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被抓住的时候没有外人,二铲子咬死了不承认,李季也没办法奈何他。就算有那些柴火又怎样?就说李季为了还他故意弄的。这不是一群人抓住的手腕子,那就没有绝对的证据,只要二铲子不承认,想要治他的罪都不行。
李季眼角看看二铲子,蔑视道:“你真以为你不承认,就能当没发生过?”
即便是黑天巧不清楚,二铲子依旧不吓了一跳。
“你……你没证据凭什么诬赖好人!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啥都没干!你又什么能证明有有罪的?”
李季冷笑讥讽道:“我想定你的罪,还用得着证明。”
这话是肯定句,带着不容反驳的语气。
李季不再理会他,跟着二狗子一起去了家庙。
将二铲子用家庙里的绳子绑结实了扔进角落了。李季跟葛二听兰对视一眼。
葛二听兰心领神会,听了听肩膀,也就是扎眼的功夫,二人身上少了和气,竟然多了些冷冽的锋利。
一会儿,还要演一出戏。李季演红脸,他们二人演白脸。
二铲子最里头还喊着什么,李季干脆找了块破布塞进了他的嘴里。等了一刻多钟,村长带着几个长辈匆匆赶来。
岁数太大或是身子不好的,都不敢打扰,进了屋里,所有长辈总共才三人。村长都跟他们说清楚了,也不用李季多做解释了。
他们进屋看看二铲子再地上的倒霉样,其实心里头多半还是看热闹居多。
“从前就觉得这孩子不干好事吗,哪成想心黑到这程度。也亏着你们赶巧堵着了,要不然还真不敢想。”
李季很快进入角色,叹口气无奈道:“能有什么法子?自夸点说,我对谁都算得上厚道了,也没干什么糟心事情,自打口袋里多踹了几个闲钱,这事儿是一件接着一件。老高家的猎户,二瓜,现在二铲子又过来闹一闹。”
这回李季没有一开始就开门见山的给二瓜定罪,而是先哭了回惨,先激起旁人的怜悯心里。
“银子多了难免遇到眼热的,还能有啥法子?二铲子什么人谁都清楚,也就能干干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回说话的是李水生。
李水生这人心眼窄着呢。当初二铲子娘为了将李巧儿娶进门泼了多少脏水,李水生现在可都记着呢。
“要说我得罪他了?”李季皱眉带着疑惑道,“当初他媳妇那事儿上我确实多了两句嘴。可我一个没结婚的小伙子,怕以后结婚受连累发发牢骚也有错?我打小一个人过日子,吃糠咽菜穷个叮当响的日子过了好些年。好不容易口袋里有点闲钱,二铲子出了这事,还不容我说了?”
李季先将二人结仇的那件事掰开了说一说,只要都觉得李季当初说的没错,那二人从结仇开始,错就不在李季身上。这后面二铲子的“报复”,自然更加名不正言不顺。
李水生道:“你这叫什么话?当时可不止你一个,是全村都在说。哪个家里有儿子的不关起门来骂两声?这么多人就抓住了你一个。我看不是记恨,分明是嫉妒你日子过得好,不像你好过给你使坏,就找出来个蹩脚的借口出来。”
李水生这话一出来,这二铲子的罪名也算是坐实了。
这铺垫都做好了,李季这才顺水推舟道:“我是怎么也想不到,他能恨我恨到这个程度上来。就算是点我的仓库都好说,左右都是些草,没了可以再收。给他出了气了,以后两家不来往也就是了。他是砸开了仓库门,搬里面干草堆在牲口圈外面点!生怕牲口圈着不起来。那里养活我大半的牲口,这是断了我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话虽说有夸张的成分,但财路是一户人家安身立命的本钱,能转来银子,才能养活一家老小!否则没了银子来源,全家岂不是要饿死?
所有才有了这么一句话。
村长也叹了一句:“这也太狠了!平时虽说这人又馋又懒不招人待见,可好歹是看着长起来的,小毛病不断,但大毛病没有。咋就想不开干这事!”
另一个长辈的注意点显然跟旁人不同:“听你这话他要点的是你家外头的牲口圈?都这前儿了你们是咋发现的?”
哪有人大半夜出门看牲口圈的?二铲子大半夜干这事就是仗着月黑风高的,李季肯定睡着了,所以才会去点牲口圈。可能他做梦都想不到,能被李季四人堵个正着。
李季已经想好了回答的话,道:“你以为我家兔子是怎么长的那么快的?我的银子也不是容易来的。兔子长得快了,能尽快杀了买银子,想要他们长得快就必须多吃草。可白天喂了它们吃,晚上天一黑他们也睡。所以没事半夜的时候,就去扰一下,让它们醒过来吃饱了再睡。别说,这方法确实管用,照比以前早长大半个月呢。”
李季这么说完,随后话题一转,又落在了二铲子身上:“也幸亏我们有这习惯,也是老天爷心疼我这没日没夜的伺候那帮牲口不容易,让我正好遇到了二铲子。其实是我们先到他后道的。我们躲着看了半晌。看着他砸开锁头一捆捆往外搬干草的。一开始只以为他是偷点草。怕他难堪,特意没出声等着他走就当没瞧见。哪成想他拿出火折子要点火。幸亏二狗子手脚利索,但凡慢点火就找起来了。那些干草可都是沾火就着的,着起来就不用一灭。”
李季话说到这份上,后面就不必再多说了。李季的话很明显,他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也打算放过二铲子了。是二铲子自己不珍惜机会,偏要坏李季。
换了村里任意一户人家,别说是那一个牲口圈,就是一只鸡被踩死了都要站在门口骂好几天的街。
村长听完了,叹口气道:“这件事儿说到这都明白了。咱们也该决定一下怎么罚。小季你是长辈,他这是要点你的牲口圈,你来说收你打算怎么罚。”
其实李季最不想要的就是这样,一般受害者也不觉得这么做有多公平。看上去让受害者自己做决定,是让受害者出口气,但实际上,这犯罪的可是记着谁给的惩罚的。
这受害人原本就被记恨,有开口说怎么惩罚。只等着犯罪的自由了,那还不变本加厉的着受害的算账?
而且受害的做决定怎么惩罚,那是怎么说怎么做的,但是这个度数怎么衡量?不能太重,太重了不光是被记恨,旁人看了也会落得埋怨说他太狠心。
所以只能往轻了的说。但如果是轻了的话,根本就不解气,也不会获得公平,还要受到犯罪的记恨。
可是大部分人都觉得这么做公平,李季能怎么往外推?
李季想一想,叹口气道:“还能怎么着?一个祖宗的,还能有你死我活的活愁出来?”
李季这话头的意思,是打算大事化小了。
二铲子那边松了口气,其他人也都觉得事情能这样过去。
这时候听兰站出来了:“李四爷这是心善念情的了。”
听兰脸上没什么表情,挺着肩膀站在那里不怒自威,满脸都是不好相与,不好惹的。
村长这时候才注意到这个人。此时瞧清楚这二人,脑子里自己想想,等想起来的时候脑袋上都见了汗。
这不是二狗子本家过来的仆人吗?
在这个封闭的小村子里,大户人家是了不起的人物,伺候大户人家的下人也是高不可攀的。因为人家接近大人物,真得罪了,跟大人物嚼两句嘴,就够他们这些普通老板姓受得了。
李季装装模作样道:“怎么会,你也瞧见了,到底是一家人,哪能说的开两家话。”
听兰唇角一勾留,瞧着有些瘆人:“四爷您忘了什么吧。那些兔子可不知您一个人的。兔子是您跟我家大爷两个人一起养的,当初的种兔也是我家大爷弄来的。这二铲子坏的是你们二人的兔子,怎么您一个人就做主了?”
李季脸上带着些尴尬,笑了笑道:“二狗子跟二铲子也算是亲戚。”
“亲戚?李四爷您可想好了,也说明表了。这算哪门子的亲戚?”听兰语气尖酸,看上去一点没把李季放在眼里。
李季脸上更尴尬,其实此时李季也是真尴尬。没办法,听兰演的实在是太像了,面对她的时候,李季真的有一种被藐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