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审神者是织田信长,压切长谷部曾是他的爱刀,大家都想知道审神者会怎么处理这把多出来的长谷部——毕竟长谷部病得不轻这件事大家基本都知道,很怕审神者做了什么导致对方病得更重了……
被所有人猜测着反应的三郎打了个呵欠:“啊……一晚上没睡好困,左文字先召唤出来,至于压切……等睡醒再说吧。大家也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众人:“……”
药研藤四郎自然是跟着审神者一起离开了,剩下的付丧神们沉默了一会儿,堀川国广提议:“既然如此,我们就去活动室休息吧?”
大家默默地点头同意。
去活动室的路上,烛台切担心地看着长谷部:“你还好吗?”
“……我打算等他睡醒就去请罪。”
烛台切都惊了,什么事儿啊就去请罪,太夸张了吧:“只是重复出现而已,谁都可能碰上的,别在意。你去请罪反而好像事情很严重了一样……”
“可我浪费了资源——”
“你等等。”烛台切十分无语,“你下决定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
一直都好像神思不属的长谷部涣散的眼神总算聚焦了,他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们怎么了?”
烛台切头疼地扶额:“这种事肯定不会只有一次,你开了这个头……以后我们也被重复锻造了,也一个个去请罪吗?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看信长公根本不会在意那些资源,你这么一搞反而会很麻烦啊。”
总算冷静了一点的长谷部扶额:“……抱歉,我刚才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们不想被其他人听到聊天内容,所以越走越慢。
烛台切跟长谷部认识这段时间,也大致了解了一点现在的长谷部,他觉得长谷部病得有点严重,平时还挺可靠的,但只要一涉及到织田信长,思想就会变得十分偏激。
“长谷部……你有没有发现,你对信长公的看法始终停留在以前?好歹也跟信长公相处那么久了,你都没有察觉到他和你印象中的信长公不太一样吗?”烛台切就差直接问你是不是对织田信长有偏见了。
长谷部摇摇头:“烛台切你以前不在他身边不知道……虽然从前的记忆有点模糊,但信长大人平时其实一直都是这种样子,无论发生什么都能淡定地接受,喜欢有趣的事物,还组织过相扑比赛,输了也从不生气,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非常好的一个人……可是……”
“可是?”烛台切还真不太清楚战国时期的织田信长是什么样的,毕竟他一点都不受宠嘛。
“……其实,火攻寺庙那件事,是明智光秀提的。”
“咦?!等等,怎么突然说这个……”
长谷部平淡地说:“但是明智光秀只是稍微一提,织田信长就立刻答应了,完全没有犹豫过,好像早就想好了,就等着有人提的架势……貌似说服其他人的理由是‘反正周围都是敌人啊’什么的。”
烛台切思路还很混乱:“可是我听说,明智光秀背叛的原因之一就是织田信长逼他火攻寺庙啊……毕竟是法外之地,除了信长公没多少人对做这种事毫无芥蒂吧……”
“明智光秀那家伙……!”长谷部皱眉,“总之,大概是因为现在没什么敌人,信长大人就一直表现得很平易近人,导致你们可能搞错了什么……等到需要下狠心的时候,他可是能用着依然和现在一样平淡的表情下达非常可怕的命令……我这样说了,你难道还觉得是我对他有误会吗?”
信息量太大,烛台切还在消化:“你等等……我觉得你的想法哪里不太对劲,等我理一下思路想想怎么跟你讲……”
在拐过一个弯后,烛台切终于想明白了。
“信长公那个时候……如果不狠一点,说不定根本活不到本能寺啊。”
“……!这种事你不说我也当然知道……!问题在于他并不把这些当回事……”
“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首先讨厌一个人,然后才拼命从他身上找缺点,你以前谈起信长公的那些举措,用的词可没这么负面……抱歉,我说的话你可能不想听,但我认为你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以这种心态每天都看见信长公对你的病情没有任何好处,不治好的话建议暂时隔离你和信长公。”烛台切医生严肃地说。
长谷部:“不,不对,我不是因为先讨厌信长大人……嗯?等等,我有什么病!?我才没病!”
烛台切对长谷部的抗议充耳不闻:“现在没有那么多危机,我想信长公也不会再有机会下达那些残酷的命令,你也好好地看着现在的信长公如何?不要先入为主嘛。”
“我没先入为主……”
“你敢说你不是因为信长公曾经那么喜欢你,但转头就能面不改色地把你送人,导致你对所有类似的情况都有心理阴影?”
“……烛台切光忠——!你怎么敢这样揣测我——!!!”长谷部出离愤怒了。
烛台切毫不退让,试图激出长谷部更多心里话:“你也成熟一点吧!不就是被送人过吗?你看本丸里除了你还有谁这么耿耿于怀?我听说万屋时你见到了不动行光,他也被信长公送人了啊!”
“那不一样!如果只是送人我其实……但他竟然把我送给连直臣都不是的家伙!我到底算什么?!”
看出自己要玩脱了,烛台切连忙说:“你冷静点!”
话虽然是那样说,但烛台切其实稍微能理解一点长谷部的心情。
普通的持有者,跟赐名的人,后者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当然与前者截然不同。织田信长对长谷部来说大概就好像伊达政宗对他一样重要,甚至还要更加更加地……
再说了,给长谷部赐名的人是那个织田信长,被这样强大而有魅力的人持有过,使用了,还赐名了,必然会由衷地产生与在普通人手中不同的喜悦。
就算是不受宠的烛台切,也曾经被这样的织田信长所吸引,希望能永远地守护织田家,维持这样的荣光,如果有朝一日能为织田家上战场就更好了,长谷部怎么想的就更不必说。
尤其是看着织田信长把收集来的刀一振振地送人,却一直没考虑把长谷部送掉,长谷部产生自己对织田信长是特殊的这种感觉也是难免的:都特意起了名字啊,怎么会被轻易送掉呢?
然而长谷部就是被送掉了。
哪怕是送给重臣也好,至少配得上“织田信长的爱刀”这个名分,想来长谷部就算不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说不定还会跟不动行光一样依然怀念着织田信长。
然而偏偏就是给了连直臣都算不上的人,长谷部大概觉得,这简直就意味着对织田信长来说他连送给直臣都不配——这落差实在太大,感到意难平很正常。
甚至长谷部这么长时间都不敢跟审神者说实话的理由烛台切都猜得到。
无非就是……害怕自己以为的喜爱只是错觉,他一开始对织田信长来说就不重要,“压切长谷部是织田信长的爱刀”根本就是个笑话。
如果他真的讨厌织田信长,又为什么这么害怕听到答案?
唉,长谷部这家伙,看着好像很聪明,但在自己的事上真是再糊涂不过了……光是沉默地努力表现,想让信长公意识到他多有用好后悔把他送掉能有什么效果?信长公根本get不到他纠结的脑回路好吗!
烛台切沉默了一会儿,等长谷部冷静了一点才继续说:“这些话,你应该去跟信长公说。”
“……好让他笑话我吗?不就是把刀而已么,又不是第一次送刀,送掉就送掉了,他想送谁就送谁,为什么要关心刀怎么想?”长谷部也很清楚,自己的怨念其实在别人看来很奇怪,他也没脸去问织田信长。
“但你现在不只是刀了。”烛台切说,“你没发现吗?信长公现在对待我们的态度是对家臣的态度,既然是家臣,那家臣对主公有所不满直言上谏也很正常。又不是什么大事,信长公不会生气的。”
“这个话题我不想继续了。刚才情绪有点失控吼了你也很抱歉。”
烛台切叹了口气:“我不在意,你要是想不开可以再来找我,闷在心里真的会加重你的病情。”
长谷部:“……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真的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