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城看出他的心思:“我也感觉就是她。”
“厉鬼会在两种情况下产生,一种是被人虐待后惨死,第二种是预谋已久的死亡,生前对这个社会不抱希望,想着死后靠自己将痛恨的那个人杀掉,不管是哪种,心里都被咒怨吞噬,很危险。”
顾长安拍桌子:“那你还跟我逼逼什么?赶快找到她啊。”
听到动静出来的吴大病识时务的退后几步,魁梧高大的身子愣是缩在角落里,看起来有几分滑稽。
陆城端起茶杯喝口茶,不咸不淡的开口:“她有事求你,会再来的。”
顾长安扯唇:“等到她自己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他径自起身去房间,换上防寒服往院里走,步子迈得很大:“我去学校一趟,你继续喝茶吧。”
陆城看青年推着摩托车出来,丝毫没有等他的意思,他的额角抽了抽:“大病,你说他是不是缺心眼?稍微说两句好听点的话,我不就会帮他吗?”
角落里的吴大病说:“长安不说好听的话,你也会帮他。”
陆城:“……”
带了个东西回来,性子都活泼了。
顾长安刚启动摩托车,后座就坐上来个人,他懒懒的用余光一瞥。
陆城当没看见,也不想说话,气的。
这会儿不是扯闲篇的时候,顾长安骑摩托车带着陆城,一路无言的赶到学校。
王明明在内的几个警员在谈论案情,唾沫星期乱飞。
“那还是很矛盾,既然陈静静很在乎汤圆这个朋友,为什么只是把她的尸体埋起来,而不是报警?”
“凶手会不会也是她的朋友?”
“她左右为难,受到良心的谴责,又不想报警让朋友坐牢,干脆自杀?”
“先就假设是这么着吧,那为什么自杀的方法跟地点有很多,她偏偏回学校?”
“为了她妈妈啊!”
“她死在学校,校方肯定要付一些责任,抚恤金是免不了的。”
“要是这么说,那小孩子挺鸡贼的啊,学校又没对她怎么着,还大老远的从小树林跑回来,一路跑到教师公寓楼顶往下跳,就为了……”
后面忽然传来一道声音:“王警官,你说她是从哪儿跳下来的?”
“教室公寓。”陆城走在他的身旁,手插着兜说,“年纪轻轻就耳背。”
顾长安翻白眼。
王明明几人都客气的打招呼:“顾先生,陆先生。”
顾长安问了案情进展,他没有去案发现场那边,陈静静的妈妈来了,在那哭闹的厉害,那种场面他不擅长应付。
环顾一圈,顾长安侧过头问左手边的男人:“陈静静的鬼魂在不在这里?”
陆城说:“听不清,再凑近点。”
顾长安下意识将唇贴到男人耳边,湿热的气息喷洒过去,他耐着性子重复了前一句。
陆城半响才启唇:“不在。”
耍我玩儿?顾长安的脸色阴了阴,趁没人注意踹了男人一脚。
陆城勾了勾薄唇,一副温和体贴的姿态道:“长安,你一路上都把自己绷的太紧了,脑子里打了结,我在帮你把结扯开,这样你的思维才能活跃起来。”
顾长安呵呵。
出这么大事,公寓楼里的教师跟领导都下来了,因为学生是自杀的,他们也没被单独叫去审问,只是站在警戒线外围,或私语或旁观。
顾长安随意扫动的目光停在一处,示意王明明去看:“王警官,那个谢顶的中年人是谁?”
王明明说:“教务处的。”
顾长安问道:“知道住在公寓哪一层吗?”
王明明的记忆库飞速运转:“501。”
“你注意看,周围就他不停吞咽唾沫,搓手擦汗,脸色也很差,那些反应是惊慌的表现,他心里有鬼。”顾长安镜片后的眼睛眯了眯,“去他的公寓里查一下,陈静静兴许不是从天台跳下去的。”
“你是说……”
王明明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长安给打断了:“废话别说了,快去查吧。”
“……”
顾长安跟季青聊了几句,就在后面找个位置站着:“陈静静为什么要自杀?你也认为是她看到朋友杀死自己的另一个朋友,左右为难,受到良心的谴责,又不想报警让朋友坐牢,所以才选择死亡?”
陆城撩了下眼皮笑道:“我不那么认为,确切来说是恰恰相反。”
顾长安等着下文。
“我只见过陈静静几次,都是跟着你见到的,听也听了她家里的情况,我认为她对这个社会绝望了。”陆城慢条斯理道,“当一个人对社会绝望,那就很扭曲了。”
顾长安不耐烦:“说重点。”
陆城睨他一眼:“我说的每个字都是重点。”
顾长安的嘴角抽了抽:“我能骂人吗?”
“不能,你一爆粗口,我就想找东西堵住你的嘴巴。”陆城望着几个警员将尸体抬走,“据我所知,未成年杀人是不会判死刑的。”
顾长安的瞳孔微缩,猛地侧头看向陆城。
陆城说:“杀人偿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既然法律不能办到,那么我就毁掉证据,不让警方查到凶手,等我死了,我会变成鬼回来代替法律。”
顾长安听的头皮发麻。
陆城挑了挑眉毛,事不关己的漠然道:“以上都是我对陈静静的揣测。”
顾长安沉默了许久:“我觉得你可能真相了。”
陆城尚未开口求夸赞,顾长安就大步去找季青:“快跟我去王煜家!”
陈静静,汤圆,李然,孙小敏,还有王煜,他们都是走读生,离学校近,有的穿过几条巷子就能到家,远的也就是两三路公交的事儿。
王煜的父母在厂里上班,他们跟往常一样早早就睡了,开了门都处于一头雾水的情况。
一家人都老实本分,没犯过事,连根针都没偷过,警察怎么上门来了?
顾长安几人往屋里走了几步,都突然不约而同的止住了脚步。
二老不明所以的往后扭脖子,顺着视线看去,看见了什么,一个面色惊骇,另一个当场吓的尖叫出声。
屋里桌上放着一个玻璃的器皿,里面泡着两颗眼珠,福尔马林的气味在空气里散开,飘到在场每个人的鼻端,令人毛骨悚然。
摆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像是有人亲手将器皿从某个阴暗的地方端了出来,特地给顾长安他们看的。
他们都有一种预感,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两颗眼珠就是汤圆的。
“这这,这不是我家的东西,之前没有的。”王煜的妈妈伸手去抓离她最近的顾长安,语无伦次道,“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查清楚,这个眼,这个东西真的跟我们家无关啊……”
陆城把情绪失控的妇人交到季青手里,完了就将顾长安拉到自己旁边。
王妈妈突然大叫:“小煜呢?”
王爸爸回过神来,立即往儿子的房里冲。
就在这时,吱呀声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王煜从房里出来了。
王妈妈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手在儿子的肩头胳膊上胡乱摸着,确定他好好的,嘴里翻来覆去的喃喃:“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季青走过去说:“王煜同学,我们跟你的补习班老师核实过,上个礼拜天下午他出去跟女朋友约会了,晚上才回来的。”
她停顿一两秒,盯着少年:“也就是说,在这个期间,你一个人在他那里。”
王妈妈跟王爸爸都一脸茫然。
王煜平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心理素质好到让人不寒而栗,他的视线越过众人望向桌上的玻璃器皿,像是在跟里面的眼珠对视。
客厅里的氛围极其渗人。
顾长安出门急忘了拿牛眼泪,他不得不再次去问男人:“陈静静在不在?”
陆城说:“在王煜背后。”
☆、第39章
顾长安听完陆城所说, 就朝着王煜背后看去,那里什么都没有,但他却有自己被盯视的悚然感觉。
“眼,眼珠不见了!”
王妈妈惊恐的大喊一声就两眼一闭,身子发软的晕倒了。
饶是王爸爸那样人高马大的老大爷们,也被眼前一幕吓的两条腿直打摆子。
桌上的玻璃器皿里只有大半的福尔马林,浸泡在里面的两颗眼珠都没有了, 器皿周围有一点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