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心云并未多言,只是握着杨阳的手,从进入慈心殿一直到站在皇太后的面前,一直未曾松开过。
杨阳就这样,被阮心云牵着手,一步一步走到了皇太后的面前,即使皇太后此刻的脸色很不好看,杨阳还是会有些紧张,手上的触感是柔软而又脆弱的,就像阮心云给人的感觉一样,但却给了杨阳莫大的勇气,面对皇太后带来的巨大压力,杨阳感觉心中的恐慌,瞬间消散了大半。
还有国王,虽然他并没有对杨阳做什么,但他一直抱着暖暖,这就已经够了。
杨阳这会儿还不知道,司徒元良和阮心云这么做,并不只是为了给他勇气,也是在为他正名,从明天开始,整个夏宫,包括夏宫以外的朝臣,甚至全国人民,都会知道皇太子司徒域的恋人,是一个男人,可能他们并不具体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但是一旦国王和王后表现出不喜、或者漠视的态度,杨阳的情况就会岌岌可危,不光是来自宫内的反对声,甚至有可能会出现来自宫外的讨伐。
但如果国王和王后对这件事采取应允、甚至欣然接受的态度,即使不能杜绝所有的反对,但至少会让情况好很多。
这也是当初司徒域首先攻克自己父母的原因,既然他有能力镇压一切反对声,但如果能多几股势力保护杨阳,自然是更好的。
“母后,我带着这孩子来给您问安。”
王后依然是那副柔柔弱弱的语气,对着皇太后轻声细语说了一句,接着微微俯身,握着杨阳的手微微用了下力,杨阳反映也快,立刻跟着俯首唤了一句:“太后娘娘安好。”
如今很多宫中礼仪已经被简化了,虽然皇太后是长辈,杨阳腰压得这么低,已经是大礼了,可皇太后却冷哼一声,看了阮心云一眼,又看向杨阳,丝毫没有让人起身的意思。
杨阳这个姿势真挺吃亏的,皇太后不说话,他也不敢直起身,就这样一直保持了好一会儿,皇太后还是不说话,杨阳压了压唇,感觉自己的腰开始有点发麻。
屋外骄阳似火,慈心殿里的气氛却如腊月寒冬,皇太后从杨阳进门开始,看着他的那双眼睛就带着冷厉与责备,她甚至没有仔细看国王怀里抱着的暖暖,那是这个男人的孩子,这对皇家而言,简直就是个笑话。
阮心云是皇后,可说白了也是当媳妇儿的,婆婆权势高,至今把持后宫,宫令女官随身伺候,等待她发号施令,这会儿看着杨阳遭罪,阮心云有心无力,连忙给司徒元良使眼色。
司徒元良接收到媳妇儿递过来的信息,眨眼示意老婆不用担心,他自己抱着暖暖走到皇太后面前,笑的跟朵花儿是的,对皇太后道:“母后,您看看这个孩子,长得跟域儿小时候一样漂亮呢。”
皇太后听了这话,才从杨阳身上将视线转移看,瞪了司徒元良一眼,皇天后呵斥道:“王上糊涂!这种话,岂是可以随便乱说的?这……”
皇太后话没说完,垂眼一看到暖暖的模样,先是一愣,随机豁然起身,指着暖暖眼中带着讶异道:“这……这是怎么回事?这孩子……”
“咳咳!”司徒元良清了清嗓子,对周围的一群女官、宫女道:“你们先下去吧,赵卿也退下。”
宫令女官颔首应下,带着不相干的人一起退出了慈心殿。
皇太后也是个聪明人,一看司徒元良这就架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呵斥道:“这、这到底怎么回事?域儿呢?让他过来,给我把话说清楚!”
阮心云垂眼道:“母后,域儿有些事耽搁了,他很快就会过来。”
皇太后对司徒域这个孙子,看的出来还是很满意的,听王后这么说,王后这才对杨阳说了—句:“起来吧。”
杨阳直起腰,脸色微微一僵,还好他也算是“经验人士”了,倒没至于起不来。
皇太后看着暖暖,转头问王后:“确定了?”
阮心云眉眼动了一下,道:“母后,事关皇家血脉,这种事情,域儿怎么会不懂?”
皇太后抿了下唇,回身看向暖暖,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对暖暖招招手道:“来,过来,让曾祖母看看。”
司徒元良将暖暖放下,摸了摸暖暖的脑袋道:“暖暖,叫曾祖母。”
暖暖回头看了杨阳一眼,杨阳朝他轻轻一笑,暖暖这才开口叫了一声:“曾袓母。”
“乖?真没想到,域儿都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了,”皇太后边说着,边拉着暖暖的手左看右看,“这孩子长得好,天庭饱满,一双眼睛水灵灵的,长大了一定跟他爸一样聪明,孩子的妈妈……应该也不错吧?”
皇太后说着,没看杨阳一眼,就朝阮心云道:“你回头让域儿来我这,我得好好问问情况,域儿这孩子,不是个随随便便的人,既然连孩子都有了,这说明啊,他对人家有心,不管怎么说,还是得跟着自己的父母才好,换了别人,就是再也,不是自己的终究是差点,更何况家庭嘛,当然还是父母双全才美满,域儿是太子,就更应该做好这个表率才是。”
“母后……”
阮心云张嘴想说什么,皇太后没让她说,转头看向杨阳,挑眉问道:“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杨阳亲笑了一笑,道:“您说的是。”
皇太后倒是挺惊讶的,杨阳居然会说这话,不禁挑了挑眉,道:“看你这孩子的模样,应该是个明白事理的人,自古阴阳结合才是正道,想必你父母若是看到你这样,心里也不好过,我比你多活几十年,有些道理自然比你们这些年轻人看得通透,这世上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没有谁离了谁不能过,唯独这孩子离了父母不行,虽然我不知道外界为什么会说这个孩子是你的孩子,不过你跟着孩子也算有缘分,就算为了孩子,也应该明白什么叫放手。”
杨阳点点头道:“太后娘娘说的对,这世上谁离了谁都能过,独独这孩子不能离开父母,所以,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陪在暖暖身边,守着他长大。”
“你说什么?”皇太后面色一沉,看着杨阳怒斥道,“看来你是要执迷不悟了,王上,王后,这样自私自利的人,难道你们真的要让他留在域儿身边,蛊惑域儿吗?”
国王有些无奈地眨了眨眼道:“母后,您这话,前后矛盾啊……”
皇太后怒道:“我怎么就前后矛盾了?”
国王道:“您刚不是说,孩子得留在自个儿的父母身边,才是最好的吗?您现在怎么又把孩子的生父往外推呢?”
皇太后没听明白司徒元良这话的意思,瞪了国王一眼,道:“你这话说的,我压根儿听不懂,王后,你来说。”
阮心云叹了口气道:“母后,我刚想说的,您没让,虽然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但暖暖是域儿的孩子,也是杨阳的孩子,这些年,是域儿对不起这孩子,让他吃了不少的苦,我们为人父母,一来觉得十分愧疚,二来这孩子的品行端正、纯良敦厚,最重要的是,时至今日他还愿意给域儿一个机会,我们也是……”
“胡说八道!”皇太后拍案而起,指着阮心云道,“你身为王后,怎可在这里妖言惑众,他……他可是男子……”
皇太后似乎觉得难以启齿,说到这,就没再继续说下去,食指指着杨阳道:“你到底是人是妖?这种荒谬至极的话,连王上与王后都被你给蒙蔽,来人,快来人,把这人给我抓起来…...”“祖母要抓谁?”
慈心殿的门被推开,来人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熟悉的声音让杨阳豁然转身,司徒域逆着光从门外走来,一步步朝他靠近,那一刻,杨阳仿佛觉得自己看到了突然临世的神祗,威严而又肃穆。
司徒域走到杨阳身边,朝阮心云感恩一笑,阮心云眉眼温柔,松开了杨阳的手,杨阳就觉得手上给人勇气的温暖消失,换来的,是带着将他包容其中的力量。
司徒域与他并肩而立,握着他的手,满目柔光地朝着杨阳微微一笑道:“抱歉,我来晚了杨阳原本因为皇太后的话,而倍感压抑的心情,此时瞬间得到了治愈,忍不住心底告诉自己:没事了,杨阳……
皇太后见他两人视若无睹地在自己面前拉拉扯扯,脸色瞬间铁青,看着司徒域道:“域儿,你从小识大体,如今怎么能一时糊涂,做出如此有辱皇家威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