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道观,道兵道的正殿上却没有神像,当然,也没有牌位。
正殿分三面摆着仙桌,供着数把长剑。
大殿正位上,供着的那把长剑,显然已经过去了许多年,有着陈旧的痕迹,却散发着内敛的宝光。
练完了剑的李天轶,刚从大殿门外进来,就和三人撞个正着。
“咦,师父,你换这身正儿八经的衣服干嘛?”李天轶的大嗓门,把殿上那点严肃给一扫而空。
李晏的眉头都似乎跳了跳,才忍住了,没好气瞪了小徒儿一眼:“你师兄要和池愿结契,麻溜儿去把自己捯饬捯饬,过来观礼。”
“咦?”李天轶朝着李天泽瞪眼,然后就惊讶地瞪大了眼:“咦咦咦咦!!结契?”
李天轶别的话还没说出来,李晏已经道:“咦什么?就等着你了,快点儿去。”
满头大汗的李天轶,额头上的汗似乎又厚了一层。
看他家师父不容置疑的神情,自己抹了把汗,往后院跑去了。
刚刚那点儿一本正经的气氛被完全打散,李晏干脆也不端着了。
看了眼被李天泽放在蒲团上站着的小花团子,穿得一本正经的李晏,不那么讲究的拖了个蒲团过来,在池愿对面盘腿坐了下来。
池愿总觉得,李晏的形象在这会儿,好像有什么,在无形中崩塌了。
紧接着,池愿就听李晏道:“既然都要结剑契了,没见着你的父母,聘礼就给你本人,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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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团子愿抬着头,一双大眼睛看向这个依然温和,却显得不那么一本正经的李晏。
他听到了什么?聘礼?李天泽的师父竟然还会开玩笑的吗?
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说池愿来处,并且自己也有跟着离去打算的李天泽。
从仙桌下面也拖出来一个蒲团,在池愿身边坐了,开口道:“师父,您不如说嫁妆比较好。”
“嫁妆?”李晏看向自己的徒儿,再看看小花团子,那表情充满了真实的惊愕。
李天泽带点儿小调皮的笑了笑,转向池愿:“我想和师父说清楚。”
池愿简直被这对“谈婚论嫁”的师徒给秀到了。
听李天泽这么问,才反应过来李天泽是想说什么。
李天泽反正已经都把自己师父给惊到了,也不在乎接下来到底还要惊几次。
把池愿的来处,和他未来的打算,都不隐瞒的告诉了李晏。
李晏听完,整个人像陷在了云雾中。
“竟应在了这里?”李晏喃喃低语。
从池愿和李天泽的讲诉中,李晏能感受到,九华大陆不像九州灵界,灵气已近干涸。
一旦池愿能回去,李天泽就也有可能去。
若是李天泽也能去,那其他人?
李晏的表情说不上是高兴,还是难过。
过了许久,才坚定了表情,抬手拍了拍李天泽的肩膀,道:“现在就谈分离,为时过早啊,徒儿。”
池愿考虑过的事情,李天泽当然也有考虑过。
面对可能的分离,要说一点伤感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李晏这一句话,却让李天泽看到了一种新的可能,又惊又喜的问:“师父的意思是?”
温文一笑的李晏,抬手指了指上方,道:“既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何不一起努力呢?”
说完,李晏转向池愿:“当年凌涵卜了一卦,说九州灵界的未来转机,应在这小子身上,我找到他的时候,一个天煞孤体,还以为这九州灵界是要完了呢。”
跪坐在大大蒲团上的小花团子,才巴掌大那么一小只。
李晏看着这眉目如画的小团子,又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啊可惜,我以为破虚便是主动走到生命的尽头,这么多年,唉……这么多年竟然是荒度了。”
但李晏显然不是心智不坚之人,否则,这时候不可能还能保持得住平静。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李晏,比起李天泽的处事,更显豁达贯通,看向小花团子,道:“既然如此,那就来谈谈嫁妆好了。我们道兵道祖上怎么也是凤台观的出生,还是有不少好东西藏在手中的,结剑契可是喜事,我这个作师父的,怎么也得表示表示,你看你有什么想要的?”
嫁妆聘礼确实是开玩笑的,李晏想表达一下长辈的祝福,却是真心的。
李晏既然这么说了,池愿也就不客气了。
但灵材之类的,就算拿到了,现在也只能拿去卖掉,别的东西又显不出意义。
看着李晏的这身道袍,池愿想到了自己还缺的一样东西:“那我想要,苏绣·千里江山图。”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晚了,但我卡出来了,QAQ
☆、这是聘礼
“绣品?”李晏怎么也想不到, 池愿会要这样一件东西。
刚想说没有这种东西的李晏,忽然想到, 他们道兵道的库房里, 还真有一件绣品。
“你等等,说不定我还真有。”李晏说着,干脆去库房确定一下, 再过来。
李天轶换好衣服过来正殿, 却看到李晏一身正装,带着他师兄和小花团子,往后殿的库房进去了。
既然说好是“嫁妆”, 当然得结契之前给嘛。
其实库房就在后殿茶室的对面, 打开库房,房里很朴实的摆着几个实木架子。
架子上大多是封存的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木制盒子,李晏把唯一一个带柜门的柜子打开, 里面放着不少古画。上面多多少少都带着些灵气。
然后,李晏把柜子里最大的一个木盒给抱了出来。
近人高的大盒子, 足有半个人的腰那么粗。
把盒子抱出来的李晏, 对李天泽道:“抱出去看看。”
李天泽当即伸手接过来, 扛着盒子就往正殿走去。
李天轶好奇的看着这个大盒子:“这是什么?”
李晏指挥李天泽把盒子在大殿里放好, 将盒子给打了开来。
裹得紧实的织品,没有打开之前,看不出绣着什么。
但是从布轴上透出的灵气,已经让人心有惊喜。
李天泽和李晏两人合力,才把布轴从盒子中抱了出来。
缓缓展开的布卷, 在几人面前铺开了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卷。
深浅不一的绿色丝线,以苏绣的手法,非常精致的绣出了山水远近深浅。
保存完好的山水绣卷,没有丝毫陈旧的痕迹。
带着盎然灵气的山水雾蕴,似乎要从绣卷中透纸而出,鲜活的令人心生欢喜。
足有八米多宽的大殿,两人走到了头,这长制绣卷才展开了三分之一左右。
“师父,我们家竟然还有这种东西?”李天泽惊讶道。
李晏看着这幅画卷,却叹息道:“我想起来了。”
“什么?”李天泽问。
李晏的神色变得满是怀念:“当年净世一战,护卫万里河山,退出凤台观之前,苏绣名家陈老人送来这幅千里江山图,谢道兵道举派之恩。”
可惜当时忙着从凤台观退走,道兵道举派就剩李晏一人,他都没时间打开看过。
后来更是许多年,都不想去回想令他孤身一人的那些往事,直到池愿今天提起,他才想起来,库房里还存着这样一件绣品。“
池愿听到这绣品的来处,再一看这丝毫不逊色于国家博物院那些藏品的巨幅绣卷,都觉得自己不好意思要这幅绣品了。
和李天泽把这幅绣品收好,李晏转向池愿,道:“你不用拒绝。若师父及祖师有灵,知道我将这绣卷,送给了能给道兵道及九州灵界带来希望的你,也一定不会怪罪我。”
“我……”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带来这种希望。
李天泽也道:“收下吧,你拿去有用,总比摆在库房里落灰有价值。”
李晏倒有空来糗李天泽了:“你倒是不会客气?”
李天泽应道:“师父都这么大方拿出来了,我们不收,岂不是不给面子?”
“哟,就你们了?”李晏糗道。
看着不那么正经的李晏,似乎活力十足。
池愿被这师徒俩给逗笑了,干脆也不客气了,道:“行,那我就收下了。”
李天泽就把池愿从蒲团上,捧到了绣卷的盒子里。
站在木盒上的池愿,伸手触到现在比他不知道大了多少倍的绣卷,将绣卷给收进了背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