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宇典果然没能一气呵成地拍摄完,但他不是由于技术上达不到的原因,而是由于身体原因。
他第一个往上扑的镜头,在威压的帮助下顺利完成了;接着在第二个障碍物的跨越,他也顺利完成了,而第三个是向下跳,他和拉威压的师傅没有配合好节奏,故而被威压扯着向上一拽,钢丝直接勒住他的腰胯,江宇典立刻坚持不住了。
他非常小心地让自己不撞上任何障碍物,所以这些不会对他造成影响,然而他可以控制住自己,却没法控制住威压往上拉的节奏。
他被勒得疼了,似乎自己腰都要断了。他感觉到自己哭了,又不敢揉眼睛,怕把妆给揉花。
这个镜头没有停止,导演和摄像都没有叫停,江宇典也就没停。他强忍着,但是太疼了,他根本憋不住眼泪,他可以在这种疼痛下依旧坚持,但是没办法停止哭泣。所以一边哭,一边完成下一个飞跃街道的镜头。
由于是绿幕,所以会在两个障碍物之间设置一个宽阔的中间缝隙。这块缝隙也就是街道的宽度,约有三米的宽度,在后期里会还原成夜色下的街道,灯红酒绿,停着两排车,或许还有过路的人,他们感受到什么东西从天上掠过,但抬头一看,又什么都没看见。
虽然下方设置有软垫,但是掉下去也不是小问题,即便是有威压,他也很容易撞上障碍物。
但在威压的帮助下,他非常顺利地就飞跃过去了,同时姿态完美——除了表情不太到位,因为他的眼泪都因为在这个动作下,而飞了出去,那颗晶莹的泪在镜头下非常明显,显得特殊,又显得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同时,在掉眼泪的时候,江宇典不可能让自己表情太难看了,所以他目光是直视着前方的,带着向往,他仰起脖子、身姿舒展,并且鼻子有一个深深呼吸的动作。
像是在闻这个城市的气味。
大型猛兽灵敏的嗅觉,猫科动物特有的迅猛轻盈,都在他身上被还原了。
他成功跃过去后,导演才叫了停。
他把眼泪擦了,情绪调整好了,化妆师也为他补了妆。
江宇典再重新拍了一次飞跃的这段。
他已经感觉自己的腰部和胯`部,都让威压的钢丝和绳索给蹭破皮了。他根本没法忍受这样的疼痛,却一直在强忍着,所以一次次地掉眼泪。
所以收尾这段镜头,一直在NG,重新拍摄。
没有人不耐烦他,因为这镜头的确很难,大家都看得出来,他动作很完美,已经很努力,就是老哭。
搞得André和Isabel都不好意思训斥他,跟他说话都不敢语气重了,只是不断安慰他。
倒是翻译,在两人耳边说了关于江宇典的一个新闻:“他痛觉神经不太正常,所以很怕痛,一感觉痛就哭。”
听见翻译这么说,两人更不好意思说什么了。
直到最后,他不用再做高难度动作了,他只需要盘踞在那高高的洋葱穹顶上,摆一个造型就完了。
整个拍摄过程,不算上化妆,大约五个多小时,拍完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
江宇典饿得饥肠辘辘。他脱下威压,果然发现身上已经蹭破皮了,破皮的伤口带着血丝,而且他的蛋还有些被扯到了……疼痛被放大了数倍后,可他妈疼了,他非常难忍。但他什么也没说,就立刻重新穿上外套,也没人知道他受伤了。
Isabel是这次专程从法国过来的广告导演,同时在选角上,她也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她听说了江宇典的身体原因,对他感到肃然起敬——所有敬业的演员模特,都值得让人尊敬。
她小声地对江宇典透露了一些内`幕:“我们这次邀请了来自世界各地,各个肤色的模特为我们拍摄样片。进入我们备选名单的有七位,你也是其中一位……我们注意到你,是因为米兰时装周,因为《vogue》封面,也因为你的英文名……这太凑巧了,简直和我们品牌的理念不谋而合,野性、自由。而同时André和AM很熟,Mitchell夸了你,于是我们就想到邀请你来为我们拍摄这支广告……”
她告诉江宇典:“虽然我不知道其他演员的表现怎么样,但你无疑表现得很好,非常棒,很敬业!你等着我们的回执邮件吧!”
随后,江宇典红着眼眶、独自回化妆间把妆卸了,刚进去,外面就有人敲门。
是金招弟和贺庭政。
见到贺庭政来了,江宇典是有些意外的。
江宇典全身上下只披了个外套,两条长腿支出来,金招弟看了一眼就立刻转身望天:“啊!我去……去上个厕所好了!”
她借口尿遁,体贴地为两人把门带上。
“你怎么来了?”江宇典倒了卸妆液在化妆棉上,把脸上妆一点一点擦掉,他眼睫毛上还挂着泪水,睫毛一颤眼泪就顺着脸颊滑下来了。
他在镜子里望着贺庭政:“你不是工作,工作怎么可以分心?”
贺庭政用手接住那颗掉下来的眼泪,坐在他椅子的扶手上,弯下`身说:“招弟说……说她被导演赶出去了,不知道法国人让你拍什么广告,怕你被法国人欺负。”
“你看,你都被法国人欺负哭了。”贺庭政轻轻用手指擦了擦他的眼睛,低头看进他的衣领内部,看见他什么都没穿的模样,空荡荡的。
贺庭政的笑容一下就不见了,他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硬邦邦地问“你里面没穿衣服吗?他们怎么让你拍的!”
江宇典原本没想让他知道的,谁知道金招弟居然这么不靠谱,导演不让她旁观拍广告,她就对贺庭政打小报告。
到底谁才是她老板?
他懒得再隐瞒,直接撩起外套下摆说:“穿了的啊,你看我穿了内`裤拍的。”
他还怕贺庭政生气,索性先发制人,把外套拉链往下一拉,蘸了卸妆水的化妆棉往身上一抹,抹掉了胸`膛上刷的遮瑕膏,露出身上吻`痕和让狗啃的红肿小番茄。
江宇典佯装不高兴地瞪着他道:“你看看自己干的好事!”
由于他的道具假獠牙还没取下来,他说话的时候獠牙露出来,就显得更凶了。但那獠牙极短,是未成年的猛兽身上特有的牙齿,配上他红红的眼睛,让贺庭政呼吸一紧,只想让他的獠牙在自己身上咬上一口。
贺庭政缓缓垂下头去,他伸手揽过江宇典的头部,揽着他的脑袋凑到自己的脖颈处。
江宇典便在他的脖子上轻轻咬上一口,吮了吮他的喉结,低低地道:“好阿政,乖啊,别生气了,我又不是什么都没穿,这广告不会投放在电视上的,除了那些选角的导演和品牌高层没人会看见。”
贺庭政低低地呜了声,把不高兴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江宇典心想这也没什么,但贺庭政难免在意,是他理亏。江宇典自知理亏,没有办法,他只好抱着贺庭政的后颈,将他的脑袋拉下来,仰头在他嘴唇上轻轻啄吻,他动作很轻很温柔,在他的下巴、嘴唇上吻了两分钟才把他推开:“高兴点没有?”
贺庭政还是不高兴,甚至想出手干预,把这个广告拦下来,可是这个广告拍了这么久,好几个小时,江宇典还哭了,他怎么能出手干预他的劳动成果呢?
由于江宇典拉开拉链的时候,只拉了一半,他故意遮掩了,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情,所以贺庭政不知道他受伤了。
但他眼泪一直没停,眼睛一直都是湿漉漉的,不时涌出一两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去,滑到下巴、颈部再隐没。虽然江宇典表情没有多大变化,在面无表情地卸妆,但很快就让贺庭政意识到不对了——怎么会一直哭?
是不是宇典受伤了?
想到这里,他抬腿跟着江宇典进了换衣间。
那换衣间不算小,容纳两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
但江宇典却没有在他面前把外套脱掉,就伸手推了他,把他给赶出去。
贺庭政不肯走,他背靠着镜面,手指拽着他的外套口袋,抿紧嘴唇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江宇典食指抹掉眼泪,推开换衣间的门,冷着脸把贺庭政往外推,声音里透着难忍的嘶哑,“别比比,出去。”
实际上他真的受伤了,不是严重的,就是皮外伤而已,但是由于胯`部也被威压的绳索蹭破皮了,他连走路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