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放心,他们有的是经验。”
穆扶做事,他的确放心。他安排了这么两件事,心中稍显痛快,却依然皱眉:“天下这样大,难道真的仅有易渔一人会这门技术?据闻那技术最关键的便在于调制的药剂,少了一分一厘便不对,易渔得意的,就在此处。只要他掌握此门技术一日,陛下就不能动他。”
“陛下心怀天下,自是宽容此等小人。”
“再多派人去找,我就不信,找不到第二人。你这回去杭州,带人将淮南以南的所有印厂与书社都查访一遍,切记要快。”
“郎君安心,咱们最不缺的便是人手。”
赵世碂点头:“此外,易渔身边跟着的小厮、女使,长期跟着他,难免对这技术懂上几分,能笼络便笼络。”
穆扶笑:“郎君放心,小的已着手去做。”
“那个林府你好生盯着。”
“是。”
不知为何,赵世碂总觉得“林府”这两个字有些耳熟,似乎从哪处听过。只他想不起来,他实在是太过厌恶易渔。若不是赵琮在意易渔的那门技术,他早就要亲自杀了易渔。
赵世碂又交代穆扶依然要每日去孙筱毓的乳娘那处,再交代了其他事情,才起身回宫。
自然,回宫的半道上,家中的人来请他回家,说公主在呢。
这倒是稀客,赵世碂回到家,便见赵宗宁闷闷不乐,他一问,赵宗宁将原话说出,并道:“你帮我去劝劝哥哥,这个法子最实用。”
赵世碂倒是难得与赵琮观念一致,立即回绝:“此忙,我不帮。”
“为何!!我只恨当年萧棠来我府上提到易渔时,我没下手把他给处置了。”
“你处置了,大宋就真的没会那技术的人了。”
赵宗宁泄气:“他不就是靠这个。”泄气之后,她的话音一转,“所以我的法子才是最有用的,不是吗?我知道,你跟我像得很,我看哥哥那样气,我都想杀了易渔,你不想?若是他给我做驸马,我便下手杀他,如何?”
一码事归一码事。
此事虽难解决,赵世碂也的确想杀易渔,但与赵琮一样,他坚决不愿拿赵宗宁来利用,即便赵宗宁自愿得很。
他们两位郎君,得是多没出息,才要堂堂公主这般做?
赵世碂难得教育她:“公主,婚姻大事不能儿戏。他半点儿都配不上你,即便他长得的确俊俏。此事,我不会帮你与陛下说项。你也当放心,有我在,易渔的事儿总能解决的。”
赵宗宁气得面上都红了:“谁看上他的脸了!论好看,还是属孙竹蕴!他连江言欢都比不过!那现在如何办?哥哥若是叫易渔回扬州,将作监的那些人还不知要怎么闹呢,我可烦死那些人了。不赶他走,真放这样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京城?”
赵世碂安排了那些事儿,此时倒觉得,将易渔放在京城利于办事。
他道:“陛下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公主断了这心思吧。至于如何办,那是陛下与我的事,你放心。”
“真是……”赵宗宁自是知道他们为她好,但她真不觉着这婚姻大事是如何大。她从来不在意这些,但是哥哥与小十一都不支持,她比从宫中出来时还气,招呼也不打,直接就走了。
她走后,洇墨担忧道:“公主怎么了?那样生气?”
“无碍,穆扶过会儿回来,有事儿要交代于你。”
“行呢,婢子知道啦!”
“家中可有事?没事儿我先回宫,还有书要翻阅。”
“没了,郎君放心回吧。”
赵世碂点头,抬脚就走。
他一走,洇墨才想起,还真有事儿。常往他们府上送东西的那个林府,近来送得越发多了,甚至还有女娘绣的一个荷包。荷包格外精致,针脚压得很漂亮,配色也大气,很合适郎君用。
洇墨有心去查查这到底是哪家女娘,又怕冒犯到对方。
她觉着,这明显是自家郎君被人爱慕上了。她还挺高兴,只是忘了说了。她本想追出去问赵世碂讨主意,赵世碂走得快,已经不见身影。她摊摊手,打算下回有空再说。
易渔的事儿暂时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赵琮没说留他在京中任职,将作监的几位大人倒是热情而又兴奋,几乎天天都要进宫求陛下给个准话。也幸好,外国使官们还在开封,赵琮有了完美借口,没时间再见他们。
也因使官们还在,赵世碂有心放火烧易渔家的宅子,也不能这个时候烧。易渔家宅子大,且造得很醒目,街坊里头有些名声。这么一烧,城中人人皆知,难免有些丢面子。往上头说,这丢的就是赵琮的面子,而且兆头也不好,赵世碂可不愿。
易渔这些日子倒也老实,没再进宫求见。
穆扶等人已赶往杭州,赵世碂每日等着他的音信。
耶律钦那日故意愁眉苦脸地出宫后,过了一日又眉开眼笑地进宫来,众人更是摸不透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琮却与耶律钦相处得好极了,这日耶律钦进宫,谢文睿恰好也在。谢文睿当年?5 当前是第: 77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苍H胃笔谷ス晒汕沼胨踩鲜叮剿阈Φ溃骸鞍ビ矗⌒淮笕四模 ?br /> “刘使官。”谢文睿行揖礼。
“别别别,咱们是老朋友了,别这般行大礼。谢大人,你前些日子路过都庭驿,不等我回来,就走了,你这是不把我耶律钦当朋友啊!”
不提还好,一提谢文睿就又要想到那个心伤的夜晚。
他想走?
他半点儿都不想走,顾辞赶他走。
他从前就拿捏不住顾辞,顾辞古灵精怪。现下,顾辞换了个性子,他更拿捏不住了。
耶律钦本就开个玩笑,却见他愁眉苦脸,不禁反思,难道自己的玩笑开过了?
赵琮在一旁听与看,便知道谢文睿这个呆子又没能成事。
他暗自摇头,决定再帮谢文睿一把。
赵琮笑道:“刘使官哪,这回你来开封,据闻还带了一位你们的巫师来?”
耶律钦爽朗笑道:“阿辞的名声竟已传到陛下此处?”
听到他人这般亲密地叫顾辞,谢文睿心中更是酸楚。
耶律钦再道:“阿辞身上还有一半汉人血统呢,他姓顾,却是个很厉害的大巫师!且他从不在意权势,咱们太后要封阿辞做高品礼官,他也不愿意……”耶律钦兴致勃勃地说了许久。
赵琮很感兴趣道:“既如此,不如召他进宫,朕也好见一面。”
耶律钦一拍大腿:“这有何难?”
于是便定下了明日共用晚膳。
耶律钦这些日子进宫来,与赵琮见面也没甚个重要事儿,就是聊天,天南海北地聊。建立了合盟关系,两人虽都带有做戏成分,耶律钦的性子很是爽利,这般聊,也的确痛快。
他聊得痛快,聊完便拍拍手出宫了。
谢文睿闷闷不乐尚不自知,赵琮对他道:“文睿明日也进宫来一同用晚膳吧?”
“陛下?”谢文睿激动抬头。
赵琮再摇头,真是个呆子啊。
晚上歇息时,赵琮将此事告诉赵世碂,说道:“谢文睿真是不开窍。”
“想要开窍,好办得很。”
“嗯?”赵琮诧异。
赵世碂笑:“明日用膳时,往他们二人饭菜中下些药~”
赵琮一呆,伸手敲他的脑袋:“从哪处学到的这些坏点子!”边敲边道,“谢文睿单相思,顾辞多年来过得不易。朕帮谢文睿,也是因他同样不易。但感情这回事讲究的是情投意合,哪有你这样儿的!”
赵世碂心道,上辈子的时候两个人可黏糊了,他给他们下药,是帮他们!
赵琮见他不说话,敛起眉头:“往后再不许想这些!你才多大点的人,成日里就想这些!”
“陛下,我十六了呀。”赵世碂索性一把抱住赵琮,埋在他肩窝里头撒娇。
“你这真是,真是……”赵琮双手放置了会儿,到底抱住赵世碂,轻声教育道,“你是男子,虽讲究自立,也讲究行事大胆,不扭捏。但你是这样的身份,你要记住,有些事儿是无论何种境地都不能做的。可记得?”
“记得呀~陛下这个时候都不忘教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