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是前世今生的因果关联吗?
“不怕!”元幼祺脸上的神情更严肃郑重了。
“再大的报应,朕陪着她扛过去就是了!”元幼祺拔了拔脊背,更坚毅了。
唷!这志向!还真是……情种啊!
元凌真人的嘴角微抽。
“若为师猜得不错,师姐已经没有了前世所有的记忆了吧?”元凌真人道。
元幼祺满腔的豪情,因着这句话而顿觉泄气。
没有了前世的记忆,便意味着,阿蘅已经不记得她了。
是啊,重入轮回,重新投胎,怎么可能害留存着前世的记忆呢?
元凌真人打量着自己瞬间散了精气神的徒弟,心底里生出了那么一丝丝叫做“心疼”的东西。
虽然只有那么一丢丢,却也让她忍不住开口道:“师姐的情况特殊,毕竟她当年也是修道之人,加上师父的着意保护,神魂之力自是比普通凡人的强大。或许……或许某一天会想起曾经的那些事,也未可知。”
“阿蘅真的会想起朕?”元幼祺眼眸晶亮。
元凌真人的嘴角再次抽了抽。
“只是说可能,也未必会实现,”她想了想,又不放心地嘱咐道,“陛下切莫太过刺激她回忆过往,否则,操之过急会对她的神魂大有损害。”
“朕明白!明白!不急,不急,日子长着呢!”元幼祺已经露出了憧憬的神色来。
元凌真人见她一副浑然不担心自己的师姐想起过往的样子,都暗自为自己的傻徒弟捏了一把汗。
“陛下……”元凌真人轻咳一声,欲言又止。
“师父还有什么嘱咐?”元幼祺好学地问道。
“咳!倒不是嘱咐什么,只是有一句话,想问陛下……”元凌真人忖着元幼祺的神色。
再傻,毕竟是自己的徒弟,伤了她的心,也有点儿心疼吧?
“师父请问!”
“若师姐……师姐想起过往种种,万一……咳,万一她也……记起来令堂呢?”元凌真人到底是舍不得伤害自己的徒弟,问得极委婉。
孰料,元幼祺比她这个局外人想得开多了。
“只要阿蘅活着,怎样都好!而且,日子久了,她就会知道,朕才是值得她爱的人!她会慢慢地爱上朕的!”元幼祺笃定道。
陛下,您还真是自信得很啊!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忆染青春》,现代轻松向,老情人的旧情复燃,欢迎收藏~
☆、第一百一十二章
第二日, 散了早朝, 元幼祺毫无悬念地装扮了, 带着唐喜匆匆地潜出了宫。很快, 她再一次堵在了墨池的房门口。
丽音阁中的常客,包括众侍应, 早就对这样的情形见怪不怪了。甚至有无聊的客人,偷偷地开下了赌.局, 赌墨池姑娘还得多久能被元幼祺软磨硬泡下来, 然后金屋藏娇什么的。
这些事, 元幼祺没兴趣知道。她只知道,今日, 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墨池刚用罢早膳, 仍是恹恹的,没用上几口便饱了。
这些时日,她的身子日渐清减。她仍是站着没动, 无奈又疲倦地看着面前兴冲冲的元幼祺。
元幼祺自是看出她消瘦了,心疼极了。
“墨姑娘又瘦了……”元幼祺幽幽道, 好像她才是那个犯愁而日渐消瘦的人。
墨池蹙眉。
“阁下又来做什么?”墨池道。
她说着, 已经侧过身去, 只给元幼祺一个背影,似乎在以此表达自己并不欢迎对方的情绪。
“姑娘也没说不许在下来啊!”元幼祺犹痴痴地凝着墨池的背影。
见墨池不语,元幼祺又嘻道:“姑娘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这儿,昨日姑娘打的地方, 到现在还疼着呢!”
元幼祺说着,手指轻戳着自己的左脸颊。那里,昨日挨了墨池一个脆生生的耳光。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背对着她的墨池,抿紧了嘴唇。
昨日那一巴掌,不仅扇肿了元幼祺的脸,也扇疼了墨池的手掌。如今想来,墨池仍觉心惊肉跳。
原本,她是因为抽了那样身份的人而带来的不可预知的报复而心惊肉跳;可就在方才,当她听到元幼祺可怜兮兮地说着自己的脸上如何如何疼的时候,墨池的心脏竟莫名其妙地抽痛了一下。
那种感觉,太陌生了,不,不完全是陌生,还有一种难以捕捉到的诡异的熟悉感。仿佛,她在意她,心疼她,就是理所当然的。
真是怪哉!
“阁下自己做过什么逾礼的事,该当心里清楚!”墨池暂压下怪异的情绪,冷冷开口。
逾礼冒犯,活该挨抽。这便是墨池的潜台词。
“嗯!嗯!姑娘说得极是!”元幼祺大点其头。
她现在干脆连“墨姑娘”的“墨”字都省略了。打蛇随棍上啊,自来熟啊,套近乎啊……大概都是形容元幼祺这种行径的吧?
在死缠烂打顾蘅这件事上,元幼祺从来就没变过。
只不过,如今的顾蘅变成了墨池,对于前尘往事她一无所知。而元幼祺呢,在经历过顾蘅的两世为人,又坐了将近十六年的天子之后,她的阅历与手段,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年少懵懂的她,所能企及的了。
当然了,论如今她脸皮的厚度,也是当年的她拍马也追不上的。
果然,她刚刚极乖顺地点头同意顾蘅对自己“逾礼”的责怪,下一句话便暴露了脸皮厚的本性。
“姑娘说得极是,在下确实是做了逾礼之事,可是这种事,也不能全怪在下啊!”
墨池仍是背对着她,闻言,微圆了眼睛。
“因为姑娘太美了,太引人爱慕了,在下情不自禁啊!”元幼祺摊手道,很是无辜的样子。
墨池就知道她“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果然是无耻之极!
偏偏,这样的一个厚脸皮的人,自己不能拒绝她,还要竭尽全力地诱.惑她,让她渐渐地对自己言听计从。
墨池轻轻地闭上眼睛,忧伤与难过,再一次淹没了她。
元幼祺腆着面皮胡说八道了一通,没换来墨池的冷嘲热讽,或是严厉的斥责,反倒换来了墨池的沉默。
这是什么状况?
元幼祺眨巴眨巴眼睛,凝着墨池僵立许久的背影,突觉手痒——
那瘦削的肩膀,娇弱的身体,让她很有种想要拥其入怀的冲动。
已经多久,多少年,没有抱过阿蘅了?
哪怕是换了身体,变了容貌,阿蘅还是阿蘅,沉默是她,孤傲是她,不喜情绪流露在外的还是她。
元幼祺的心脏像被重锤击打过……
究竟还要多久,她才能与她真正地彼此坦诚,相濡以沫?
元幼祺幽幽地叹息,她想起了元凌真人的嘱咐。
不能急,急了,只会伤了阿蘅的神魂……元幼祺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说。
元幼祺暂压下心中的烦乱,忽的双掌击了两下。
墨池一怔,不知道她又要折腾什么花样儿。
掌音甫落,房门被从外打开,唐喜恭恭敬敬地站在门外,将一只三尺余长的条状包裹呈给了元幼祺。
元幼祺郑重接过,便挥退了唐喜。
唐喜退下的同时,掩好了房门。
墨池听到了身后元幼祺的击掌声,听到了房门被开启又被关上的声音,接着便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像是什么包裹被撤去的声音……
她的好奇心被一点点地勾起,悬在了半空。
她很想知道元幼祺又在折腾什么,但强烈的自矜又不允许她这样没有原则地转过身去看。
墨池觉得自己的心尖儿上像是不知何时爬上了一只小猫。这只小猫还老实不客气地伸着毛茸茸的肉爪子在自己的心尖儿上挠啊挠,不疼,却令她痒意十足。
自幼时记事时起,墨池自问是个定力不错,又性子孤傲的人。她存活的目的很明确,她鲜少对什么物事,或是什么人存有好奇心。因为她的身世,她身上背负的责任,不允许她放任自己的情绪。
可是现在,元幼祺成功地勾起了她沉寂了不知多少年,可能已经半死不活了的好奇心。这怎么可以!
不!绝不是元幼祺!
墨池在心里警醒自己。
一定是那只猫!她告诉自己。
接着,她想象着自己探出右手掌,照着心尖儿上的小猫的脑袋就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