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乐把李蹊按在那,亲自打开了餐盒布置好就差喂饭了,瞧见李蹊多吃两口比自己吃了还开心。
李蹊有些不自在,问他道:“你不吃点?这么多我吃不了。”
夏乐笑呵呵道:“不了,你吃吧,多吃些。”
丹尼尔搬了一张椅子过来,倒着骑在上面趴在那道:“我想吃那块三文鱼,不是烟熏的那块,要切片的。”瞧见李蹊递了叉子,懒得伸手去拿,只张开了嘴巴让李蹊喂了一口,嚼了几下咽下去,“味道还不错,挺新鲜的。”
宗飞视线在他们两人身上绕了一圈,又落在自家小少爷身上,他家夏乐还在那傻乎乎的笑呢,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一点被人撬墙角的觉悟都没有,还翻了其他两个餐盒帮着找三文鱼。宗飞有点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正巧手机响了,低头瞧了一眼赶忙出去接电话去了。
夏乐已经在沙拉里翻出三片生切三文鱼,献宝似的放到李蹊兄弟两个面前。
“薛波这个人,你们以后还是尽量减少接触的好。”丹尼尔忽然冒出这一句话,把夏乐和李蹊的目光都引了过来,“我得到一点资料,来源不太方便说,但是这人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不一样,他城府太深,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第55章
李蹊想了想刚才薛波在饭桌上说的话, 确实有那么点刻意了。
丹尼尔又道:“其实他也没有必要贬低自己的团队, 我听说他们队里的人都很拥护他, 每次都心甘情愿的把他推到中间的位置去,看起来并不像感情不好的样子。”
夏乐问道:“那他刚才过来说那些什么意思啊?”
“所以我才说啊,我最烦玩儿兄弟情深这一套。”丹尼尔嗤笑一声, 眼睛看着李蹊道:“大风大浪他应该也折腾不出什么来,但到底在一个公司,以后也免不了接触一些, 你多当心他, 尽可能离他远点就行了。”
李蹊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哥。”
一声哥喊得丹尼尔眉开眼笑, 从头发丝舒服到了脚底板,顺势趴在椅背上晃了两下, 又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李蹊道:“你再喊一声。”
李蹊:“哥?”
丹尼尔眼睛笑的弯弯的,伸手去揉李蹊的脑袋, 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一把,要不是隔着个椅背俩人几乎要抱上了。
可怜夏乐在旁边只有眼巴巴盯着的份儿,眼睛落在他们身上, 想过去挡在中间又不敢。已经知道对面的人是李昉, 有些话他是打死也说不出来的,而且吃人家亲兄弟的醋,连夏乐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蠢疯了。不过想到李蹊心心念念这么多年的大哥没有改变初衷,还是一心一意的对李蹊好,那个冒牌货也被揍了一顿, 比赛在即,这种苦哈哈的训练生活也终于要告一段落,夏乐的心里一阵振奋,莫名的也就跟着呵呵乐了起来。
他在那傻乐,倒是让李蹊有点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跟丹尼尔分开了点距离。
等到回去的时候,李蹊特意落下了几步,和夏乐走在一处,夏乐一如既往叽叽喳喳的跟他说话,什么事都习惯性的汇报一遍,李蹊手揣在兜里一边走一边听,忽然开口道:“我和丹尼尔没什么。”
夏乐愣了下,“啊?”
李蹊看他一眼,又道:“我和他是普通朋友,你不用担心,他……他和你不一样。”
夏乐心里动了一下,忽然心脏砰砰跳动地快起来,李小蹊以为他吃醋呢,在跟他讨好解释!光这么个念头就让夏乐忍不住想笑,但是他又立刻绷住了笑容,扭着嘴角尽量掩饰了情绪道:“其实,不要紧。”
李蹊眨了眨眼,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大哥他离开你十年了吧?”夏乐摸了摸他的头,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道:“你被夺走了十年的兄弟感情,现在老天爷换了一种方式来补偿你,也不过分,我瞧着丹尼尔就挺好,你就当他是大哥呗。”
李蹊哭笑不得,踢了他一脚道:“去你的,哪儿能管谁都叫哥。”
夏乐笑着躲开,眼睛弯弯的,一点都不生气。
李蹊试探了几句,也不见他之前对丹尼尔的那份排斥了,心里有些诧异,也不知道丹尼尔是怎么轻松把夏乐驯服的。不过现在这种状况对他们小组来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想不通透的事,他就索性不想了。
时间在一天天的排练中过去,终于到了大赛前的最后一夜。
其他组的人都是玩了命的在琴房和练习室待着,大有一副准备通宵的架势,李蹊他们却早早的就回了宿舍,按丹尼尔的话来说,这最后一步,就是要休养生息。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把身体熬坏了,明天台都上不了,还比什么。”丹尼尔优哉游哉的翘着二郎腿躺在床上,吃着夏乐刚刚送过来的水果盒,“今晚早点睡吧——你去哪?”
李蹊坐在床边躬身穿鞋,头也不抬的道:“我想起来有个乐谱落在琴房了,去取一趟,一会儿就回来。”
这么明显带着漏洞的话,丹尼尔听了就知道是假的,但也没有拦着他,只是水果也没兴趣吃下去了,随意丢开叉子说了句:“早点回来,我可不会为了等你熬夜。”
李蹊心里一暖,笑着道:“知道了,我会很快回来。”
他出去的原因,其实还是因为那个男人,刚刚那人发来了一条短信,说是让他务必去一趟琴房。李蹊虽然已经对他失望透顶,但“李昉”这两个字,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了,重到他根本没有办法去忽略无视掉这样奇怪的信息。
去就去了,大不了就是再失望的多一点,反正两人之间都已经变成这样了,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呢?
琴房的路他已经走的轻车熟路,没一会儿就到了门口,房门虚掩着,里面没有流泻而出的钢琴声,只有男人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站在窗边,背对着李蹊,手里还拿着一张报纸一样的东西。
李蹊推门走了进去,静默了几秒钟后,梗在喉头的那个字却是怎么也喊不出来了,只是干巴巴的招呼了一句:“我来了,你要对我说什么?”
“你来了,先坐吧。”男人转过身来,语调平和,跟前几次对待他的苛刻态度截然不同,甚至还带了几分温文,只是嘴角还带着伤,比往日的风度翩翩多了点狼狈。
李蹊盯着他脸上的伤看了一眼,对方却偏头躲开了,眼神里带着点懊恼。这样的“大哥”,对李蹊来说熟悉又陌生,却让他感觉更不自在和不适应,皱了皱眉说:“你的伤……算了,到底要说什么,我没有那么多时间,我明天还要比赛。”
“我知道,就是因为你要比赛,我才无论如何都要在今晚把事情告诉你。”他垂下眼眸,将手中的报纸递给李蹊,道:“你自己看看吧。”
李蹊半信半疑的接过来,看着这张平平无奇的旧报纸,惊讶的发现年份居然是六年前的。上面满是英文,边角都已经暗淡泛黄,却仍然保存的十分完整,一看就是精心收存下来的。
“……威斯汀国际钢琴比赛……”李蹊的英文还算不错,报纸上的内容也没什么太过高深的生僻词汇,他一下就看懂了版面头条上这则有关青少年钢琴大奖赛的文章。
文章配图是一张全体参赛选手的合影,像素模糊再加上人数众多,李蹊根本辨认不出哪一个人是谁,不过这张照片也并非重点。
在文章的第二段里,记者特意提到,分别拿下冠亚军的两名少年,都是美籍华人,两个人还是同一个姓氏,一个叫李昉,而另一个叫李承泽。
李蹊的手开始有点发抖了。
“这是当年我和李昉第一次在大赛中碰面,我差他非常小的分数,评委们都说我们的技巧接近,可是在感情层次的驾驭上,我却比不过他。”
李昉,哦不,应该是李承泽。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声音寡淡的几乎没有起伏:“之后我就开始跟着老师学习,也就是你和李昉的母亲,她是我一直以来的偶像,在我心里是殿堂一般的存在。可惜,她的眼睛里也只看得进李昉,我弹的再好,永远也只能是第二名。”
“我对李昉,其实并没有那么多的不满和敌意,他弹得比我好,我不想承认,但参加了那么多的比赛,成绩和众人的评价是我扭转不了的。所以我不得不认,他确实有比我更精湛的地方,或许是比我更加有天赋。可是有一天的时候,他忽然告诉我,他从来都没有把我当做平等的对手看,在他眼中,能够和他比肩的人,只有一个。”李承泽说着,缓缓将目光移向李蹊,嘴角挑出一抹讥讽的笑意,“你应该能猜得到,他说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