一场恐怕是胜券在握了。”
他毕竟是圣居士的关门小弟子, 眼力还是有的。
莫风止一直不曾说话, 这时也小声道:“先机已失,万难挽回。”
梁御风见众小都在唱衰, 也不与他们争辩。他手摇羽扇, 注目擂台之上,眼中露出凝重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