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陶担忧地看了看赵世碂,赵世碂却还是盯着赵琮看,恍若未闻,赵宗宁冷笑。染陶到底行了一礼,拉着福禄一同走了出去。
这般,内室中又仅有他们三人。
赵宗宁从袖中抽出鞭子,在手上掂了几下,绕着赵世碂走了一圈,笑道:“这位郎君是谁啊?”
赵世碂依然盯着赵琮看,未说话。
赵宗宁“哼”了一声,又笑:“瞧起来倒是眼熟得很哪。”
赵世碂回身看她,面无表情:“是我。”
赵宗宁反倒被他噎住,旋即冷笑:“死而复生?”赵宗宁对于赵世碂的怀疑当真早就消失殆尽了,她也真的以为赵世碂早已死了。可一个早就死了的人,突然光明正大出现在你的面前,还是在这样的时候,赵宗宁如何不怀疑?
她现在对赵世碂的一切都充满了怀疑。
赵世碂这五年间到底在何处?当初的他到底是被害,还是如何?赵世碂为何又会回来?为何这么清楚地知晓宫中之事?
她也是得惠郡王告诉才知晓,即便这般,她已是除二哥之外,最快知道哥哥气吐血晕过去的人!
可竟然还快不过赵世碂!
这个人身上处处都是谜!
他突然出现,究竟想要做什么?!
赵宗宁眼中也布满阴郁,盯着面前的他看。
赵世碂倒突然平静下来,他走进宫门,就已经做好打算,被怀疑免不了。这些都是他自愿,但是他人如何,他并不在意,他只要对赵琮负责便好,只要赵琮愿意信他,他也自有话给赵琮交代。
赵宗宁见他不说话,更气:“回头我定要将今日放你进来的人好好抽上一顿!你身上处处诡异,实在不是善类!”
“你我非要在他病着的时候吵?”赵世碂无奈。
赵宗宁更气,当年哥哥落水时,他便这么说过,如今还来教训她!
她为何要吵?还不是因为他!她眉头一挑,还要再开口,外头澈夏小声道:“公主——”
“什么事?”她回头。
澈夏走进来,看着赵世碂有些犹豫,没说出口。
赵宗宁一挥手:“你说!”
倒也奇怪,她虽讨厌赵世碂,但的确直到此刻,不知不觉间,也未将他当作外人。她自己兴许感受不到,赵世碂却看得出来,不由又看了她一眼。
“公主,孙家接了太后的旨意,在闹呢!”
“如何闹?”赵宗宁冷笑。
“非说是太后赐的婚,要抬上聘礼来咱们公主府!”澈夏气得狠,说出来的话也是咬牙切齿。
赵宗宁如听到大笑话一般笑了起来。
赵世碂这时倒说了一句:“如今什么东西都能肖想天鹅肉。”
“这还算是人话!”赵宗宁瞪了他一眼,将鞭子收起来,“我先去处理了孙家那帮蠢货,你的账,留着慢慢算。再过半个时辰哥哥将醒来,我若来不及赶回来,你莫要与哥哥说我去出气的事。”
“我自知道。”
“哼!你先想想如何跟哥哥说罢!”
赵宗宁说完,便潇洒地抬脚走出内室。
她倒不是放过了赵世碂,只是事情总有个轻缓急重,孙家实在太碍眼。她倒不怕真有人逼她,只是厌烦得很。她好歹是公主,即便不在意外人之言,这样丢人的消息,总归令她气愤,也丢哥哥的脸。且她的名字,又怎能与孙家那个渣滓被人共提?
更何况,孙家还将哥哥气成这样。
赵世碂身上的谜,她总会一个个解开的。
他既然有胆子回来,就得接受她的扒皮。
这一回,哥哥再怎么拦着,她也不依!更何况,如今的哥哥早已不是当年的哥哥,看赵世碂怎么解释去!
外头的官员见她出来,起身纷纷行礼:“见过公主!”
方才她来得急,也未与这些个官员见礼,此时说了句“起身”,她就要匆匆出去。却在收回视线时,瞄到了一个陌生身影,她便道:“这位是谁?怎的从未见过。”
易渔顿了顿,起身作揖道:“公主,下官易渔。”
赵宗宁想了想,原来是三年前被哥哥派去扬州的那个状元郎,更是曾被她道过“阴险”之人。三年前,她还未及笄,也未参与进政事当中,等她参与进来,此人已走。因而,她从未见过他。
据闻倒是个十分俊俏的。
赵宗宁喜欢颜色好的,便道:“你抬头,本公主看看。”
易渔便抬头,大方看她。
赵宗宁道:“状元郎果真俊俏得很。”说完,她大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纷纷怪异地看向易渔。毕竟人人都知道宝宁公主十三岁的时候,便成日里念叨着要养面首。公主虽还未大婚,但的确是喜好那些颜色好的男子,她府中甚至是养了一个戏班子的。
如今公主当面夸这位易大人俊俏,这……
易渔倒十分镇定,早听闻公主喜欢扮作儿郎,今日总算是得以见到。只是公主原来和陛下长得并不相似,甚至格外不同。
赵宗宁来时是从西华门进的,因而没碰上钱月默。此时一路往宫外急走,倒是与她碰了个正着。
钱月默一见她,立刻着急叫她:“公主!”
赵宗宁已走过,回身看她:“淑妃娘子?怎的了?”
钱月默嗫嚅一番,小声道:“孙……”
赵宗宁笑:“你也知道了?”
“公主!这可如何是好!”钱月默立即上前,抬头着急地问。
“如何是好?孙太后算什么?那纸早已被我撕烂!本公主的婚事,只有哥哥和我自己能做主!”
钱月默循规蹈矩多年,如今听赵宗宁这般说,也有些傻眼,原来太后传出去的旨意,还能给撕了?
赵宗宁如今往后宫走得不多,也不总是见钱月默。今日见钱月默这般关心她,这个时候,倒是难得露出一点笑意:“多谢淑妃娘子的关心。”
钱月默脸一红:“没,没有……”
“唉。”她又叹气,“你快去崇政殿吧,哥哥已施针,半个时辰便能醒,其他人我信不过,只信你。我处理好宫外之事再来。”
“好!”钱月默点头。
赵宗宁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去,澈夏跟着她,往她身上披大披风。两人的身影渐渐消失。
飘书轻声道:“早就听闻公主爱扮作儿郎,今日总算得以瞧见,当真是好看。”
钱月默点点头,又眯虚着眼睛看了片刻,直到再也看不到赵宗宁的身影,她才回身去崇政殿。
她刚要进崇政殿的门,福禄正出来,见着她,行礼道:“见过娘子。”
“快起来,你这是要去何处?”
“小郎君道?8 当前是第: 40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菹律硐低蛎瘢闭媸乔R环⒍淼氖露H缃裉笃卧勖潜菹拢蔷褪抢⒍酝蛎瘢⒍蕴煜拢霉锤菹屡獠皇牵驳萌バ侣ド细笏瓮蛎衽獠皇恰!?br /> “……”钱月默沉默,这的确是那位小郎君能说出来的话。
福禄也不敢耽搁:“娘子,小的这就去了,小郎君也正找您呢,您快进去吧。”
“你快去吧。”
“是。”福禄带上后头的小太监,往右拐弯而去。
钱月默却突然有种不真实感。
似乎时光又回到五年前的某个时刻,似乎这五年间没有任何不同。
五年前便是这位小郎君将孙太后气晕过去,还在她殿中杀人。如今也是他,说出这么些大道理,引出这么一番谁都想不到的话。
这位小郎君也没做什么,仅这么一句话,似乎就宣告大家:他回来了。
钱月默叹气,只是不知这一回,陛下是否能再如五年前那般,即便不笑也如春天的微风,若笑,那就是湖面被风掠过的轻微涟漪,荡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她其实当真想念五年前的陛下。
这五年,陛下撑得也不易,公主到底是女儿家,有些事情并不能亲力亲为。也得有人来帮帮陛下才是。
她收起心思,走进了崇政殿。
第91章 “我错了。”
五年不长不短, 但凡人, 都有变化。
钱月默的变化其实也不小,这五年, 后宫之事皆是她管。陛下不喜太后, 她往常也并不常往宝慈殿去。她的性子虽还清清雅雅的, 但因管事,行事也比往日多了许多威严。有几回真与孙太后对上了, 她还真的从未落过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