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歌被浮生这暧昧的动作弄得六神无主,她们之间,虽然拥抱过,亲吻过,却从没有逾越过最后一层礼数。身为长公主,她有自己应该坚守的骄傲,而叶缥遥也曾豪言,必将明媒正娶将她娶进门,才会得到完整的她。
浮生的双臂将沈暮歌彻底环住,胸膛却留出一丝空隙,犹如一座牢笼,将沈暮歌困住,却又叫人甘愿沉沦。沈暮歌耳边回旋着浮生温热的呼吸,思绪慢慢飘散到过去,那些曾被自己冰封的细节一点一滴地重新汇集起来,属于她们之间的回忆,又回来了。
骄傲自负的叶缥遥自从见了她第一眼,便再也没有消失过,自己的身边总是不时出现她的身影。那时候微服出巡的她抱着打探飞叶山庄情况的目的接纳了叶缥遥殷切的靠近。而那时,自己尚不知晓她实乃女子之身,初见时只觉得这位江湖少年英侠一双桃花眼很是耀眼,而身上的潇洒风流又吸引了几分自己的目光。饶是长公主,却也从不曾对哪一个少年儿郎如此在意过。
“公主,在想什么呢?”浮生有些不满沈暮歌明显的走神,眉间淡淡的不悦。
“在想从前。”沈暮歌轻声答道,唇边却是甜甜的柔情。
“从前?多久以前的从前?”浮生的思绪跟着沈暮歌一同游走了起来。
“想起在江南,你硬将一块糖藕放到本宫碗里。”沈暮歌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语带笑意道:“那还是本宫第一次被人逼着吃东西。”
“那时的你。”沈暮歌接着瞟了浮生一眼,见她眼里也隐隐闪动着暖色,像是也想起了那次,便轻笑了声:“真是好大的胆子。”
浮生莞尔,想起那时候沈暮歌皱鼻子的模样,竟是难得的可爱。不知何时起,冷傲又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就这么入了自己的心。而明知她带着目的而来,自己却不想避而不见。
“胆子若是不大,又怎能得到世上最珍贵的呢?”浮生细声自语道。
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曾放纵思绪,那段记忆曾经甜如蜜汁,也毒如砒霜。
“胆大包天,说的就是你吧。竟然敢强迫本宫。”沈暮歌打趣道。
“你就是我的天,若是包不住,又怎能留得住公主你。”浮生的话,亦真亦假,夹杂着她一贯的漫不经心。
“这样的话,你到底对几个女子说过?我在江湖上,可没少听说关于叶少庄主的传闻呐。”沈暮歌饱含深意地看了浮生一眼,果不其然,那人眼底的淡然完全消散。
“这是哪里来的谣言,定是其他人妒忌胡诌的,难道你也相信?”略有些不自然,浮生别开眼,嘴角扯起淡淡的苦涩。
“你有没有说过,本宫不知。不过,本宫倒是亲眼见过几个对你倾心不已的女子。”沈暮歌的语气里透着自己都不知的酸意。
“你,这是在吃醋?”浮生轻笑了几声,亲眼看着沈暮歌的耳根红了个遍。
“本宫才不会与那些江湖女子一般见识。再说,风流潇洒的叶少庄主多结交几个红颜知己,并不触犯例律,本宫又何必追究。”沈暮歌说得镇定。
“你。”浮生眯着眼,有些不忿。她最讨厌沈暮歌这副在意又不肯明说的态度。
沈暮歌忽地觉得有些冷,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温热的怀抱无声地紧贴了过来,将她实实在在环抱住。浮生不着痕迹地扯了扯毯子,将沈暮歌和自己的身体都裹了进去。
“不知公主现在可觉得暖了?”
“嗯,还差些。”沈暮歌贪恋着,语中带媚。
“公主的心暖了,可有的人,心却只能一直冷。不知公主可有医治的法子?”浮生说着话,眼睛却看着前方,并没有落在沈暮歌身上。
“浮生,你可是在怪本宫?”沈暮歌有些涩然。
原来,浮生的心,还是如此在意。
那么,刚才她的一系列举动,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只是为了戏弄本宫吗?看着本宫为了她,刻意搔首弄姿,将从来不曾放下的姿态为她放得一低再低,而今她再出言羞辱吗?
沈暮歌的脸骤然冷了下来,又迟迟等不到浮生的回答,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深深的低叹,强烈的羞辱感便涌来上来。用力推开身后的怀抱,奋力地伸出手扯开身上裹着的摊子,沈暮歌转身准备离开贵妃榻。
浮生见沈暮歌突变的脸色,加上这番举动,不用想也知那女人定是心里又开始别扭了。她也知按照沈暮歌清冷的性子,加上长公主的威严,皇家的礼仪要求,今日里为了靠近自己而做到如此地步,已是极限。
想开口说原谅,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有心戏弄,无非也是因为心里仍旧觉得不畅快。可是看着沈暮歌那般生硬地献媚,虽然容颜依旧,身姿诱人,但吸引程度远远不及她本性流露之时。
想必,自己念念不忘的,始终是那个最初的沈暮歌吧。
喜欢你,就因为你是你,最初的,真实的你。
眼看沈暮歌穿好鞋就要起身,浮生侧腰抱住她,下巴靠在她肩头,闷闷地说:“我知你今日这么做的心意,也很感动。只是,我心中仍然有伤,无法,无法立即释然。”
沈暮歌低头看着横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轻轻搭了上去,她压了压情绪,平缓地道:“这件事,是本宫的错,本宫愿意承担。本宫只求,你能给一个补偿的机会。”
“嗯。”隔了许久,身后之人才发出轻轻一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可唯有你,才是本宫的暖心之人,旁人,无可取代。本宫的病,也只有你能治。但你所求,本宫需要些时间。”沈暮歌犹豫着说,她从未对叶缥遥说过这些。从前不敢许下的诺,如今都成为了补偿的第一步。
“好,我等着。”浮生环在沈暮歌腰间的手加大了力度。
彼此间的温度越来越高,沈暮歌却感到一阵眩晕,身体开始有些乏,昏昏欲睡,便控制不住地软了下去。
“这药效也太慢了吧。”浮生心里翻了个白眼,她进屋前雨燕特地交代过,千城公主半个时辰之前已经喂长公主服过药,三个时辰内切不可再让公主服药了。
这都又过了半个时辰了,药效才开始,若是江湖中人都用这种药,想要掳个人,岂不是还得等到天亮?殊不知这药效虽慢,却能根治内郁。长公主玉体尊贵,自然不可随意用药,伤了根基。
拦腰将沈暮歌抱起,怀里的人有些迷糊,仍是睁开了眼,望着浮生的下巴。这样的脸,如此陌生,可这怀抱,却如此熟悉。
“你要带本宫去哪里?”酥酥软软的声音,即便浮生心里滔天的怨,在这一刻也说不出恨来。
“带你去睡觉。”浮生目视前方,不理会怀里之人羞红的脸。
“白日里,不得宣、淫。浮生,本宫。。。。”沈暮歌挣扎着说,却不知该如何说。
“生病了就不要整日胡思乱想。我说过的话,不会变。”说话间,浮生已走到床边,轻轻将沈暮歌放下。扯过被褥,将她全然盖住,细心地为她掖好被角。
“谁让你说的那些话,叫人误会。”沈暮歌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见浮生细心为自己盖好被子,又见她衣冠依旧整齐,明白刚才定是自己想岔了,脸不禁红了起来。拉了拉被子,遮住自己的半个脸,声音细如蚊蝇。
“好了,快点好生歇息吧。”见沈暮歌的眼皮渐渐加重,浮生也收起玩笑。
“那你等我睡着了再走。”
“好。”
浮生见沈暮歌欢喜地闭眼睡去,心底淡淡的酸楚蔓延。当她再出现,当她们再回到从前相处的模式中,曾经的种种,是否还会重演?她们可以相互调、情,可以亲密相近,却也会心生嫌隙,更会兵刃相见。
身边沈暮歌平稳的呼吸声传来,已然沉沉入睡。看着被自己逗弄而恢复了血色的脸,浮生低头靠了过去。这张她在山崖底醒来后第一时间想起的脸,支撑她熬过最艰难的时刻,却又一次次地提醒着往日的伤痛。矛盾的情绪一直折磨着浮生,却仍是控制不了内心的情愫,柔软的唇,终落在沈暮歌光洁的额头上。
当浮生从公主房里出来时,雨燕急忙走了过去,看见浮生手里端着的汤药,心中的忐忑少了些。眼里仍有些担忧在闪动。看见浮生,张了张嘴,不知要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