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士们再齐声:“是!!!”
声音方落,城门外便响起阵阵马蹄声,姜未笑得更为狂妄,畅快道:“开城门!”
守门的侍卫一左一右,奋力推开繁重的城门。
尘土与士气迎面而来,打头高马上坐着的人正是平定军的知军,他翻身下马,走到姜未跟前,便跪下道:“将军,属下来迟了!”
“不迟不迟!为陛下效忠,多晚都不迟,来了都不迟!”
知军拱手,姜未叫起,眯眼看了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大约一万人。平定军有七八万人,若是全部过来,肯定要惹人生疑。
但此时是人越多越好,他命平定军分批而来,趁夜行动。最迟明晚,平定军就将全部赶至太原城。而按照李凉承亲信所说,他已在西夏动手,最迟明晚,他的部分帮手也能赶至太原来助他。
届时他的兵力岂止十万?!
这一回,赵琮这只瓮中鳖,他捉定了!
他越想,心中便越畅快,双手一抬,便高声:“跟我走!”
他率先上马,一展披风,怒摔缰绳,骏马疾驰而去。
他的身后,兵士们全部跑步跟着,手中火把高举,点亮一路。再后便是黑压压,充满气势的平定军。
李大人带着太原府的厢军反倒落在最后,他气得只能带着人立即跟上。
赵琮落脚在一处三进宅子中,在一个很幽静的巷内,他们到得巷口便停下脚步。姜未伸手遥指远处宅子,高声道:“西夏细作便在其中!但求活捉!”
众人应是,高举火把的两列精兵先跑进巷中,再次依次排开,照亮一整条巷子。
平定军知军带来的这一批人,几乎都是弓箭手,是姜未之前特特要求的。
这会儿正好派上用场,知军话不多说,直接部署,不一会儿巷中的每道墙上与屋顶上几乎都布满手拿弓箭的兵士,他们的方向,全部都在赵琮所住的那个院落。
姜未眼睛再度半眯,他也想直接一把火烧了赵琮了事,省时省力,再顺便烧了杜誉这个老东西,还省得夜长梦多。
但他所求的尚多,赵氏宗室并非无人,他要大义,更要名声,不能如此草率了事。
他的副手最知他心意,当下便高声朝宅子处放话,说的都是大义之言,洋洋洒洒强扯正义,更是要对方速速就擒。
这些话一字不差地落到赵琮等人的耳中。
赵琮没怎么气呢,其余人全部气得不行。就连白大夫都胡子一翘,气得直发抖:“荒谬啊陛下!姜未这是要造反哪!荒谬!”
路远也小心道:“陛下,咱们是否要做些防备……”
赵琮淡定非常,只说了一个字:“等。”
姜未根本不敢立即对他动手,他倒要看姜未有什么本事。
外头打探的人很快便回来,回禀道:“陛下,外头全是弓兵。”
杜誉都有些发抖了,更别提白大夫这样的老人家,他气得抖得话都说不出来。
路远苦着一张脸,倒不是怕自己没命,弓箭无眼哪!他们就这么些人,陛下的安危要如何办?他常在御前行走,姜未手下的精兵到底有几分能耐,他也是常听陛下说的,杜誉的那些人如何与之对抗?
穆扶敛眉,也站在身后,脑中转得很快。
他们手上倒是有兵,且还不少,更是常年训练,只可惜远水救不了近火!
现在这个情况,他就是朝外头递信都递不得。
但与旁人不同,他倒不是很慌,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他越发确定这位皇帝不简单。见这位皇帝老神在在的模样,也知道有后手。
他反而有些期待,不知到底是个什么后手。
邵宜原路返回,刚从城墙翻过来,他便匆匆往陛下所在赶去。
远远地,他便瞧见灯火映得半边天都亮了,他心中一慌。他已来不及赶至陛下身边,他也不敢靠得太近,只是又朝前头跳了几户人家,牢牢趴在屋顶上,小心探头去看,终于瞧见队列中打头站披着鲜红披风的姜未。
他只考虑瞬息,便从身后拿下随身带着的短弓,他一点也不犹豫,微微直起身子,眯眼便拉开弓箭,将之对准姜未。
瞄准之后,他的手将要落,忽然几户宅子之外,屋顶上已有弓兵瞧见了他。
他的箭还未来得及出手,已有四道羽箭先往他射来。
他为了躲开羽箭,十分仓促地将手上的箭射了出去,身上却也中了两箭。
弓兵们用的都是长弓,伤害极高,两箭直接朝他心房而去,邵宜一阵疼痛,眼前眩晕,却还记得不能被人逮到。即便将晕,他也记得转身先朝下滚去,避开其余的弓箭手。
而邵宜仓促射出的箭,用的是短弓,即便到底还是伤着了姜未,却因为他那一躲,射得有些偏,并未射中姜未的眼睛。羽箭仅仅射中姜未的手臂,姜未直接将箭拔出,再高声道:“城中还有细作同党!速速去搜!”
“是!”
立刻有一列兵士转身朝邵宜的方向去搜人。
借此机会,姜未亲自高声道:“我劝你们莫要再躲!快些出来!伤人毫无用处!此处是太原府,是我大宋疆土!莫要再挣扎!”
其余将士高声附和,声音震天响。
震得整座太原城显得越发寂寥,仿若空城。
第204章 杀杀杀
声音这般响, 昏昏沉沉的染陶也醒了过来。她迷糊着听到外头震天响, 忽然一个愣神,便立即起身, 嘴中仓促道:“陛下!”腰腹间还是一阵疼痛, 她皱紧眉头又往后倒去, 到底是伸手撑住床铺。
昏迷的染陶都能醒来,可想而知其余人等是如何。
堂堂大宋皇帝, 被姜未这般羞辱, 在场几乎没人能够受得住。
只有两人还依然镇定,一个是赵琮, 另一个就是穆扶。
也就路远性子活泼, 跟着赵琮已久, 他鼓起勇气道:“陛下,这该如何是好?您倒是说句话啊!”
赵琮反倒笑眯眯,继续道:“不急。”
路远眼圈儿一红:“小的贱命一条,不当紧, 可是陛下您——姜未太不是个东西!姜家一家都该死!”
赵琮淡声道:“有他们死的时候。”
“……”路远一噎, 满腔担忧再说不出口, 他们屋中待着的几人面面相觑,忽然都跟着平静了不少。
大约到下半夜时,外头还是火照半边天。包围的人也时不时放几句狠话威胁,赵琮暗自笑,知道姜未这是故意的,好叫全城百姓知道他占理, 身负大义。
姜未越在意,他心中反而是越定。
他还真有几分担心姜未万一脑袋一热,什么都不顾。
路远也冷静不少,见已是半夜,便焦急问道:“陛下,您的头可还疼?要不您去睡会儿?”
赵琮忍俊不禁,要说路远这个小太监也是十分有意思,前头还怕得快哭了。被他说两句,镇定下来,这样的时刻,直接又劝他去睡觉休息。
他笑着摇头:“无碍,还能撑住。”
路远看向白大夫,白大夫赶紧道:“陛下,下官给您再瞧瞧?”
赵琮点头,叫他到跟前,白大夫弯腰正要看。染陶的声音急急从外传来:“陛下,外头这是——”声音中尚有虚弱。
赵琮高兴抬头:“醒了?”
“婢子醒了,外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染陶只记得晕过去前的刺客,途中也曾迷糊醒来过,却什么也不记得。此时十分紧张,她当他们真的遇上了什么大危机。
“不碍事——”赵琮还是那句话,话音未完,外头又有人进来回禀:“陛下,外头有些不大对劲。”
“如何不对劲?”
“城外方向似有人在‘吐火’,只是这火吐得有些大,连连吐了好几下,蹿得十分高!即便外头这么多火把,也能瞧见!”
赵琮心中一定,起身,亲自走至门前,朝东方看了眼,恰好看到最末一点光照。
赵琮露出满意笑容,看样子,谢文睿来了。
姜未自也发现了,他眯了眯眼睛问道:“那是什么?”
副将几个仔细辨认,说道:“似乎是老百姓们常爱玩的火,每回节庆,城中许多人家都放的火。”
“大半夜的,放什么火?再者,哪来这样高的?”
姜未并非没见过百姓玩这玩意儿,只是这一回的火有些过高,他有些不放心,索性道:“你带上一百来人去瞧瞧是怎么一回事,正好,下一拨平定军也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