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只黑猫微张的嘴巴越来越大,嘴角刻意的渗出口水在地上积成一个小小的水潭,隐隐约约感到鼻子一热,随即后颈皮一痛,像是被什么东西拎了起来,眼前的美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正当它恍惚着想要亲上去的当口……
“噗通!”
它直接被美人毫不客气的沉到了水里。
重衍拎着某只猫在水里像是洗抹布一样来回摆了好半响,终于大发慈悲的一抬手把它提了起来,看着眼前湿漉漉狼狈不堪的小黑猫,挑眉,“清醒了?”
小黑猫两只后爪懒懒的垂着,两只前爪还不忘紧紧抱着那颗银蓝色的石头,有气无力的抬了抬眼帘,嘴一张,“噗”的一声吐出一小串水流。
哪里是清醒啊,更晕头转向了好不,在水里划拉的那么一会,把那些碍事的发丝都拨开了,重衍全身上下该看的不该看的它全都看了个遍,鼻血流的更猛了!
没看到水池里那一小片很明显的红色吗?那都是他的鼻血,鼻血!
我迟早会死于虚火旺盛失血过多的……
它无力的想。
能看不能吃,逗猫棒才刚刚答应了试着和它处处看,总不能现在就扑上去占便宜,万一把逗猫棒吓跑怎么办?
不仅不能吃豆腐,还尽量要把看到的豆腐努力忘掉,以免真的虚火过旺失血过多而死,喵生还有比这更凄惨的事吗?
重衍还以为它是被自己给晃晕了,没怎么在意,用仙气把它身上的毛烘干了,又把它拎到露在水面的肩膀上,暖融融毛绒绒的肚皮紧紧贴着赤/裸的皮肤,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
“用你的爪子帮我洗吧。”
这句话出口,他满意的感觉到肩上趴着的小身子顿时一僵,神识所反馈回来的画面上,这只小黑猫脸上的郁闷和纠结都透过毛绒绒的黑毛传了出来,他几乎都能把它现在脑袋里在想的东西一字不差描述出来。
——能看不能想,能想不能摸,能摸不能做,喵生……何至于如此痛苦!
眼里不自觉漫出一丝笑意,他缓缓闭上眼睛,侧着身子靠在池壁上,等着某只猫给自己擦背。
不出一会,某只喵闭上眼睛,抬起毛绒绒的小爪子,把爪子上抱着的石头塞嘴里叼好,又把锋利的爪尖小心翼翼的缩回去,露出柔软的粉红色小爪垫,吭哧吭哧在逗猫棒背上干活。
重衍一条手肘搭在池壁上,手指抵在头侧,微闭着眼睛满脸的享受。
啊,那温温热热的小爪垫擦在身上太舒服了,还有爪垫之间延伸出来的小绒毛,细细软软的,随着那小爪子在背上擦来擦去,也跟着在皮肤上扫来扫去,而且因为施了避水术的原因,即使沾到水也依旧是毛绒绒暖融融的,别提有多舒服了。
看来答应这只猫的求爱,也不是没好处,若是以后这猫去找其他人当道侣,这猫爪擦背的舒服当然就享受不到了。
其实他会答应墨君冥的求爱,原因也很简单。
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一剑一猫早就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这种感情说不好到底是什么,可能有长辈对晚辈的爱护,也有师父对徒弟的管教,更有兄长对弟弟的纵容,还有朋友之间亲密无间的信任,除此之外可能还有一种特殊的情感,他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但就像他所想的那样,要他眼睁睁看着这只猫去亲近另一个人,或许永远都会陪伴在那人身边,以他的意志为左右,再也不肯亲近自己……
只要想到那种情况,即使只是一种可能,他都有些不舒服。
这是我的猫,只能是我的猫。
他这么固执的想着。
这只猫春心萌动,想要和他在一起,即使重衍还没彻底理清自己的感情,但这不妨碍他思考一个简单的问题。
是要看着这只猫去亲近别人,再也不理自己,还是永远都和自己在一起?
总不能不准它去找道侣,也不答应它的求爱,就这么束缚着它在自己身边过一辈子吧?
即使这猫是他养大的,他也没那个权力去干涉它的姻缘。
这二选一的问题,他毫不犹豫就选了前者。
和我在一起吧,即使我现在可能还有些混乱,但我会用最短的时间理清所有的感情。
如果你的选择是我,我不会让你失望。
至于为何要拔屁屁周围的毛……
那件猫衣服唯一不能遮住的大概就是猫屁屁了,干脆就拔那里的毛吧,也省的以后看到忍不住手痒痒给不小心拔了。
嗯,他真的是很为猫着想了。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背后小心翼翼的擦拭,那一小块已经擦完了,其它地方够不着,小黑猫不得不把自己变大一些,努力伸着长长的爪子在他背上乱蹭,肩上能明显感觉到猫身上的热度越来越高,有温热的液体落在背上,某只喵身子明显的一僵,侧头看看重衍没有回过头的趋势,小心翼翼的伸出小爪子,鬼鬼祟祟的在背上乱蹭一通,把鼻血给“毁尸灭迹”了。
殊不知自己的所有举动都被飘荡在外面的神识给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张猫脸上“毁尸灭迹”之后长长松出一口气的样子,以及之后小爪子一伸,用魔息把还在滴鼻血的鼻孔给堵上了,那瞬间露出来的如释重负和那股呼吸不上空气差点憋得把毛都炸起来的囧样都被他看在了眼里。
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还好最好控制住了,就是这样身子还是微不可察的动了动,吓得某只猫瞬间浑身僵硬,两只小爪子牢牢抱着鼻子,就差在脸上写个“我真的没有胡思乱想”以证“清白”了。
重衍忍笑忍得浑身都疼,只好把神识沉入灵台,准备睡个小觉。
这样下去,迟早会把自己给憋坏。
意识恍恍惚惚游离在黑暗之中,等睁眼的时候,眼前又是熟悉的天阙宫。
无回一指揉着额角,一脸头疼的看着面前悬浮的长剑,“天衍,你真不准备化形?”
天衍剑转个身,但是这没什么用,他剑身两边完全是一模一样的,从前边转到后边还是那样没什么差别。
不过这也足够说明它的态度了。
不化形,不化形,就是不化形!
化形那么可怕,会吓到那么多人,果然作为剑就不会了。
无回无奈了,只得道:“我之前给你看的画像只是试试你的喜好,那些化形法诀也比较偏门,可以依据你喜好随意化形,现在我这有一种法诀,能显现出你原本所化人形的样貌,你不妨试试看,若是不喜欢,我也不强求。”
天衍剑浮在那里犹豫好半响,又把剑身给转回来,然而它前后模样一模一样,若是无回刚刚不盯着它转的方向,估计都发现不了它这是又转过去了还是转回来了。
“说好了,只是看看而已。”
天衍剑的声音从剑身里传出来,有一点不情不愿的感觉,虽是清冷,却不像无回那样高山雪莲不食人间烟火,而是有种兵器独有的,带着股金属一般的清淡冷漠。
无回有点哭笑不得,“好,随你就是,我绝不逼迫。”
他手一抬,捏了个法诀打在剑身之上,银蓝色的长剑轻轻一颤,半空之中蓦然投射出一幕画像。
无回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常年没什么情绪的脸上闪现出一抹很浓郁的惊艳,他转身朝身边看去,却见天衍剑刚刚待的地方早已空空荡荡没什么剑影了,只有远处遥遥传来一道带着股浓浓嫌弃的声音:“……吓到我了,我这辈子再也不化形了!”
无回:“……”
天衍,身为一柄剑,临阵逃脱真的不是什么好习惯……
剑域里,闭关之中的无回蓦然唇角一弯,极低极低的笑了一声。
无所事事等慕言醒来拿着重衍给的衣服图纸到处晃荡的百里笙正好晃荡到他身边,有些疑惑的问了句:“师弟怎么了?”
无回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摇头,“无事,只是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
话说起来,天衍剑的化形可真是历经波折,化扎髯大汉吓到小孩,化美丽男子吓到老人,化初生孩子吓到无回,化他自己又把自己给吓得再也不敢化形,最后还是他强制把它给化成自己的模样,真不是一般的倒霉。
但这事情不适合给外人说,不然天衍该要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