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庭政低头望着自己的手腕,江宇典的手是要比他身上其他部位白一些的,但还是蜂蜜一般的颜色。而他自己,虽然是白皮,但他上身到处都是纹身,手腕也不例外。
他盯着江宇典拉着自己的手掌,心里暖洋洋的,感觉大哥真的是个非常体贴的人,但是他的这种体贴是体现在一些很小的事情上的。
贺庭政微微低下头,他看了看四周,似乎也没人注意到他们,便压下声音道:“大哥,你不然放开我吧,我怕你被人认出来了。”
江宇典头也不抬:“不放,你走丢了怎么办?”
贺庭政被他当成十岁小孩来对待,心里既无奈,又觉得暖,便低声道:“我已经三十三了。”
江宇典纠正他:“还有一周,你才过三十三岁的生日,你才三十二。”
贺庭政很快挑完要买的生鲜蔬果和肉,整个逛超市加上结账的时间,约莫半小时。
结账也是江宇典付的钱。
贺庭政不跟他争这个,见他高兴了,自己也就高兴了。
江宇典还打电话订了烟花,订完想起来:“小区里能放烟花吗?放不了就算了,看别人放。”他是很少这样跟人一起过年的,或者说其实他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小时候过得苦,谁还关心怎么过节啊。
长大了,他也没人陪着过,后来贺庭政来了,他会一厢情愿地跟自己说节日快乐。江宇典那时候从不回应,看着别人过节的时候、尤其是圣诞,那么一家团圆阖家欢乐,他心里会感到非常孤单。
那时候的他心态如此偏执,或许都是因为他身体上的毛病造成的,而现在他健全了,他就不会产生跟以前一样的想法了。
其实他哪里孤单了?
有贺庭政陪着他。
晚上,贺庭政在擀饺子皮的时候,接到了远渡重洋的郭美心的电话。
他手上全是面粉,就用手背点了接听,按了外放。
江宇典正在旁边一边撸家里这只长大了许多,差不多有他的小腿那么长的萨摩耶、一边低头看着娱乐新闻。他听见电话那边的女声,立刻竖起了耳朵来。
郭美心首先是跟贺庭政拜了年,说:“庭政,新年好。”
电话那边传来贺斯予年轻悦耳的声音:“哥哥新年快乐。”
贺庭政也说:“妈,新年快乐,斯予也新年快乐,长高没有?”
“你都半年没回家了,你说你妹妹长高没有?”
贺斯予在旁边说:“没长高,我还是一米七二!”
江宇典听得无比心酸。
他上次见贺斯予,贺斯予还是个只会嚎啕大哭的小豆丁呢。
没想到这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居然都长成一米七了!!再往上长长,是不是都该比自己这个干爹要高了?
江宇典郁闷地摸着狗,心道:“披萨,还是你好,你再怎么长,也不会有比我长得更高的一天了。”
显然,贺庭政和郭美心很早以前就通过电话,讨论过“过年回不回家”这个问题了,所以郭美心并未说什么“你过年怎么不回家啊”“你怎么这么不孝啊”云云。而是顿了顿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
贺庭政擀了一摞面皮了,他数了数,回答郭美心道:“包饺子。”
“给那个人包?”
贺庭政嗯了一声:“给他包的。”
郭美心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叹息一声:“怎么把你给养成这样了!你今年不回温哥华的话,我就跟你妹妹一起过来看你,顺便看看跟你的那个明星。”她大声而含着埋怨地道,“你在那边待了这么久,没有回家过一次,你这是要跟他长相厮守!准备结婚白头偕老了吗!”
贺庭政抬头看了一眼那状似在看手机,看得非常认真,仿佛没有听见自己在打电话的江宇典一眼。
他用筷子挑了一勺之前制好的肉馅,挑到饺子皮里,一边叠着饺子皮,一边认真地回答她的话道:“我要跟他长相厮守,要跟他结婚,也要跟他白头偕老。”
江宇典撸宠物的动作停了一下,随即低头戳了戳披萨毛茸茸的脸蛋,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道:“小乖乖,看来你爸爸我要娶老婆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披萨:一脚踹翻这盆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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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第76章
对江宇典而言, 这段感情是顺其而然便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他跟贺庭政,都对对方了如指掌,清楚对方的每一个优点缺点, 清楚对方的所有脾性, 故而不需要像普通情侣那样经历长时间的磨合。所以他听见郭美心要来,也不会产生提前“见岳母”的焦虑情绪。
他只是摸着狗, 状似无意地问了贺庭政一句:“你妈要来啊?她什么时候来?”
春运回国的机票,应该比较难买, 但郭美心带着贺斯予出远门, 一定是要乘坐私人飞机的。哪怕是即刻出发, 也要等到明天晚上,才能够到吧?
贺庭政说:“就这两天吧。”他一边娴熟地包饺子,一边问他道:“大哥, 你刚刚听见我打电话说的话了吗?”
“啊?”江宇典嘴角噙着一抹笑,装聋作哑,“没听见,你说什么了?”
贺庭政也笑, 又跟他重复了一遍:“我刚刚说,要跟你长相厮守,要跟你结婚, 也要跟你白头偕老。”
江宇典便淡定自若地“嗯”了一声。
贺庭政轻声问道:“你愿意吗?”
江宇典哦了一声,他背对着贺庭政,所以表情是不需要伪装的,他脸上是有笑容的, 但声音里听不出来,听着还是稀疏平常的模样:“你是说你准备嫁给我了?”
贺庭政顿了顿。
——大哥说什么都好,嫁就嫁吧,
于是他就回答了好。
江宇典一听高兴了,但固然高兴,也没很快地说好这件事。
他不疾不徐的道:“阿政啊,我才二十岁,考虑这个未免太早。”
贺庭政猜到他会有这样的回答,沉默了下道:“嗯,我都听你的。”
他知道江宇典在顾虑什么。
前世江宇的死,一直都是个谜题,他在江宇死后的五年里,一直在调查此事,每每感觉摸到了一点来龙去脉,又变成了雾里看花。
就好比江宇这个人一般,贺庭政感觉自己和他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从香港贺家到现在,超过十年了,可贺庭政对他仍有一些似乎永远都猜不透的地方——江宇典从不会告诉他这些事。
而贺庭政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快要比陪伴父母的时间都要多了。
吃了饭,江宇典守着电视看春晚。
但他还没能熬到十二点,就因为受不了春晚的无聊而在沙发上呼呼大睡了。
春晚现在爱启用新人,邀请小鲜肉来参加,但江宇典显然还没有红到这个地步。一般都是要在娱乐圈红了两三年以上的小鲜肉,才会有这样的殊荣。
贺庭政把他抱上床去,江宇典已经睡了一觉了,被人抱起来,导致他又醒了。他含糊不清地问:“阿政,你妈来了吗?”
贺庭政笑了,低声安慰他说:“还没来,睡吧。”
江宇典放心了,贺庭政知道,其实江宇典远不如他看起来那么地平静。
等第二天起床了,江宇典又问了一遍:“阿政,你妈妈来了吗?”
他睡觉的时候老是想到这件事,还做了个因为郭美心的到来,他的正常生活一下被打破了的奇葩梦。而郭美心为了让他离开贺庭政,更是丢了张千万支票给他。
现在回想起来,他在梦里似乎拒绝了郭美心的支票,还丢给她一张好几亿的支票说:“你儿子的卖身钱!”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江宇典头疼地继续窝进暖和的被窝:“什么时候来了就告诉我,不然我搬出去住几天吧?”
“你不想见我妈吗?”贺庭政问道。
“不是不想,”江宇典轻轻拧了下眉头,“好吧,就是不想。”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他把被子抓起来,盖在了脸上。
贺庭政钻进被子里,压着他、抱着他,脑袋靠在他的胸口处:“今年第一天,我们不做点什么吗?”
“做你妹啊,起开,你别趴我身上了,没看这儿一个洞漏风的吗?”江宇典含混地说着。他闭着眼睛,想翻身把他丢开,可是睡意浓厚,他要是动作大了,那立马就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