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之侃微一躬身,不卑不亢道:“谢遖宿王赞誉。”
毓埥对启昆帝道:“孤王早就想与齐将军切磋一番,今日不若比试一场,为陛下助兴如何?”
启昆帝闻言微微一愣,想到遖宿尚武,怕是毓埥知齐之侃勇武,起了一争胜负之心,便点头笑道:“那寡人就多谢遖宿王美意了。”随即吩咐侍卫道:“准备两柄未开刃的宝剑于遖宿王和齐将军比试。”
侍卫领命下去,不一时就拿来两柄剑。
二人换了劲装,便走到殿前空地。
毓埥对齐之侃道:“齐将军,请!”
齐之侃抱拳施礼:“遖宿王陛下,齐之侃得罪了!”说罢宝剑出鞘,就向毓埥攻来。
齐之侃招式干脆利索,无一丝赘余,他剑势极快,众人只见场中剑影纷飞,甫一开始,毓埥便被逼得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钧天众臣心中暗暗得意,这遖宿一众咄咄逼人,手段强势,他们早就颇有不满,借着齐之侃之手,若能让毓埥败下阵来,也不啻于出了一口恶气。
然而毓埥并不慌张,齐之侃虽攻势猛烈,却一时间也不能近到毓埥身边。二人拆了百十来招,齐之侃剑意稍缓,毓埥唇角微勾,看来这齐将军惯于速战,耐力却略逊他一筹,此时正是反击的好时机。
毓埥身负神力,十三岁便可单手举起青铜大鼎,连武器也是一柄百斤重剑。此时握在手中的剑不过十余斤,用的倒不尽兴。
齐之侃双臂持剑,挡住毓埥的下劈剑锋,只觉虎口微痛,不禁暗叹这遖宿王好大的力气。
齐家剑法重在一个“快”字,一般人对上,很快就会在这迅疾的招式之下露出破绽,怎奈何毓埥体力极好,头脑冷静,应对这眼花缭乱的剑势,不徐不疾,一一拆解,倒让齐之侃生出些无从下手之意。
围观众人只见二人你来我往,招式已过了二百余,却还未分出个胜负,有些上了年纪的,不由神色倦怠。
齐之侃也有些心焦,这毓埥丝毫未见手中力道减弱,而自己巅峰已过,接着只会因疲累而攻势更弱。
毓埥见齐之侃眉头紧锁,也知他有些倦怠。手中愈发使力汇于剑上,一剑当胸劈下,齐之侃反手一挡,只听到“叮”的一声,手中剑身竟然断成两半。
而齐之侃此时断剑正抵在毓埥胸口,二人竟打了个平手。
毓埥哈哈大笑,扔掉手中剑,道:“齐将军不愧是虎威将军,武功了得,本王佩服。”
齐之侃抱拳道:“遖宿王承让了!”
遖宿尚武,对于勇武之人自是高看一等,毓埥与齐之侃战了个平手,顿起惺惺相惜之意,问道:“听闻将军是将门之后,不知武艺是家中哪位长辈所授?”
齐之侃道:“正是家父。”
毓埥环顾四周,疑惑道:“为何齐老将军不在?”
启昆正好走下台阶,闻言叹息道:“齐老将军在战场负伤,现在还卧病在床。”
毓埥拍了拍齐之侃的肩:“改日孤王定当登门探望。”
齐之侃躬身致谢。
众人落座,半晌又提起陵光之事,毓埥道:“还未贺喜钧天国喜得一位公主。”
启昆笑道:“母后与成安一见如故,非要收他为义子,寡人也只能顺他老人家的意。”
“只是陛下此等做法,莫不是拖延之法?”毓埥把玩着琉璃杯,话中有话。
启昆帝放下手中酒杯,“寡人以为这段时日,遖宿王与公孙钤议事,也对他的人品有所了解,他是陵光订了亲的未婚夫,遖宿王又何必一定要夺人所爱呢?”
“陛下这是不愿意两国联姻了?”
公孙钤在席下终是按耐不住,起身施礼道:“遖宿王陛下,外臣与公主两情相悦,本已定下婚姻,还请遖宿王能高抬贵手,成全我二人。”
“荒唐!”长史起身道:“如今成安公主已贵为公主,又岂是谁人都可以婚娶?公主与我王才是良配。”长史话音未落,遖宿众臣纷纷附和。
仲堃仪在袖中的拳头握了握,想要起身,但终究还是按捺住了。
“遖宿王陛下。”忽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席间传来,只见齐之侃从席间走出,施礼道:“不知可否容外臣一言。”
“请讲。”对于勇士,遖宿人还是很尊重。
“两国修和,开通商道,乃是惠及万民的好事,陛下与遖宿王雄才大略,泽福百姓,齐之侃心下敬服。”齐之侃抬头:“这和平乃是我二国齐心协力的结果,若要维持长久,也须通力合作,任重道远。公主虽是千金之体,但也是一位柔弱坤性,若将重担系于他身,试问天下英雄,还有何颜面面对公主,面对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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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聚散茫茫22
启昆皱了皱眉,虽然齐之侃这话说的不错,但当着遖宿众人的面,这样说话,未免咄咄逼人了些。
“齐将军难道认为公主去了我遖宿会受磋磨?本王可是许了王后之位与他,这番诚意难道还不及?”毓埥闻言果是有些不悦。
“外臣粗鲁,还望遖宿王莫怪。”齐之侃抱拳致意:“只是公主与公孙大人有婚约在先,况且二人又是同学,彼此都有情义。若是公主心悦遖宿王,愿意嫁与您,那外臣自当谢罪。只是若公主另有他想,遖宿王陛下还要强迫不成?外臣只是希望,若陛下真是怜惜公主,能问一问他的想法,若能得公主倾心,岂不更美?”
诸人只考虑两国邦交,谁又真正在意陵光的感受?只恨不得立即推了他出去,换得两国和平,便是皆大欢喜。齐之侃骤然一番话,倒让在场诸臣脸上发烧。
“真是荒唐!”半晌,忽有一道略带嘲讽的声音传来,苏翰起身道:“自古婚嫁,须由长辈父兄做主,哪里轮到一个坤性自作主张?公主虽然金贵,却也是一个坤性,齐将军这番说辞,是要给公主扣上不贞不贤的名声吗?”
“哼!”齐之侃冷哼一声:“妄议公主,苏上卿又以和身份?”
这段时日,苏翰多次私下接触遖宿,自是知道对这陵光,毓埥是用了心的。况且自己的弟弟苏苑又来求过他,他也早想借此机会,让公孙家与启昆离心,继而拉拢公孙钤。这陵光嫁去遖宿,对他可有大大的益处,万不能让这样的机会错失了。
被齐之侃这般质问,苏翰一拂袖,冷声道:“就凭我苏家三朝元老,开国元勋,立下累累功劳,苏氏又出过两代皇后,你说老夫这立场够吗?齐将军这么说,是不将我苏翰放在眼里了?”
仲堃仪起身打圆场:“苏上卿又何必动怒?齐将军武将出身,说话爽直了些,未必就是对上卿不敬。”
苏翰本就恨仲堃仪,此刻又哪肯听他所言,当下又有与苏家亲近的大臣起身偏护苏翰,一时席间你来我往,争执不下。
启昆帝没想到会闹到这般结果,看着遖宿众臣议论纷纷,不禁叹气,齐之侃这人,还真是悍勇无畏,不论是在战场,还是在朝堂。
毓埥此刻却紧皱眉头,陷入沉思。他一向以为他乃是一国天子,又生的高大威猛,应该没有坤性能够拒绝成为他的夫郎。只不过齐之侃的一番话,却让他不得不考虑,陵光若是不愿,自己施压逼迫,也是能娶到他,可是这又有什么意思呢?他要的是与他伉俪情深,共同进退的王后,而不是要一个不甘不愿,含泪远嫁的公主。可是想起陵光的一颦一笑,又觉心绪起伏,实是不愿放弃此等佳人。
“够了!”启昆帝重重将酒杯放在桌上:“今日是寡人的庆生宴会,诸位爱卿有什么明日自去朝堂上讲,不要在这里争执了。”
众人方才醒悟,察觉殿前失仪,纷纷向启昆行礼请罪。
启昆帝摆手让他们退下,方对毓埥道:“让遖宿王见笑了。”
毓埥看着他说:“陛下,您说孤王是不是真的应该去问问成安公主,他心中作何打算?”
启昆帝微微一愣,随即又笑道:“遖宿王能考虑到公主的心情,寡人替他谢过了,只是还望不要影响到两国邦交才是。”
“那是自然。”毓埥笑着举杯。
殿内舞乐又起,一派和乐,仿佛刚才的一切并未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