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用劈空掌震开未消的粉末, 人也随即抢进门来。
小乔正自开心,当下算盘一挥, 笑道:“来得好!”算盘珠子顿时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两个侍卫从没见过这等奇门兵刃, 舱室门口又狭窄,不容几人并行, 手中刀剑略一停顿, 便被他抢上前去,近身抢攻。
只见小乔左手并指为掌, 虚晃一招便贴住了侍卫甲的长刀刀面。右手却是算盘斜挥,铮的一声,锁住了侍卫乙的长剑。
“仓啷啷”!
小乔内力吞吐间, 只一招一个照面,两个侍卫的刀剑兵刃尽皆脱手坠地。他原地滴溜溜打个转,算盘虚晃,旁敲侧击,左手已经并指如戟封了两人的穴道。
萧老太太在后方,虽说老眼昏花也看得清清楚楚,不由暗道一声:“漂亮!”
江湖中拿算盘当兵器的真心不多见。尤其小乔粉雕玉琢一个美少年,拿着这具非金非木的算盘,更是不伦不类。
岂知他这奇门兵刃果然有妙用,竟可以当做万字夺、子母环之类的兵器来使,锁拿刀剑无往不利。两个侍卫败得这么快,与这算盘招数的出其不意亦有一定关系。
但萧老太太老而弥坚,见多识广,却不是这两个小小侍卫可比。只一照面之间,便看清了小乔兵器的套路。毕竟,她晃荡江湖的时候,他们小一辈人还在娘胎里呢。
扬州老太太个子小巧,满头白发老态龙钟,但手中的龙头拐杖重重拄地,船舱的木板传来“笃笃笃”的声响,倒也平添声势。
“娃娃,你生得好,功夫也好。且接我老婆子几杖!”
话音刚落,萧老太太踏前一步,身形暴起。那柄生铁铸就的龙头拐杖,便挟着凌厉的劲风向小乔拦腰扫来!
小乔做个鬼脸,吐舌道:“婆婆,我好心请你吃酥糖,你怎么舍得打我?”脚下踩个七星步,避开拐杖,轻轻一纵,便跃过一边。
他的轻功身法传自乃兄乔乐康,虽不及乔庄主凭虚临风冠绝当世,但小巧腾挪的功夫已经得了真传。
在这间狭窄的舱室内交手,别人或许觉得碍手碍脚多有不便,他却是正中下怀。
萧老太太的杖法却与她外表全不相同,尽是大开大阖的刚猛招式。
她身怀数十载浑厚内力,所用兵器又是这样重达数十斤的长兵器,小乔知道自己用算盘是万万锁拿不住的,是以并不正面硬接,只是一味避其锋芒。
这时她又是一杖扫过,被小乔倒翻一个筋斗,轻轻巧巧避开,凌厉劲气余势未减,却扫中了一处箱笼。
小乔眼尖,立时斜刺里补了一脚,那口小箱子顿时吃不住力,轰然裂开,里面珠光宝气,却是一些金玉首饰。
萧老太太顿时面有怒容。这都是她心肝宝贝萧红泪的嫁妆,怎能有所损伤?当下再出招时,便有些束手束脚。
小乔虽然也怕打坏了宝珠,但见到萧老太太模样,却是窃笑不已。
这小子鬼灵精,轻功又超卓不凡,当下在室内倏忽来去,纵跃翻腾,配合着手中算盘噼噼啪啪乱响,看得老太太昏花的老眼越加头晕目眩。
“轰”!
又是一杖扫到,小乔一个细胸巧翻云,腾身跃起,这次竟然胆大包天,跃到了拐杖的杖头上!
萧老太太怒从胆边生,暴喝一声,双手发力,正要用浑厚内力震开他。她数十载内力岂是儿戏,若劲道吐实,这小子定然五脏六腑皆遭重创!
岂知小乔偏头对着她一笑,杏眼微眯笑容可掬,手中算盘又是一扬。
噼噼啪啪声中,老太太忽觉眼前一花,十数枚算盘珠子竟然倏地飞出,击打她上身多处要穴,突如其来防不胜防!
萧老太太暗叫不妙,霎时间就想回杖退避。然而手中的拐杖转瞬之间重逾千斤,小乔双足牢牢粘在杖头,使了个千斤坠,她一时之间竟是抽之不动!
高手过招,失之毫厘。
萧老太太方觉不妙,间不容缓一个扭身,动作太猛差点扭了老腰。
那算盘珠子已经疾如流星,飞速击到。本来仍是应该被她堪堪闪过,谁知最后两枚飞至半途,互相交击,顿时改变了方向!
风声倏止。
萧老太太满头白发无风扬起,仿佛被这小子的狡诈气得怒发冲冠。
八十老娘倒绷孩儿,阴沟里翻船。她终于还是被小乔最后这两枚算珠击中了穴道!
小乔赶忙跳过来,不放心又把她几大要穴补点了一通,合掌道:“婆婆,我向你们借一颗珠子用用,不要这么小气嘛。”
他知道时间紧迫,刚才离开的两个侍卫通报了主子只怕立刻就有人来,当下扑到那堆箱笼中间,不管三七二十一,统统打开。一时间舱室内宝气珠光,耀眼生缬。
小乔又是赞叹又是迷醉,心道:有钱!
奈何却没时间细细欣赏,只好把那些明显不是的箱子一个个丢开。什么金条珠宝,绫罗首饰,全都是名贵值钱之物,一时间心痛得都在滴血。
好容易找到一个箱子,里面满满一匣子明珠,圆润晶莹,都是上好的南海珍珠。可他左看右看,横竖也看不出有什么珍贵无双的宝珠混在里头的样子。
再翻了一通,还是一无所获。
他四下扫视了一番,见有几口箱子里还堆着些单独的锦缎袋子、紫檀木匣之类。想必宝珠珍贵,也是这样单独装起。可是一眼望去,东西还是不少。
小乔寻思要不要索性一把装走,回去慢慢找,正想找个包袱袋子之类的东西,门外已经传来娇叱——
“小贼看鞭!”
他应声回头,红衣身影已经飞速掠到。唰的一鞭,谢小蛮人未至招先到!
谢小蛮人既然到了中舱,显然前面船头上,石桐宇已经拖不住三个人了。
慕容聿和蓝关雪两人都是一流高手,距离宗师级境界均只有一步之遥。更何况慕容聿双眼虽盲,与他配合的却是情同手足的师兄,自幼一起习武,不知有多默契。
两人联手出击,便是真正的宗师也要掂一掂轻重。石桐宇孤身独剑,绊住他们这么久,已经足以自豪。
只是自从蓝关雪趁隙用尘尾扫中他左臂开始,石桐宇已经露出败象,无法再绊住第三人谢小蛮。
因此当中舱那两个侍卫过来报信,说有可疑少年混入船上时,谢小蛮便立刻抽身离开了。
因为小乔的长相已经被那两个侍卫看清,他们稍一描述,蓝关雪和谢小蛮便得知,来者是那个小红船上的撑篙少年。这等出色相貌,短时间内哪可能还有第二个?
既然不是血沿檐,慕容公子也无须太过担心,便吩咐表妹前去看看。萧老太太毕竟年迈,他们可不放心。
蓝关雪见石桐宇和那撑篙少年的行动首尾呼应,连番出击,显然串通一气,不由诧异道:“你们两个沆瀣一气,难不成真是自己要那珠子?”
☆、变生肘腋
蓝关雪这时差不多已经可以肯定, 这帮来夺宝的少年应该和血沿檐无关。
血沿檐之于中原武林, 差不多是过街老鼠, 人人喊打。无论黑白两道, 都容不下这满手血腥、六亲不认的老魔头。
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身手不凡的少年俊杰愿意为他驱使?一个也还罢了, 两个以上那就是万万不可能了!
他之所以开口问话,也是见对方武艺不凡, 起了惺惺相惜的念头。
石桐宇深吸一口气, 暗暗调匀内息, 脸上仍是漠无表情道:“不错。在下的至亲身受重伤, 但求相借宝珠一用, 不胜感激涕零。”
慕容聿手按瑶琴, 缓声道:“这位公子, 非是我等不愿施以援手。那宝珠乃萧红泪萧姑娘所有, 我等不过是代为护送,实无资格代她做主, 将此物借与他人。”
石桐宇当然知道肯定会是这种回答了。
且不说慕容聿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把珠子借人。再说了, 虽然他说是借珠子,还不还都是个问题!为了医治苗苗, 只怕把珠子磨成粉给她吞了也是有的。
到时候有借无还, 慕容公子他们上哪儿哭诉去?因此肯定是不会借的。
此事无解,只能用武力解决。他开口说话, 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罢了。
岂知,蓝关雪似是猜知了他的用意,又是轻洒拂尘, 挽于臂弯之间,含笑道:“阁下与你那同伴,都是年轻俊杰,贫道素有爱才之心,实不忍你们做此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