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哈哈大笑。显然,这种互联网科技公司,老板和下属相处十分随意,大家都是朋友。
江雨生道:“你们顾总曾为了见心上人,偷偷跑到人家住的地方,结果被狗追得满院子跑,屁滚尿流,险些跳水逃生。”
高管们一愣,随即爆发哄堂大笑。
“真的假的?”
“有没有拍视频?”
“等等!那个烂副本里有这个情节。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顾元卓没吭声。他坐在江雨生对面,目光忽而变得极温柔缱绻,如温暖的蜂蜜,缓缓流动,一直流淌到心田,浸透了前世今生。
江雨生也低下头来,安安静静喝粥。
员工们察觉这两人气氛有变,不再说笑。他们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饭,纷纷起身告辞,只留顾元卓和江雨生面对面。
江雨生看着桌上剩下来的饭菜,轻声说:“太浪费了。”
“以后会注意的。”顾元卓说,“食堂的小灶师傅手艺还不错。以后可以预定些你喜欢吃的。这次回来,仔细看你,觉得你瘦了许多,气色也不大好。”
“不必这么麻烦。”江雨生说,“年纪大了,不发体就不错了。少了胶原蛋白而已,并不是瘦。”
“胡扯。”顾元卓轻声斥道,“你看着和六年前一点区别都没有。”
江雨生挑眉一笑时,眼波霎时流转生辉:“被你识破了。我每晚都会画皮,早上起来穿上身才敢出门。”
顾元卓稳稳接上:“以前我们俩睡一张床时,你也这样?”
“当然。”江雨生挑眉,“我每晚都会给你下药。你睡得死沉,哪里知道我半夜起来都做了什么。”
顾元卓笑得浑身颤抖,引得旁桌几个年轻女职员频频侧目。
“那你真身是什么?”
“ET、异形、纳威人、复联成员……你可以随便选一个。”江雨生放下筷子站起来,“反正不是狐狸精。”
他谢过顾元卓请饭,告辞而去。
回到办公室,助理正在给江雨生办公室里的绿植浇水,见他便笑道:“江教授,今天中午在食堂吃了什么好菜,我看你好开心。”
江雨生一怔,走进洗手间照镜子。
助理真是胡说。
镜子里还不是早上的那一张面孔,眼底依旧乌青,哪里看出他开心来?
下午下班,毫无意外的,还是和顾元卓同路挤地铁。
列车摇一摇,两人紧贴着的身子就蹭一蹭。
江雨生满脸黑线。顾元卓强板着脸,牙关一直紧紧咬着,倒有几分像在憋屎。
等回到公寓,顾元卓道:“要不叫上敏真,我们三个一起出去吃晚饭?”
“不用了。”江雨生说,“我家钟点工今天终于回来了。”
“那明天还是一起上班?”
“再说吧。”江雨生关上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顾总的性向,已是路人皆知矣…………
江老师和顾总碰上,两人的吐槽斗嘴,对方就都接得上了。
第96章
是夜有客上门, 于怀平亲自前来慰问江雨生, 顺便打听剧情进度。
于怀平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心肝儿,听说你前男友在你家对面开了一家公司, 和你打擂台呢。”
于怀平也是江雨生公司的股东之一, 接到线人的通风报信不奇怪。
江雨生回道:“宝贝儿, 这擂台打不起来。营业范围都不同呢。”
“人家才不要你的生意,人家要你的人。”
“那真遗憾。我的生意还好出手些。”
“那你打算怎么办?”
“既然不是抢我生意, 那我可以饶他一条狗命。”
“哎哟, 我的心脏,哎哟喂!”于怀平笑, “雨生, 你在别扭什么?以前你独身, 借口是不肯委身于凡夫俗子。现在你的男神前任千里送上门,你又不肯签收。”
江雨生沉默片刻,说:“怀平,我同你说句真心话。前任肯这么花心思来讨好我, 我说不开心那才是矫情。但是六年都没有来往了, 骤然重逢,还是觉得很陌生。”
“最熟悉的陌生人。”于怀平为江雨生点歌。
江雨生噗哧笑:“说真的。我们俩思维模式, 说话的口气,生活习惯, 都产生了不小的变化。我们之间是有一道隔阂的, 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消除掉。况且又都不是十来二十岁的少年人,能没头没脑地就爱在一起。他热情归热情, 其实也和我一样谨慎。”
“那我前妹夫呢?”
江雨生又是一叹:“信文和我也是多年的交情。我少年时确实恋慕过他,但是那段感情时隔太久了,已经失效。他这么完美的男人,当然对我也很有吸引力。只是和他做朋友太久,一起吃饭看球没问题,真的要做点亲密的事,总有点……”
“别扭?”
江雨生点头。
“朋友做太久就是这点不好。”于怀平说,“就没有什么办法让你们克服这种别扭,迈出最后的一步?”
江雨生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假如,假如你病得要死了,而我和信文上-床是唯一挽救你生命的办法,那我绝对义不容辞,为友情献身!”
于怀平捧腹大笑,倒在江雨生的怀里:“哎哟,我的心肝,你原来最爱的人是我!”
“可不是么?”江雨生道。
“那你对顾元卓呢?如今也是睡不下去了?”
“六年都没见了,身体都生疏了。又都不是色情狂,哪里能随便就手拉手一起上巫山看云雨呢?”
于怀平不以为然,他的理论始终就那么一套:“生疏了,就多睡睡。直接进行最深入的切磋,直达问题根部,深入浅出,通宵研讨。最好,去到一个风景秀丽的南亚海岛,整座岛屿就你们两个人。台风来临,一被困就是一周。屋外狂风骤雨,惊涛碎石,宛如世界末日。你们则能更加全情地、赤诚地投入到这一场研讨会中,将思想升华再升华,以达到灵魂合二为一的高度。”
江雨生:“……”
“真的。”于怀平说,“过了这一关,你们就没有什么陌生感了。”
江雨生问:“你这些年来同那么多位男士都开过这种深入的研讨会。你和他们的灵魂合体了吗?”
“我不同。”于怀平大言不惭,“我没有灵魂。”
江雨生笑,只好说:“那我也不同。我只想着慢慢来。”
于怀平软软地瘫在江家的真皮沙发里,长吁短叹:“真羡慕你呀,雨生。你的爱情能失而复得。”
他穿着宽松的亚麻T恤,领口扣子松脱,露出半片白净的胸膛。有一条狰狞的伤疤竖在胸口中央。
那是心脏手术留下的痕迹。
于怀平的胸膛里揣着一颗早就不堪重负,随时都会罢工的心脏。他如今连走路说话都不能过于激动,手腕上配戴着心律监控器。于家配的两个护工此刻就守在江家客厅的一角,随时待命。
于怀平已不再出门风流。别说寻欢作乐,就是和人谈情说爱,对他的心脏来说都是负担。
“有花堪折直须折,雨生。”于怀平说,“你看我如今,活着也不过等死,再也不用奢想什么爱情。你的前任还能回到你身边,这是多大的幸运。”
***
次日一早,顾元卓准时出门,守在了电梯门口。
敏真率先走出家门。
女孩儿今天穿着鸡心领的白衬衫,郁金香型的小红裙。青春的光芒从她明亮的双眸、洁白的牙齿,和揉了宝石粉般的雪肌上散发出来,令人眩目。
顾元卓热情地吹了一声口哨:“和叔叔说实话,真没有男朋友?”
“我才没那功夫呢。”敏真傲娇地仰着小巧的脸庞,“学业要紧。谈恋爱么,什么时候都可以。”
“老了后,谈恋爱就没那么有趣了。”
“没有趣,那你还想和舅舅谈恋爱呢。”
“喂!”顾元卓道,“我有多老?我才三十二岁!”
“两个我这么老了呢。”敏真吃吃笑。
顾元卓伸手去拧她鼻子。两人正笑闹着,江雨生也走了出来。
身穿一套蓝色棉质夏日运动衣裤,脚踩一双亚瑟士运动跑鞋,手里还推着一辆半新的山地车,车头上挂着一个头盔。英姿飒爽,健朗阳光。
顾元卓呆住:“雨生,你今天出门玩?”
“不呀。”江雨生微微笑,“我觉得你昨天说的绿色出行很对。所以今天打算踩单车去上班。速度比开车还要快,又能锻炼身体。”
顾元卓可谓猝不及防。
江雨生并不是装样子逗顾元卓玩。他这样工作繁忙没空健身的人,只有见缝插针地锻炼身体,才能保持今日的好身材。他这些年每周都有三四天骑单车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