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西夏使官送来的,西夏不如他们大宋,这样的织品,钱月默自然不放在眼中。但这织品看起来十分柔软,心烦的她,不由便伸手去摸了摸。一摸,她摸到了一块凸起的硬东西。
她吓得立刻缩回手。
“娘子?!”飘书立即挡到她面前。
“里头有东西。”
飘书胆大,直接掀开几层织品,见到了最下方竟然还藏有一个黑木的小盒子。这一看便是有蹊跷的,飘书伸手要去打开那个盒子。
“且慢!”
“娘子?”
钱月默咬了咬下嘴唇,说道:“咱们去福宁殿,问陛下拿主意。”
隔壁的戚娘子太单纯,也太蠢,送碗汤过去,怎能见到陛下?
父亲看中陛下,自有道理。父亲不是愚笨之人,她信父亲,陛下定然也非如今所展现出来的性子。
她既然已进宫,就得适应宫中这一切。
无论前方又有何陷阱在等她,她只能朝前走。
而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她一定要得手。
她是淑妃,她是钱家女儿,她不能落了自己的面子。此番见陛下,一定要得陛下所见,她也要做陛下第一位召见的妃嫔。
能做陛下喜爱的妃嫔最好,若是不能,也得做能为陛下所用的妃嫔。
西夏送来的礼品中有蹊跷,真有问题的话,陛下自然要赞她,还要感激她。
如若不是蹊跷,只是巧合,或者误会。陛下也不会怪她,反而以为她心细、忠诚,以为她一心眷恋他。
既入宫,便是皇帝的女人。
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妻妾依赖他?
横竖都是不吃亏的。
第43章 当真是眉目如画。
赵十一去而复返, 染陶十分诧异:“小郎君怎的这么快便回来了?瞧见使官没?”
赵十一有些没精打采, 低头没理她。
往常赵十一心情好时,甚至是寻常心情时, 大多会点头、摇头, 总归是有反应的。此刻见他这样, 染陶便知他是心情不好。
这就奇怪了,染陶将赵十一扶住, 笑道:“小郎君, 去正殿中吧,陛下令谢六郎买了些书来, 书刚送来。有几本是陛下惦记着要给您的, 您去瞧瞧?”
横竖赵琮不在, 赵十一勉强点头。
染陶将那几本书拿到赵十一面前,又将茶喜叫来陪他,再叫小宫女去准备吃食。她则是叫了吉祥出去问话,问的自然是赵十一的事。
“小郎君为何不高兴?”她问。
小郎君不高兴, 回头陛下瞧见了也不高兴。
吉祥也纳闷, 他怎么知道他们郎君为何好端端的不高兴了?他们郎君向来不言心中事。
他低头道:“小的不知。”
染陶生气:“你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好, 哪有你这么当差的!”
“染陶姐姐,小郎君正听前殿的小太监讲那使官的服饰呢,小太监讲得热闹——”吉祥为她转述当时的场景。
忽有小太监从殿外跑了进来,染陶回头一看,又是个不懂规矩的,正要再生气。
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行礼:“染陶姐姐!淑妃娘子来了!”
染陶一愣。
陛下又不在, 她来做什么?
淑妃到底是四妃之一,父亲又是钱商,染陶还真不能赶她走。说白了,她染陶站在淑妃跟前,也不过是个奴婢。她只能令人将淑妃迎进来,她也得亲自到门口等。
钱月默正站在殿外耐心等待,忽闻鸽子的叫声,她抬头看了眼,天边一群白色鸽子掠过,飞进了福宁殿中。
染陶此时恰好走了出来,行礼道:“婢子染陶,见过淑妃娘子!”
钱月默依依不舍地收回视线,笑道:“请起。”
染陶抬头,笑问:“不知娘子来殿中有何事?有事令人过来吩咐一声婢子便是,哪用得着娘子亲自走一趟。”
染陶说话很客气,钱月默却听得出来,染陶防着她。
不过她也不气,陛下在宫中十多年过的并不易,这位贴身女官有很大功劳,若不是看得这么紧,陛下怕是早已丧命。
钱月默长得清雅,声音更是清雅,还柔柔的,她道:“本位有大事要禀告陛下。”
她这话说得很直接、简洁,却又直接简洁到染陶都不好再问。
她虽长得清雅,面上倒有几分坚持。
钱商正在前殿陪陛下见使官,她染陶真不能将人家的女儿就这么赶出去。
想罢,染陶笑道:“娘子也知晓,陛下正在前殿见各国使官,不知何时才归。”
“无碍,本位等陛下回来。”
染陶再道:“小郎君正在殿中呢。”
钱月默对这位小郎君也早有耳闻,她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早听闻陛下十分喜爱魏郡王府的小郎君。”
染陶还能说什么?只能将人带了进去。
走进福宁殿内,白鸽正在他们头顶盘旋。
钱月默不由又抬头看了一眼,染陶便笑:“这是小郎君的鸽子。”
“真好看。”
“是陛下特地令人为小郎君寻来的,均是白色的。小郎君很喜爱,常亲自喂食。”
钱月默暗想,陛下当真是十分宠爱这位小郎君,也幸好这是位郎君,而不是小娘子。否则,宫中哪还有她们的立足之地?
她们迈上台阶,染陶低头道:“娘子,小郎君正在殿中呢。”
钱月默知礼,说道:“本位是头一回来,还请带路。”
染陶弯了弯腿,率先走入正殿当中。
钱月默跟着走进去,见首座上正坐着一位小郎君。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那位身着天青色长衫的小郎君忽而抬头。
当真是眉目如画。
钱月默再度暗想,这真的只是一位小郎君,而不是扮作小郎君养着的小娘子?
赵十一本在看谢文睿递进来的那些书。
他也随赵琮去崇政殿听过几回课,只是如今赵琮愈发忙碌,再无时间去听课。他又不愿独自去,便已作罢。他以为赵琮特地给他备的书,不过便是前朝的史书,四书五经,亦或一些大家所提的歌颂诗词。
毕竟他这个年纪的少年郎,均是在读这些书。
却没料到,赵琮给他的书,竟然是几本笔记。
其中一本《疏闻》,甚至是黄疏被贬至宜州任知州时,途中记下的所见与所感。黄疏本就是个奇人,上辈子的时候,西南有部族生事,无人愿去那等危险的地方平乱,况且当时大部分兵力都集中在西夏处,分不出人手来。他那时已不再装傻,娘也死了,已做好争夺的打算。他倒是无所谓,主动要求去西南夷。
他好歹是赵家人,更是魏郡王府的人,上头乐得有人主动站出来,二话不说,给他派了几千禁兵,便让他出发。只说当地还有万安军、昌化军与厢军协助,他到了那地界,看到稀稀拉拉的万安军,心都凉了,也以为他大约就要交代在西南。
正是那个时候,他结交了时任宜州知州的黄疏。
可以说那一场仗能打赢,多亏黄疏的帮助。后来,黄疏也的确投靠了他。
黄疏更是那差点与谢家结成亲家的黄尚书。他死之前的一天,黄疏还为他女儿被谢文睿气得自尽的事又在他跟前哭。
这辈子,黄疏依然被孙太后贬到了宜州去。其他人被贬大多抑郁,恨不得成日里穿道袍,头簪木簪。也就黄疏这个奇人,跟游山玩水似的,那笔记写得仿佛不是被贬,而是去出任转运使。
可是黄疏是奇人就罢了,毕竟他早已知晓。
赵琮竟然也是个奇人!赵琮居然还把这种被贬官员沾沾自得的笔记拿给他来看!诚然黄疏的笔记是写得很好,叫人仅看文字,便如身临其境一般。
可这赵琮身为皇帝,未免也太不庄重了!
他心中腹诽,却也将黄疏那本略奇葩的笔记看了小半。
他正看到黄疏初入广南西路时的见闻,心中也有些感慨。上辈子,西南夷一战令他顿时有了些名声,与他一同进广南西路的禁兵死伤不少,留下来的后来大多成了他的亲卫。
那一战,他收获颇多。
可以说,是广南西路成就了后来的赵世碂。
此刻再见这些描写,他不由也心向往之。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殿外传来的脚步声。
他在福宁殿中早已是个小主子,由染陶放他独自在正殿中读书便可得知。他不16 当前是第: 18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喜人多,众人皆知,因而他在读书,并无人打扰,唯有小宫女立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