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儿横了他一眼,“我本来没有这个想法,不过你这一说,我倒生出了几分兴趣。你放心,往后每一天,我都会在你身上留一个牙印陪伴着你。”
涂蕴之沉声闷笑,指腹流连着他脸上的肌肤,轻语道:“那我明晚要在你身上留二十个。”
鱼儿哼了哼,没搭理他。
涂蕴之摇头失笑,不再闹他,拿起一旁的干毛巾,接着擦干他的湿发。
想起昨日贾母看见他手背上的咬痕,目光凝滞,咬牙切齿的模样,涂蕴之斟酌了一会儿,道:“你祖母好像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虽然贾环成日嚷嚷着要去找贾母告状,说涂蕴之对鱼儿图谋不轨,可他从来只是嘴上过把瘾,非但没有付之行动,还为他们二人遮掩。涂蕴之不觉得是贾环告知老太太的,想着应该是他们两人久别重逢,做得太明显,让她老人家看出来了。
鱼儿专注于手头的镌刻,想也不想就说:“我祖母那么聪明,你以为我们的事情能瞒过她老人家的眼睛?她老早就心里有数了。”
涂蕴之眉头一动,“她在何时发现的?”他以为老太太若是知道自己抢走了她的乖孙,会抓着拐杖找他拼命呢。不过仔细一回想,似乎是有那么一阵子,老太太看他挺不顺眼的。
鱼儿后背靠在涂蕴之的胸前,指腹轻点着下巴,回想了一下。“貌似是我隔三差五往你府里,总留下来过夜的那段时间吧。”
“她知道之后,没找你谈过话?”涂蕴之眸中闪过一丝讶色。
鱼儿满脸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理所当然道:“谈话?没有。需要谈什么吗?”
“不。”涂蕴之摇了摇头,含笑揉捏着鱼儿的耳垂,在其耳边轻声道:“你祖母特别的疼你,并且十分的通情达理。”
鱼儿得意道:“那是!我祖母最疼我了,我想做什么她都答应。”这会子有尾巴的话,指不定已经高高翘起来了。
涂蕴之忍俊不禁,喉头飘出低沉愉悦的笑声。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温柔烛光的照耀下,两人一人擦发,一人雕刻。彼此之间虽无语言交流,周身却始终萦绕着一股脉脉的情意,显得分外温馨。
当鱼儿的一头湿发在涂蕴之的擦拭下干透了,他也终于雕刻好了赠予涂蕴之的私人印章。
鱼儿看着涂蕴之取下腰上佩戴的玉佩,换上了自己雕刻的玉印章,满意的伸手拨弄了一下。“今日你爹犒赏三军,怎么没给你封赏?”
涂蕴之脑中回响着前日皇帝召他入宫所说的一席话,眼角不禁一抽。“父皇日前寻我说,他要退位予我,一心修道去。所以便不封赏了。”
自己那一帮子兄弟为了皇位费尽心思,各种阴谋诡计齐出,明争暗斗。倘使他们知道父皇要和先帝一样退居幕后做太上皇,将皇位递到自己手上,估计要气吐血。
鱼儿眼睛刹那瞪得圆溜溜的,像一只惊讶的猫儿。“为何?”
注视着鱼儿的眼睛,涂蕴之深邃的瞳孔里流动着一抹奇异的光彩。他伸出指尖轻轻戳了一下鱼儿的脑门,道:“因为你呀,我的海神。”
若非鱼儿用海神忽悠人多了,连带皇帝在内的世人均万分笃信世间有海神之存在,皇帝也不会动念退位。
当然,皇帝之所以会如此干脆的退位,撇开追求仙道不论,亦有几分厌烦了没完没了的处理公务的日子。
鱼儿眨巴一下眼睛,想明白了个中的要因,倏尔整一个人窝进了涂蕴之的怀里,捂着嘴吃吃笑了起来。“我真棒!”
涂蕴之轻抚着他的背脊,顺势同鱼儿提了,皇帝想请他在海底公园附近开辟一个道场,给他修道的要求。
鱼儿满口答应,并对涂蕴之说道:“我在江南修筑了一座海底公园分园,过一阵子,咱们便宣布开张吧。”
“新的分园需要大量的人手,海津的公园亦要增添一部分员工。我就不去外边招人了,便和上回一样,你寻一些伤残离军后生活不易的退役士兵来,我好安排他们过去任职。”
涂蕴之低头吻了吻他的眉心,宠溺道:“好。”
三日后,朝会大殿上,王公公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皇帝亲手写下的退位圣旨。
跪在下首,听着“传位于皇六子蕴之”八个字落下,大皇子、七皇子等人勃然变色,脑子里轰的一声巨响,如遭天雷击中,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他们两眼发黑,心里愤恨又嫉妒,心肝肾疼得快要裂开了。
涂蕴之立功归来,皇帝犒赏了万千将士,唯独不给他封赏。皇子们本以为皇帝是忌惮涂蕴之在军中的威望胜过了自己,感到了威胁,所以故意打压他,忽略了封赏一事。
却原来,皇帝不封赏是因为要把帝位送到他手上!
众位皇子先前有多幸灾乐祸,现今便有多嫉妒眼红。
他们满心的不服气,不甘心,几欲发狂。然而不论他们有多么的不满,都无法改变已经宣读出来的传位旨意上涂蕴之的名字。
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来自于众皇子的无边恶意,针对涂蕴之而来。
昔日敌对的几个皇子,因为涂蕴之截取了皇位,目标达成了一致。他们商量好暂且放下恩怨,齐力掰倒涂蕴之再做其他打算。
十几个成年皇子中,除了五皇子和十一皇子俩人,余下的人皆参与了谋反。他们不仅要杀了涂蕴之,连带皇帝也要弄死。
他们聚集合并了各自的力量,欲行图谋不轨之事。
很快就到了他们商定好的日子,各位意气风发的皇子刚出了门口,人便给禁军逮了起来。
当惶恐的他们,见到了自己手底下的官员站在皇帝身边的时候,终于明白了过来,这些人看似是他们的人,实际上都是皇帝的耳目。
他们说过的每一个字,图谋的每一件事,皇帝都心里有底。
而前些时候,皇帝不停的罢免官员,只怕也是在给涂蕴之的登位扫清了障碍。只不过他们双目蒙蔽,看不清罢了。
众皇子惨然一笑,万念俱灰。
皇帝倒也没要他们的性命,而是贬了他们为庶人,关在了玄真观里,除了吃饭和休息的时间,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抄写经书。
当然,那些支持他们犯事的宫妃,例如贵妃,皇帝也没忘记处理。她们虽然和犯事的皇子们一样保全了性命,然而后半生只能在冷宫内度过。
既然众皇子已成庶人,朝廷自当要收回他们的皇子府。前皇子们的妃子、侍妾、子嗣不得不搬离皇子府。
进了大皇子府里后再也没有消息传出的贾探春,再度出现在人前时,已经不成人样了。
看着宛若枯木的一般丧失了生气的女人,熟识她的人都不敢相信,那是一个十几岁如花儿美丽的女子。
尽管赵姨娘和贾环早已让贾探春伤透了心,放话再不理她的死活。可看这她凄惨的模样,到底于心不忍,在外头买了一间宅院养着她。
贾探春在那里的吃喝穿用,和在荣国府的时候都差不了多少。
回忆当初入了大皇子府后,饱受大皇子和其后院女人的肆虐,她求救王夫人时没有回应的绝望。再看看赵姨娘和贾环不不计前嫌给她的这些,夜深无人之时,贾探春不禁泪湿了枕头。
两个月后的黄道吉日,涂蕴之举行了登基大典,正式从皇帝手中接过帝位。大夏附近赶得上的国家都派出了使节前来道贺。
文武百官的目光扫过一旁观礼的多国使节,感受着空前盛大热闹的大夏朝登基典礼,似乎看见了盛唐时期万国来朝的辉煌光景,心头火热,自豪之情油然而生。
涂蕴之和鱼儿的目光对触,相视一笑。
第94章
宋二郎是个二十六岁的青年男子, 整体面容却苍老的像个三十多快四十的男人, 眼底饱含着深深的疲倦。他的左臂处空荡荡的, 只有一条轻飘飘的袖子无力的垂落。
他十五岁就被迫代替自家大哥去服兵役。
六年前,他在战场和敌人厮杀时断送了一条手臂,脱离了军营生活回到家中。
宋二郎残疾而归, 正需要家人安慰的时候, 熟料父母在看到他回到家门的那一刹,当即变脸, 二话不说便赶走了宋二郎。
宋二郎从小就知道父母偏心大哥,怎样也想不到他们竟对自己无情到这种地步。自打被他们残忍对待始, 宋二郎便住进了山林里和虫蛇为伴,艰辛的活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