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飞机上,叶莱问:“老大,什么时候上班?”
程锦打开手机查阅日历, 今天是星期二,近一个月一直在唐城工作,没有工作日与周末之分,所以原则上他们是可以把之前没休息的周末攒到现在来休的。“下周一上班吧。”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没人来通知说不用上班了的话。
“好的。”
游铎道:“楚南的事就这样了吗?”
此时,楚南的问题刚被邬皓教授在全国环保大会上公开, 后续还有得忙。
“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程锦道。
“嗯。可能后续问题真的会有很多。”游铎道,“像是我们去采样检测时, 有个村庄的人居然敲诈我们, 要我们给钱,不给钱不让动他们的土。以后过去治理土壤时,说不定也会这样,不给钱不让动。”
叶莱叹气, “穷疯了吗?”
韩彬道:“只是又蠢又坏而已。”
“有些地方就那种风气,极度排外, 喜欢欺负外地人——包括过路人。”步欢道。
程锦道:“治理土壤时应该会分批次来, 先设一批实验点,如果效果好,就全面推广。那种难缠的地方, 估计得最后治理。”
步欢笑道:“现世报。”
游铎道:“还有一个事,就是有些地方有很多小工厂,估计晚点会全被关掉。”
程锦点头。
“那些人生活不容易,以后不知道要靠什么为生。”
小安便问:“会饿死吗?”
游铎皱着眉道:“有个群体很可怜,非常穷,而且没有土地,文化水平也不高,没能力去外面打工,只能在本地找活干,如果找不到活干他们可能真的会饿死。”
步欢道:“有地也没用,不会饿死,但会被毒死。”
韩彬道:“不管有地没地,只要得场重病,全家都完了。”
“……”
“你赢了。”步欢冲韩彬道。
“楚南很多疾病的发病率都很高。”程锦沉重地道,“所以金属污染问题是一定要解决的,小工厂一定要关,至于就业问题,希望有关部门有考虑到这方面……”
杨思觅突然拍了下程锦的头。
程锦看向他:怎么了?
杨思觅道:“人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
程锦点头,“但很多死亡是可以避免的。”
“任何时代都会有牺牲品,这叫时代的眼泪。”
程锦不置可否。
“掉几滴泪没什么。”
程锦眉头紧蹙。
杨思觅看着他道:“你要知道:有些时代一直哭到瞎。”
程锦,“……”
步欢冲杨思觅比大拇指,杨老师给人灌的毒鸡汤是不见血也能封喉的。
大家安静了一阵。
游铎道:“邬教授会怎样呢?”
“不会怎样,继续当教授,教学生。”程锦道。
邬皓不是什么激进人士,只在全国环保大会上演讲过一次,之后便没再发言了,也没有接受媒体采访。——这是程锦事先和他谈好的。另外,舆情监督组事后也请他喝过茶。
以后他继续做他的研究就是了,反正他的主职是科学家。他身上虽然有一些科学协会会长之类的职务,但只是虚职,所以楚南事件对他的影响不会很大。
原先定的蔡云川情况就正好相反,从年轻时起他的重心就一直在仕途上,一开始会选他去楚南就有这方面原因,他肯定政治嗅觉灵敏,搞得清楚该怎么做事。
可惜他碰上了程锦和景行止,重点是景行止。
景行止也是事先没预料到换个人就会出事,这算是他“用人不当”。不过羊跑了也没事,他的补牢工作做得不错,直接把责任全丢给蔡云川本人了——此人的关键问题不是贪了多少经费,而是和楚南势力关系暧昧。
有这个缘由在,换掉蔡云川就是谨慎考虑过后的结果,是在做了正确的事。而邬皓的形象一直很朴实诚恳,在当时看来用他也是正确选择。只是很意外的,正正有时也能得负,算是小概率事件吧——并非是某人失误导致的不良后果。
景行止后来说程锦缺德,哄人家老头干那种事,就不怕害人家晚节不保吗。
程锦无语,老头智商比他高好吗,而且还经历过动荡岁月,哪是他哄得了的人物。
邬皓愿意出面说话,是因为他也认为楚南的问题公开会比较好。问题太大太严重了,公开才方便让人们自救,当然,也能给有关部门压力,催促他们尽快解决问题。
程锦原本没打算让邬皓出面,他打算自己来,先让舆情监督组强制下线几小时——可以考虑给他们灌点酒下点药之类的,然后找个敢搞事的媒体发新闻,再让小安用技术手段适当扩散一下。
不过杨思觅帮他换了个方法,把他调到幕后,把邬皓推到了台前,美名其曰,这种事得由科学家来说才有说明力。
程锦接受了意见,一来邬皓自愿——或者是被杨思觅说服了;二来这毕竟是杨思觅一番好意——你要是不领情,后果可能很严重。
杨思觅还说程锦:“要讲究配合,很多事需要团结大家的力量。”
太冠冕堂皇了,程锦只能虚心受教。
杨思觅继续道:“聪明人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极端的处境。”
程锦看着杨思觅的眼睛,澄澈如雨后天晴的碧空,如若是初见,那得夸一声公子如玉,但这是朝夕相处的枕边人,你见惯了他从如洗碧空无缝切换到风起云涌、电闪雷鸣,这么变幻莫测的人现在来跟你说做人做事不能极端,这个说服力……真的蛮微妙的。
不过程锦还是很全面子地道:“有道理。”
但杨思觅看透了他,懒懒地道:“虚——伪——”
程锦笑道:“不是,我就是运用一下你刚教我的:不要把自己陷入极端的处境。”
杨思觅眯起眼睛恐吓他:“你完了。”
“哦。”程锦无视威胁,揽住杨思觅亲了亲他的眼皮,真心实意地调戏道,“思觅,你真的可爱极了。”
杨思觅看了看程锦,然后像猛虎扑食一样把他扑到沙发上。他按着程锦,静止如雕像般地注视了他片刻,松开手,转身走了。
程锦好奇地看着他,这个反应是怎么回事?只见杨思觅走到衣柜边,打开柜门,从里面的浴袍上取下腰带,拎在手上像抖了抖,像是他拿的是根鞭子。
杨思觅拿着“鞭子”走向程锦。
程锦赶紧站起来,试图绕着杨思觅走,“不玩了,我有点事……”
杨思觅拉住程锦,揽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床的方向带,“为什么不玩?我这么可爱。”
程锦定住脚步,诚恳地道:“我还有工作,改天好吗?”
杨思觅理都没理他,看他不走了,就抱住他的腰,直接把他往床边拖,然后丢上床。
程锦仰躺在床上,有点哭笑不得,“思觅……”他试图坐起来,杨思觅按着他的肩膀把他压回了床上,然后跨坐在他身上,扫一眼床头,甩了甩手中的浴袍带,“没地方绑。”
“……”程锦松口气,“那就下次吧。”在床上时,他经常为了眼前利益透支未来的自由。
杨思觅考虑了一下,起身放开程锦。程锦以为安全了,正要起来,却被杨思觅翻了个身,然后两只手被背到身后,接着被捆住了。
程锦无语地趴在床上,侧脸紧贴着床面,要不脖子扭转角度有限,他一定会转回头去看杨思觅。
捆住程锦的手后,杨思觅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在床上面向自己。
程锦双手背在身后,曲膝坐在床上,无奈地看着杨思觅。
杨思觅凑到他面前和他对视,两人眼对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程锦先笑了,“好了好了,别闹了,放开我吧。”他仍然觉得杨思觅是在和他玩闹,并不是真想做什么。
“你真傻。”杨思觅说完亲住了程锦。
“……”程锦没手推人,只能无奈被动承受,这跟手能自由活动时的感觉完全不同,有种无法反抗的虚弱感,就像是被钉在解剖台上的动物,只能任人动作。
等杨思觅亲够了,程锦以为差不多了,等着杨思觅放开他,但等来的是杨思觅把枕头堆起来,半靠在床上,然后把他往自己身上拉。
这是想做什么?跨坐在杨思觅腿上的程锦有点紧张又有点迟疑地看着杨思觅,“思觅?”说真的,到这个时候,他仍然不觉得杨思觅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