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也不想欺骗杨阳,他不想对杨阳撒谎。
但如果杨阳一直这么追问下去,他怕自己真会守不住。
杨阳见林果脸色都变了,面色严肃道:“林果,你不说,是因为你觉得难以启齿,对吗?是不是……”
林果咽了咽口水,暗道难道被杨阳发现了?张了张嘴问道:“是……是什么?”
杨阳抿了下唇,道:“林果,这件事,我本来不应该说什么,但你……不应该恨你妈妈,都这么多年过去,你应该学着放下了。”
林果愣了一下,估计没想到杨阳说的居然是这个。
杨阳见他不出声,以为自己猜对了,斟酌了一下,继续道:“我虽然见你妈不多,但我看得出来,你妈对你是真心了,她一直也觉得自己亏欠了你,一直想弥补你,你们是母子,不该总是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林果听了这话,也忍不住低下了头。
“羊羊,你还记得,我当年骗你的那个故事吗?”
杨阳知道他说的是三年前,在酒吧里,林果告诉他关于自己身世的事,其实当时酒吧那个人骂林果是私生子的时候,杨阳大概也知道林果说谎了,只是这些年,他虽然发现了,却一直没提过。
因为他知道,林果不想说。
这次是林果自己主动提起,杨阳没多言,抿着唇点了下头,示意自己还记得。
林果轻笑了一下,道:“我当时……我当时真的很希望,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但事实上,我是在欺骗你,也是在欺骗我自己,我知道,你肯定也猜到了,可你从来不问我,你不想让我难过,对吗?”
杨阳伸手握住林果的手道:“林果,在我眼里,你就是你,跟你的出生并没有任何关系。”
林果抬头看着杨阳,吸了吸鼻涕,眼角湿润道:“羊羊,你真的好温柔……”所以我当初才会喜欢上你,虽然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
林果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就像当年不会说,以后也不会说,他对杨阳道:“其实我妈妈以前,是我爸的情妇,也就是说,她明明知道我爸有妻儿,却还是跟我爸在一起了,更可笑的是,我妈她自己,就是情妇生的孩子,我大哥说得对,血脉是会传承的,我外婆是小三,我妈也是,我也……骨子里就不干净。”
“胡说!”杨阳神色一凝,“林果,你别这么说自己,这不是你的错!”
林果看着杨阳,眼里没什么生气道:“羊羊,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我的存在,确实是个错误,我大哥的母亲,是自杀的,因为她发现自己老公在外面有了小三,儿子都老大不小了,一时接受不了,就疯了,没多久,就跳楼自杀了,可笑我当时,还信以为真,以为我爸跟我妈是深深相爱的,我妈说她是因为爱情生下了我,我当时还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那时候虽然日子过得穷困,可我至少觉得自己是干净的,后来我爸找来了,我还以为我终于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第56章 太子和橘子
林果呵呵一笑,声音有些沙哑。
“结果,一切都只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而已,我变得有钱,钱多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花,我爸带我去买车,我挑了半天,结果选了一辆小熊猫,不过几万块的车,我开的浑身冒汗,我哥也在一旁笑,我以为他是觉得我笨,其实……他是觉得我蠢吧。”
杨阳知道,林果这是想发泄出来,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林果这样的负面情绪,但林果想说,他虽然愿意做他的倾听者。
听他这么说,杨阳觉得心疼,柔声安慰道:“至少……你哥哥对你还不错,不是吗?”
林果垂下眼帘,声音有些颤抖道:“是不错……只要是我想要的,他都让给我,每年爸爸买回来的节日礼物,他也总是让我先挑,他的东西,我可以随便用,他的卡我可以随便刷,可羊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杨阳心下一沉,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听林果凄凉一笑道:“因为他做这一切,只是为了给我爸看而已,他表面对我有多好,心里对我就有多厌恶,他怕我夺走他的一切,夺走林氏,他觉得是我跟我妈,夺走了他的母亲和他的一切!其实……其实我怎么可能,会跟他抢林氏呢?”
这就是林果进门店的原因,他不想进林氏集团,就是因为,他大哥在那里,他从来没想过要跟他大哥争夺什么家产,他甚至连林氏都不想进,如果不是他爸非要他进,如果不是杨阳还在这座城市,他恐怕早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国家了。
林果说着,泪水早已经留了满脸,杨阳见他低着头,一只手不方便,只能用另一只手,不停的抹眼泪,杨阳觉得愧疚,原来他以为自己跟林果,是最好的朋友,却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林果一直都在一个人默默承受这些。
杨阳忍不住一伸手,将林果抱进怀里。
“林果,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其实……我也是私生子。”
虽然他跟的爸爸,但只有他心里清楚,他的爸爸……其实也是妈妈,他没有父亲,从来没有,他爸从来没告诉过他任何关于那位父亲的事情,即使是在他的逼问下,他也没有透露丝毫杨阳心里很清楚,他的那位父亲,必然没有死,而之所以没来找他们,而他爸爸也不愿去找对方,只能说明,自己可能,只是个私生子而已。
林果从来没见过杨阳家里人,当年杨阳那副样子一个人大着肚子生活在帝都,也没见有一个人来看过他,照顾他,林果还以为,杨阳可能是个孤儿。
这会儿听他这么说,也忍不住一愣。
“啊?羊羊你……”
杨阳朝他一笑道:“所以啊,你以后可别再这么说自己,免得殃及无辜。”
“羊羊,我……”
林果看着杨阳,一时不知道该说谢谢,还是该说对不起。
这时候暖暖走了过来,手里的香蕉已经吃完了,他走到杨阳身边,拉了拉爸爸的裤腿,指着那香蕉道:“还吃一个……”
林果一听,忙拿起那一串往暖暖怀里塞。
“暖暖宝贝儿,来来来,这些啊,全都给你吃,快吃吧。”
杨阳连忙道:“他不能多吃,暖暖,吃一根就可以了。”
林果皱着脸看他,“你这当爸爸的,真小气。”
杨阳瞪他:“胡说什么呢,香蕉吃多了他会拉肚子的!”
林果一听,忙又把香蕉收了回来,口里念叨:“那还是别吃了。”
暖暖看着刚到手的香蕉,还没捂热呢,就没了,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林果,心理有点小难过。
他真的还想吃。
氺因为感觉道林果今天情绪不太好,杨阳想多陪陪他,在医院陪着林果吃了晚饭,之后等到差不多快十点,暖暖有些扛不住了,才带着孩子打车回家。
出租车里,暖暖已经睡着了。
小孩子就是这样,说困就是真的困了,车子刚一启动,他就睡得打起小鼾来。
杨阳把儿子抱在怀里,转头看着窗外的月亮,也许是被林果影响了,他今天有些格外想他爸了,虽然他们父子之间几乎没什么话,在一起总是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哪里会真的不想呢?
只是……三年了,他爸没给他打过一通电话,他当时带着暖暖,也觉得有些难以原谅,也一直不肯联系他爸,俩人僵持了这么久,竟然真的谁也不找谁。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杨阳忽然想给他爸打通电话,明明号码依然记得清清楚楚,按到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怎么也按不下去了。
杨阳闭了闭眼,最终还是将手机收了回去,低头看着暖暖的脸,脑海里却忍不住想起林果的话。
林果说,他外婆和他母亲,都是私生子,所以他也不干净;杨阳自己也是私生子,而暖暖……暖暖他……
杨阳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颊,蹙着眉,无奈又悲伤地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车子一到小区门口,暖暖就信了,他们这个小区是老小区,车子进去了不好调头,门口就把杨阳父子俩放下了。
杨阳把睡得有些迷糊的儿子抱在怀里,亲了亲小脸颊道:“一会儿回家洗个澡再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