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瑞很敏锐的发现了“没法挽救”几个字:“你的意思是……”说着,回头看了眼坐着的床,心脏快跳了几下,再抬眸的时候,发现何云一眼神热忱的看自己。
他身子不由得向后靠了下:“可、可是如果咱们这样,不就中了罗门的圈套了吗?他们套路了咱们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看你破戒么。”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什么罗门,我被师父抓到,说不定会被关上几十年。”何云一亲了他一下:“你想离开我吗?”
王瑞很认真的思考着,虽然这不失为一种躲避师父抓捕的方法,但怎么看怎么像是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法子。
他灵机一动:“会不会刚才的燕云光是假的,你师父要来的消息也是假的,就的为是让你在情急之下破戒?”
何云一夸赞的摸了摸他的脸颊:“想法不错,我也很希望事情像你想的一样,和师父比,罗门不值一提,但我可以肯定的说那就是燕师弟,不会错的。”
“这……”王瑞目光游移:“这个……”
总觉得太突然了,思考的时间不太够。
何云一见他犹豫不决,想起他曾经说过的话,慢慢靠近他,在他耳边小声道:“我会温柔的……”
一向自诩脸皮厚的王瑞在这一刻,脸上一热,双颊绯红,闭着眼睛微笑着点点头。
何云一心下欢喜,搂过他的脖子,轻轻的吻着他。
王瑞亦回应他,忽然他余光扫到了什么东西,引得他抬眸去看。
都这个时候,竟然还分心,何云一气恼的想,但目光也跟着王瑞去瞧,就见一条鲤鱼正从门缝往内挤。
它肥胖的身体被门缝挤成了窄窄的一条,但钻进来的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说不出的怪异。
啵的一声,它的身子全部进来了,王瑞看清楚了,这是一条长着翅膀的白色锦鲤。
何云一扬手一挥,那条鱼被掀翻,重重摔在了墙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是我师父养的鱼!”何云一恼然道:“是来传话的!”
那条鱼扇着翅膀,悬停在空中,张嘴吐出一个透明的气泡。
那气泡啵的一下裂开了,随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云一,你不要犯傻!千万不要一时冲动铸下大错,开弓没有回头箭,万万不可!你冷静一下,等为师前来与你细谈。”
何云一不想谈,撂下幔帐,侧脸继续去吻王瑞。
但王瑞定力不如他,这会帐外有个“播放录音”的飞鱼,难免分心。
这时那条鱼又吐出一个气泡:“为师前日在给仙尊敬香的时候,香烛断裂,为师这才知道你遇到了危险,是祖师爷在提醒为师去救你。这个罗门大有来头,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你且记住,在为师到达前,切莫轻举妄动。你的根基好过为师,为师真的不想看你前功尽弃,祖师爷亦不想看到你堕入红尘,你不光要考虑自己,有的时候也要考虑一下为师和整个师门啊。”
何云一不为所动,但王瑞却忍不住将这话听进了心里,突然觉得特别沉重:“要不然咱们……”
“要不然什么?”何云一咬了下他的耳垂:“别管他。”
外面的鱼继续吐着气泡:“为师当初按照祖师爷的指示找到你的时候,你只有三岁,但已经过了元婴期,你是带着修为转世的,为的就是继续修行,如今陷在这里,为了一个凡人,错失仙缘,值得吗?你自己冷静的想一想,值得吗?”
何云一听了,撩开幔帐朝这飞鱼刺去一道蓝芒,但那飞鱼一张嘴将蓝芒吞了,毫发无损。
这便是师父传话飞鱼的厉害了,打不烂捶不死,门下弟子都被这条鱼折磨过,如今这般关键的时刻,又来折磨自己了。
何云一心说,好,惹不起躲得起,拽住王瑞下了床,去另外的地方栖身。
那条飞鱼在身后追着他道:“云一,为师知道你的脾气,让你向西你偏向东,可是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啊。”
何云一不耐烦的回头的纠正道:“我不是意气用事。”
“为师知道,你现在是色令智昏。”这一次,声音是从他们前方传来的。
何云一停住脚步,正身一看,他师父迎真子立于他们面前,袖手而立,表情威严。
王瑞就见眼前的人四十来岁的年纪,长眉长须,看他的目光冷漠凛然。
既然被找上门来了,王瑞觉得自己也不能怂,露出一副“就是我勾引你徒弟的”豁然模样,和他目光相抵。
迎真子眼珠上下动了动,观察着王瑞。
何云一见状,将王瑞挡在身后,但步伐也往后退了一步:“不是说要十二个时辰以后才能到吗?”
“为师以为等祖师爷的神谕至少要十二个时辰,不过万幸,他老人家的神谕下来的非常快,节省了为师不少时间。”迎真子回答完徒弟的话,目光再次放在了王瑞身上。
何云一挡住王瑞:“我已经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不是仙途。”
迎真子深吸一口气,紧紧闭眼,复又睁开,语气平静的道:“为师来,不是为了听这句话的。”
“可惜我只有这句话……”何云一道:“您没必要阻止我,如果这就是我的情劫,我愿意踏进来,您阻扰我,是帮助我渡劫,被天庭知道,我就算飞升成功,也不会被认可。”
王瑞心说,原来别人帮助作弊不行啊,何云一心定了,任谁也改变不了了,面对迎真子更有底气了,瞅着他搔了搔额头,我就是把你徒弟拐跑的坏小子,你能把我怎么样吧,反正你是修道之人,也不可能杀了我。
何云一也道:“您不要这样看王瑞,这件事与他无关,是我自甘堕落。”
他将责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迎真子冷然质问:“与他无关?你确定?那么我问你,他是谁?”
“书生王瑞。”
迎真子听了,像听了一个尴尬的笑话,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冷笑:“你确定?那么你现在就掐算他过去五年的命运,你算得出来,为师就放你们走。”
王瑞看何云一,你算啊,我的未来因为和你在一起算不到的话,过去还是能算出来的啊。
他见他表情凝重,站在那里动也不动,突然间一愣,对啊,他五年前还不曾来这里,如何算得出?
关键是他的师父为什么问这个问题,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迎真子见徒弟不动,语气温和了许多:“所以你也知道他的命运是窥不到的吧,他非常特别,所以你才对他感兴趣的,对吗?为师知道你,一向好奇心很重,如果他能被你掐算到,在你眼中不过是个普通人,你都不会多看他一眼罢。”
“或许开始不会,但我早晚会注意到他。”何云一握紧王瑞的手:“我刚才说过了,如果他是我的情劫,这是我一个人的劫难,我认栽了,您不需要帮我,也帮不了。”
“哈哈,你自己信吗?一开始不引起你的注意,你又岂会再次注意他?”
“您不是我,就不要揣测我的想法了。如果您真的想知道,我可以告诉您,我在玉满楼为了找师弟,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觉得他很讨人喜欢,见他印堂发黑,便忍不住上去提醒他,为了让他记住我,我还是故意捉弄了他一下,那个时候,我还没掐算过他的命运,这个答案,您满意吗?”
王瑞吃惊的看向何云一,到底真的假的,不是你为了让你师父放了咱们,故意编的吧?
他明显感觉到何云一的师父在隐忍怒气。
何云一可能还嫌不过瘾,继续道:“虽然他不听我的劝告,但我还是跟着他,主动从一只青皮恶鬼手中救了他,这是第一次,之后的数次相救,都是我愿意的!我现在还愿意为他,放弃仙途。”
迎真子眉梢都不动一下,但语气感慨的道:“你真是当局者迷啊,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这个书生身上总是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总是引得你去救他,叫你们不停的接触?”
“……”何云一真的不知道答案,没法回答。
“那么你们被困在黄粱梦中,困住你们的人目的是什么,你是知道的吧。”迎真子见徒弟不回答,只好自问自答:“没错,是为了让你破戒,同理,这个书生多灾多难,你们不停有相遇相处的机会,也是为了让你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