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秀满脸惊恐的看着章柳,吓得直哆嗦,但是也许是章柳身上很干净平和的气息起了安抚作用,也许是章柳虽然没什么情绪波动却也没有负面情绪的神情,章秀慢慢的没那么惊惶了,然后“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说:“哥,我把你给我的钱弄丢了!”
章柳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睛,才想起来早晨他塞给章秀二十块钱,让章秀给妹妹们买饭,章秀哭得这么厉害,是因为那二十块钱弄丢了。
章柳半天没说话,这让章秀又紧张起来,惊恐惶然又蔓延到眼中,章柳立时察觉了,马上伸手去擦章秀哭成花猫一样的脸,说:“没事儿,丢就丢了。”
章秀盯着章柳半响,看到章柳似乎真的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惶恐又慢慢平息下去,低着头抽噎起来,也许不再害怕章柳怪她,可是二十块钱对于这个年纪这种家庭长大的章秀来讲,真的是一笔“巨款”了,弄丢了这二十块钱,她自己心里都快把自己责怪死了。
章柳叹了口气,刮了下章秀的鼻子,说:“你们到现在都没吃饭吗?”
这时一旁的章芳代替章秀说话了,举着手大喊道:“一天没吃了,快饿死了!”
章秀听到章芳的话,头低得更低了。
章柳把缩成一团的章秀拉起来,又走到章芳跟前抱起章雅,说:“走,今天和哥哥出门去饭店吃,我们吃大餐,放开了吃肉,尽管吃到饱。”
章芳年纪小,听到这话也没什么心思去想钱的问题,拍手笑得合不拢嘴,笑说:“好耶!吃肉了!”
天底下所有包食宿的公司或者单位,那饭菜的质量,大家懂的……悦泰酒楼食堂的饭菜虽然不算太次,但是肉真的也不多也是确实的,所以章芳一听说要吃肉,可是高兴的不行。
带着三个妹妹去悦泰酒楼旁边的一条街上的一个烤肉馆子,要了足够分量的肉让三个妹妹放开了吃,开始时章秀还有些放不开,心里总想着自己丢钱的那件事情,但是过了一会儿几块烤肉下肚,顿时就眼睛发亮吃得简直快把舌头都吞掉了。
章柳和烤肉馆子要了些面汤和牛奶之类能给章雅吃的东西,又要了碗米饭,章雅最近长了几颗新牙,有点儿喜欢磨牙,点米饭是给章雅磨牙用的。
一手抱着章雅喂牛奶和面汤,一边照顾着章秀和章芳,章柳自然是腾不出手去顾着自己的,这个时候,章芳便从盘子里夹了肉递到章柳嘴边,说:“哥哥,吃。”
章柳低头把那块肉含在嘴里,咀嚼了几下,做吃下去的样子,但马上趁着章芳不注意就吐到一边的卫生纸里,修行日久,血食章柳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狂吃一顿,直到章秀、章芳最后都捧着肚子靠在椅子上带着撒娇的语气说:“哥,好饱啊。”章柳才用刚从陈建兴那里敲诈来的钱付了账,然后带着三个妹妹往回宿舍,而刚走到悦泰酒楼附近,章柳突然顿住了,胸腔内的心脏在狂跳,止都止不住的狂跳。
章柳立刻从兜里掏出那三枚硬币,扔在地上,卦象分明昭示:凶,西北,命途相克,抬棺见骨。
章柳看着这卦象,深吸一口气,弯腰把那几枚硬币捡起来,然后对章秀、章芳说:“大妹、二妹啊,我们来帝都这么久了都没逛过街,我们今天去逛夜市好不好?”
章秀、章芳都吃的很撑,此时听说要去逛夜市都很高兴,章芳蹦蹦跳跳的说:“好啊,散步逛街消食啦。”
章秀虽然没说话,但是满眼都是想去的神色。
章柳稍微提了下抱着章雅的胳膊,拉着两个妹妹,朝着离悦泰酒楼有一定距离的东南方的一条步行街走去。
话说如果章柳不去逛街,而直接从现在站着的地方走回悦泰酒楼,他们要往哪个方向走?正好是西北方。
在悦泰酒楼,梁哥正发狂的向着几个服务员的领班大骂道:“怎么回事儿!顶层圆顶的摆设花瓶都去哪里了!丢东西了你们都不知道!现在有贵宾要来了才发现!你们知不知道要是这个客人招待不好,我们立时就得成圈内的笑话,到时悦泰也不用做下去了!直接关门得了!”
这个时候李姐匆忙跑进来,对梁建国说:“梁哥,库房里还有一批老物件,就是看着土了点儿,不够洋气,就是四条屏啊,曲颈瓶之类的,虽说东西是老的,但是擦擦还能用,我想,这类的东西,有些做旧了的还比新的看着更有味道些。”
梁建国这个时候也是急了,拍桌子说:“别废话啦!赶紧擦干净了搬上来!先顶过眼前再说!”
李姐答应了一声,急急忙忙的就跑出去置办去了。
第25章
休息间里的气氛有些紧张,对于有些级别的贵客,其实是轮不到新人上手去服务的,所以像魏佳音、吕濛这个时候都在休息间呆着呢,李蔚然轮班在一楼,还在忙。
魏佳音看着紧张的窃窃私语的那些老人,眼睛转了转,凑上前去,和一个平时有些相熟的老人问说:“姐,今天怎么回事儿,这么大阵仗?”
那个老人瞥了魏佳音一眼说:“有人请长迅的老总过来吃饭,包了顶层圆顶。”
魏佳音一脸茫然的问说:“长迅的老总?谁啊?”
那个老人一脸鄙视的看着魏佳音,说:“长迅的老总你都不知道?搞房地产起家的那个……”看着魏佳音依旧一脸茫然,那老人很是不屑的冷哼一声,说,“反正你就记住,是个有钱人,很有钱有钱的那种,像悦泰这样的大楼,他全国都有不知道多少座就是了。”
这么一打比方魏佳音就懂了,有限的几次魏佳音远远的瞥见过悦泰的老板来视察,心里就想:能有这么座大楼的人真是富得流油,这得有钱成什么样啊!而这位长迅的老总,能有不知道多少座的像悦泰一样的大楼,那……这样的有钱程度远远超过她想象的极限。
这么有钱啊,魏佳音的心怦怦的乱跳,心想:这要是从手指缝里露出点儿都够我吃八辈子的了。
这么一想,魏佳音的念头就有些开始活泛起来。
悦泰的顶楼圆顶间平常是不开的,一则是贵,一般人给不起这个价钱包这个地方,二则是定这个圆顶包间需要是悦泰的高级会员,一般人也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现在,这个装修的金碧辉煌平时不对外开放的地方,包间里的圆桌旁坐满了人,悦泰最训练有素的老人穿着平时都不会发下来在行政管理那里扣着的真丝手绣旗袍上菜倒酒,静寂无声的来回穿梭。
圆桌的主位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看上去不到四十岁,正当壮年,与周围其他人那些带着金灿灿的手表还都一个一个啤酒肚的人不同,这个男人的身材竟是不差,挺的笔直甚至有些过于坚硬感的腰杆儿有很浓重的军人的印记,穿着也很简单,身上也没带什么金灿灿的“装饰”,有些微粗糙感的皮肤,像刀锋一样的五官有些“木然”,没什么表情,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变化。
这是一个军人,或者说曾经是一个军人,毕竟这个人身上那种刻入骨髓的属于军人的做派实在太过浓厚深重了。
在这位做在主座的中年男人的斜对面,一位油光水滑的中年男子见菜上得差不多了,先端起酒杯敬酒说:“这今天有幸能请到崔总您赏光吃饭,这真是三生有幸,其实我一直仰慕崔总,我父亲虽然与崔总的父亲是有几分交情,但是后来这天南地北的,我这是没这个荣幸和崔总能在一个大院里长大,这么多年了,见的次数也是少,这次崔总能赏光和我吃顿饭,真是我的荣幸。”
这位被称作崔总的男人,从头到尾,脸上的都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他的眼睛看着正在说话向他敬酒的这位“世交”,似乎也很是聚精会神的在听,所以即使他没什么具体的表情回应也不会给人一种失礼的感觉,但是另一个方面,那有些像石像一样的脸真的也看不出他对别人的话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等到对面说话的男子说完话,他也举杯回敬了下,说:“李总你也别这么说,家父年纪大了,对于昔日的战友,这几年念叨的是越来越多了,老一辈的交情很多都是过命的,没的说,今天我们晚辈能够在一起聚一聚,也是延续老一辈的情谊。”男人的声音有点儿喉音,声音比较低沉醇厚,这样的声音不同于那些七情上演的嗓音起伏丰富,给人的感觉虽然礼数周到,但是有些过于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