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套两个人穿着,这屋子里黑漆漆的,阳光的味道还未驱散,江宇典身上还穿着戏服,他默不作声地让贺庭政抱了一会儿,浑身都暖了起来,才道:“你能不能让我去换个衣服,卸个妆?”
“你不让我开灯几个意思,是不想见不到我这个妆?丑啊?”
贺庭政在黑暗里摇了摇头,意识到江宇典看不见,声音低而真挚地解释:“不是,不丑,你变成什么样我都爱你。”
江宇典靠着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声,心里当然知道贺庭政不是嫌弃自己了,当初他腿都那样了,贺庭政都对他从一而终,怎么可能因为自己化了一个妆就嫌弃了呢。
他是了解贺庭政的,只是不高兴太擅自妄为,才说了几句气话。
他脑袋挨着贺庭政的胸膛,沉默了一会儿才推开他,有条不紊地道:“好了阿政,不抱了,晚上你住这里,你怎么抱都行,我拍戏累了,先去洗个澡,再卸……”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贺庭政的吻重重地压了下来。
贺庭政呼吸有些紊乱,克制而温柔地含着江宇典的嘴唇,江宇典是太久没见他了,心里也是有团野火在燎原,他抬手勾住贺庭政的后颈,另一只手摸索着开了灯。
灯一亮,贺庭政原本沉迷的双眼缓缓睁开了,江宇典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你还亲的下去?”
他这个妆化了两个月了,每天他都会对着这样的自己,第一次他自己见到都觉得有一些冲击。心想只不过是三十八岁,哪里来的这么多皱纹?
他以前才不像这样!
这个三十八岁,明明就给他化成了五十岁。
当然了,他自己的意见不重要,覃遵觉得这样化妆好,能引发观众的同情,那就化成这个岁数吧!
贺庭政的目光不移,仍是沉沉地注视着他,他腾出一只手来摸想江宇典的脸庞,能摸到粉质感,他凝视江宇典的眼睛,复而垂首,像只温柔而忠诚的野兽一般,用湿漉漉的舌尖舔过他的嘴唇。江宇典用鼻音闷出一笑,把贺庭政的脸推开,声音很轻地骂道:“狗变的。”
贺庭政执着地缠上去,拼命嗅着他的脸庞、脖颈,江宇典慢慢闭上眼,眼角的皱纹都蹭花了,略有水光。他背靠着墙,呼吸声很大,喘息道:“别舔脸,脸上都是粉,吃了要中毒的。”
两人是两个多月、接近三个月没见,也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但江宇典的很有理智的,贺庭政把他往床上一推,他就回神了,坐起来:“等会闹,现在不闹,我脸上都透不过气了。”他挣开贺庭政有力的胳膊,重新拿了一件衣服穿上,穿着拖鞋走进了简陋的浴室。
在这种地方,他没法享受按摩浴缸的服务了,而覃遵也跟古秋平不一样,不会特意给他下单买一个沐浴桶,还给他抓药方子。
江宇典这么两个多月以来,都是凑合着将就过的,也懒得讲究了,他本就不是讲究人。
他淋浴不花时间,卸妆却很花时间,妆很浓很重,要用掉四五张卸妆巾,最后再用化妆师给他推荐的洗面奶洗两遍,再上层芦荟胶三明治面膜。
他也不懂,只是化妆师怎么说,他就怎么来,这么长久的化妆之下,居然也没给他的皮肤造成什么负担,原来什么样,现在也什么样。
他敷着面膜出去,看见贺庭政已经脱了上衣,侧躺着,一只腿骑在他的被子上了。
见江宇典出来,贺庭政就换了个姿势,他双臂撑着自己的上半身,因为纹身没了,身上很干净,露出原本的奶白色来,由于他这个肤色和体格,他更像个西方人一些,但身上的体毛并不旺盛。而且肌肉群也变得很明显了,一块块整齐的腹肌,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第134章
这是一种无声的诱惑, 他的皮肤在暖色灯光下闪烁着莹润诱人的光,眸光柔和而含情脉脉。
只不过江宇典脸上的表情藏于面膜底下,所以看不出他的心情波动, 他的情绪也已经平和了许多,目光在贺庭政身上扫视一周,最后停留在他露出了颀长的脖子上。
江宇典感觉这半辈子,贺庭政摊上自己吃了太多苦了。
他走过去, 找了件衣服丢给贺庭政, 简短地道:“穿上,出去吃饭。”
贺庭政仰头注视着他, 慢慢张开双臂,神情无辜地要求说:“再抱一下吧?”
“抱什么抱,我敷着面膜的呢。”他这段时间着实有些累, 因为剧组要赶着在春节前完工, 所以拍得很急, 而且还有很多夜戏, 长时间带妆, 加上他的戏份多,还有大量的独角戏, 导致他这段时间基本都没休息过。
实际上他因为像一个由永动机操控的陀螺一般地转啊转,因此不觉得有多么劳累,只是每天不停歇, 感觉很充实, 腾不出时间。可突然之间, 他的节奏被贺庭政的到来给打断了,就好比在长时间的跋山涉水后,忽地遇见了一块油润的绿洲——这块绿洲有他想要的一切。
停靠在这块绿洲上,江宇典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行走了太久、也太累了。
所以他根本没工夫顾得上遮遮掩掩,也懒得管别人如何想如何谈论了,就这么当众把外套脱给贺庭政,还把他带到自己的房间来,更是准备让他晚上就在这里睡觉了。
光是这几点,就能看出江宇典其实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淡然,他做了一系列不理智的事。
他见贺庭政维持着张开手臂的动作,始终不肯放下,就无奈地弯腰,侧着头搂了他一下,好不让面膜碰到他。
他抱了一下,很快就松开,低着头,嘴角含着看不大出的笑:“这样好了吧?”
他低头注视着贺庭政,目光所及处全是他雪白的肌肤,那种异常可口、以至于让他想咬上一口的奶油肤色。
电视上的小鲜肉啊,跟贺庭政这样的压根没法比,他真像是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江宇典别过眼去,又给他拿了一件自己的羽绒外套:“你把衣服穿上。”
出去吃饭前,贺庭政伸手准备把手上的戒指脱下来,因为他跟江宇典戴的是同款,他并不想给江宇典找麻烦。
但江宇典制止了他,又做了个不理智的举措:“算了,别取了。”
贺庭政低头看着他。
江宇典回望进他的眼睛里:“这消息要是传出去,那就传出去吧;要是广电封杀我,那就封杀吧;粉丝要是骂我,那就骂吧。”他说着踮脚起来,用额头亲昵地碰了下贺庭政的额头,旋即拉住他的手掌,和他十指相扣着,“人总是要活在光明底下的,我不可能一直把你藏着。”
不然那样也太自私、也太委屈贺庭政了。
当然,这种风言风语传出去的可能性还是极低的。
贺庭政感到一股温暖,仿佛从手上一直传到心底。他一直都知道大哥是很有责任心的人,只不过两人为了维持江宇典的公众形象,都付诸了看不见的努力,他们都必须在人前忍耐,在人前藏着亲昵,也要藏着手上的戒指。
这一瞬间,似乎有一根看不见的□□,从手掌心烧灼到了贺庭政心底去,那股温度从他身上弥漫出去,弥漫过了门、窗户,笼罩住那蹒跚着落下山的夕阳。
屋里静静地流淌着安宁的气息,江宇典扭头一看,发现他眼眶润湿,就抬手给他擦了一下眼角,笑骂道:“你哭什么哭,是不是忘记买套了?”
贺庭政没想到他话题扭转得这么快,顿了顿才说:“买了的……买了一盒,在我行李箱里。”
“那就别哭了,我拍两个多月戏了,都没哭几回呢。”他无奈一笑,看着贺庭政,“晚上你最好给我轻点,明天我拍戏眼睛肿了,导演可是要找我算账的!”
剧组条件简陋,吃饭也简陋。整个剧组的餐食都是一样的,两荤两素,大锅饭。金招弟会帮他打好饭,和剧组工作人员一块围着一张桌子吃了。
金招弟知道贺庭政来了,就多打了一份盒饭。
江宇典坐的那张饭桌上有覃导、编剧、副导演,曹佳灵,还有剧组的摄影师……江宇典没让贺庭政戴帽子,他白得晃眼,比号称真人白得发光、华语演艺圈第一白的女演员曹佳灵还要白一个色号。
不仅白,还过分英俊了,黑眸深邃清澈,是让人望而生喜的样貌,而并非那种会产生距离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