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最近别说摸书本了,连字都没看几个,何云一也不督促他读书,之前叫他勤奋用功,主要是希望他金榜题名,封妻荫子,现在么,他俩在一起了,王瑞总不能再考取功名去做官罢。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他根本就对科举没兴趣,也不向往权力。
俩人到了一座临江的酒楼内,王瑞是下馆子小能手,要了雅间落座后,叫小二报菜名,点了菜后,等着上菜。
何云一见这雅间只有他俩,等菜的功夫又怪无聊的,不禁想对他做点什么。
他现在有些理解霄阳子的感受了,喜欢一个人,不管有了什么进展,都还是想更进一步。
这时店小二再度回来,端来了小菜和果盘,一一搁在桌上:“两位客官慢用。”退了出去。
王瑞拿起一块梨肉,左右看了看:“这种果盘最要小心,一般不是烂的就是坏的,挖去坏的部分,然后切吧切吧拿给客人吃。”见梨肉周围果然有一点残留的烂黄色,不由得吐了一口气:“啧。”
何云一道:“那就吃新鲜的。”说罢,捡过盘子里的一块梨肉扔在了地上,用茶壶中的往上一浇,竟从梨肉内生出无数的根芽,盘根错节的迅速生长,一会儿就长成了一棵枝繁叶茂的梨树。
王瑞揉了揉眼睛:“假的吧,这地面也不是土地啊,在地板上用茶水也能种出梨树吗?”而且埋进去的是梨肉也不是梨核。话虽这么说,但繁茂的枝叶几乎抵在他跟前,他不仅看得清树叶的纹理,甚至能闻到清新的香气。
此时,梨树已经长成,转眼间开花、结果,又大又香的梨子挂满了枝头。
“是不是真的,你吃一个就不知道了。”
王瑞伸手摘下一个梨子,咬了一口,香脆多汁:“是真的……”
何云一摘下几个梨子放在桌上,然后一挥手,那梨树慢慢回缩,最后又恢复成了一块梨肉。
做完这一切,等待着王瑞的惊呼和夸奖,果然就见王瑞一脸好奇的追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嗯……这个……”何云一望棚顶,卖起了关子,到底说是不说呢:“要不然……你……”
“要不然什么?”王瑞又不傻,这种时候提条件,逃不出亲亲抱抱之类的,他一皱眉:“……不太好吧,到底是在外面。”
何云一勾唇坏笑道:“不好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以为我要说什么。”
装,继续装,王瑞打了个哈欠,意兴阑珊的道:“既然你不想说什么,那就算了,我也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嘁,憋死你。
何云一挑眉:“好啊,正好我也懒得说。”
哼,你就好奇去吧。
两人互相瞅了对方一眼,都强忍住笑,谁先笑出来谁就输了。
就在“僵持”的时候,何云一忽地察觉到了什么,往一面墙上看去,就见墙上钻出了个女子,正是那日的“胭脂”。
胭脂落在地上,抚了抚云鬓,这座临江酒楼,常有文人骚客来饮酒,墙上提着他们的诗句,能承载文气诗句的地方就是“书”,毕竟在有纸之前,读书人读的还是竹简。
何云一被人打扰,心情顿时坏了:“你要做什么?”
胭脂自从被冷眼相对,心里一直愤愤不平,她发现她现在做这些事,想要争一口气的念头远远大于与王公子欢好了,甚至可以说自从上次被拒绝后,现在的她,只想征服这个对她爱答不理的家伙。
胭脂笑眯眯的道:“王公子,我是来和你赔礼道歉的。”
王瑞一看到她,当即就愣住了,只觉得心里快跳了几拍,好、好多钱啊。
他恍惚间透过胭脂的身子,看到了她身后堆积的金山和银山,还有黄金铸造的屋舍、万亩良田、数万的骏马。
而且他脑子里莫名冒出来一个念头,只要得到眼前的女人,他就会拥有这些财富。
胭脂见王公子不再对他冷淡,眼神中有了些许的渴望,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千钟粟、黄金屋、车马多如簇还有颜如玉,在读书人的幻想中,这些是息息相关的。
大屋良田,奴仆成群,美人相随,才能完整的构成宋真宗的《励学篇》。
王瑞不喜欢美人,不代表他读书的时候就没想过要更加富奢的生活。
只要动过这份心思,他就对她难以抗拒,就算不喜欢她,也会中意她身上的“黄金屋”。
爱一个人,可能是爱她的容貌,也可能是爱她的身份地位和财富。
王瑞怦然心动,好多钱啊,要是有这些钱,何云一也不用费力的去捉妖了。
何云一确定眼前的女子是人类,也没见她使用妖术,但奇怪的是,王瑞看到她的瞬间,竟然双眼发直,痴痴的望着。
他从没见过王瑞这般眼神看过谁,连他都没有。
这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喂喂喂!”何云一晃了晃王瑞:“你看什么呢?她很好看吗?”
“不是……我……我……”王瑞描述不清楚自己的感觉:“她、她好像对我很强的吸引力。”
何云一提溜起王瑞:“吸引力?你还真敢说!”他努力了这么久,也不见对他有这吸引力。
“她好像变成了财神,我看到就忍不住去接触她。”王瑞说着,又往胭脂那边看去。
何云一见了气道:“那你就别看了!”掏出一张符咒,帖在了王瑞额头上,垂下的符箓遮住了他的脸,同时,他眼睛也看不见了。
何云一就算不用符箓也能暂时封住王瑞的视力,他贴那张符,只是不想这女人看王瑞。
王瑞什么都看不到了,多少有点不自在:“你把我带离就是了,何必叫我变成盲人?”
“谁叫你眼睛乱看!除了这个女人,刚才胡同那个你不是也没少看吗?!”何云一哼道。
王瑞摸了摸,拽住了何云一的衣袖,紧紧拽住:“我是看不见他们了,可也见不到你了啊。”
何云一发现王瑞的确有急智,每次遇到不利的情况,嘴巴都能说出改善自身状况的话语,比如现在,嘴巴甜得惊人,要不是还得收拾胭脂,不能让王瑞看她,否则真就给他解开了。
“你先这么待着吧。”何云一嘴上这么说,但却牵住了王瑞的手,牢牢的握着。
这样远比他拽着他的衣袖有安全感,王瑞噘嘴笑道:“嘁,你真是给你自己添麻烦。”
胭脂见这道士不仅封住了王公子的眼睛,俩人还气氛暧昧,不容她插嘴,脑海里暴风骤雨的洗礼了一番,终于什么都懂了,紧咬嘴唇,眼中眼珠翻滚:“姓王的,你真恶心。”
王瑞憋屈,他什么都没做,凭什么挨骂,忍不住回嘴:“我不喜欢你就恶心的话,就让我继续做个恶心的人吧。”
“你跟我说你家中女人成群,有妾有通房的!结果你不喜欢女人啊,你这个骗子!”
何云一听了,又将王瑞提到跟前,质问道:“我就说这个女人总是跟着你呢,原来又是你的风流债,连家里的状况都跟人家说了。”
“我可以解释,真的……”
胭脂气性颇大,又将话锋对准何云一:“还有你这个道士,枉为出家人!”
撒完气,骂完就跑。
她转身欲从墙壁的诗词中回到混沌中去,半截身子已经钻进去,但却发现身子停在了空中,接着被一股力量拉出来,摔在了地上。
何云一知道她是从墙中的来,扬手一击,将墙壁震裂,题诗的字迹亦七扭八歪,不成文字了。
题诗被破坏,胭脂回不去了,坐在地上惊恐的往后挪动身子:“你别过来。”
好可怕,她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危险,第一次感受了压顶般的恐惧,上下牙关不住的打颤。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既然是卞大夫的女儿,为何会法术?”何云一步步逼近:“是谁教你的?徒有错,师之过,你的师父教你这样的小丫头法术,简直是胡闹,我不和你计较,只打他一顿出气,快说。”
胭脂浑身发抖。
而这时雅间的门被从外面撞开,涌进来七八个人,原来是何云一破坏墙壁的声音过大,酒楼老板和伙计听到动静,跑上来察看状况。
酒楼老板也是读书人出身,一见胭脂,浑身酥软,恨不得上去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