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颜子钰见他迅速摆弄明白了天工索野的用法,便不再管他,自顾自地忙开了——
生活技能“神农”,读条五秒便是一颗完整的植株拔地而起,简直是采摘收割的利器。
颜子钰这边一个个地挖过去不停歇,颜君行那边握着天工索野一切一推,手底下内劲再一转,一个整整齐齐的切口便出现了。如此这般的利落,他的速度甚至竟不比颜子钰这个自带技能的要慢。
两人一个挖一个砍,效率惊人的高。但是颜子钰也并不急着全弄完,在中午简单吃了一顿烹饪产出品之后,不到黄昏两人便回去了。
移栽移栽,毕竟他还得回去种上不是,挖太快也并没有什么卵用嘛。
种的时候颜子钰试了试,依旧可以如同帮会领地种植物种子一样——读条,啪,完事。眼看着一天下来工程进度很是喜人,颜子钰心情自然轻快许多。
然而他白天时发掘各种技能的妙用倒是爽了,到得晚间沐了浴,斜斜地往榻上一躺时,这才觉出来不对。
他虽身负着如海内力,这内力却是凭空得来的,从未像正儿八经的江湖人那般是自小修炼而来,故而他平日里也从来没有时刻调用着内力的习惯。
别的人都是内力越深,五感越敏,他却是坚定拒绝偷听别人悄悄话。别的人只要习了武,自然干活时身轻如燕力抗千斤,而他……根本不会用。
换言之,他这一天用读条来操作,动作倒是飞快,然而他不运内力的时候,体质跟个大学生宅男并没有什么区别。今天一直都蹲在地上,晚上这一沐浴完,顿时腰酸背痛哪哪的都不舒服。
颜子钰抽了墨笔反射性地想要驱散,然而这腰酸背痛根本非伤非毒,连个debuff都不给显示。
驱散又无法,他懒懒散散地倚在榻上,顿时没了半点心情去读书。耳中却听得隔壁那人进进出出收拾东西的声音,掀了帘子一看……
为什么他就身手依旧矫健如常,半点累的样子都没有啊!
一阵气结,直接开口打断那人的动作:
“君行,过来!”
颜君行听主人语气不佳,心中一沉,只怕是自己惹了主人清净,于是恭恭敬敬地走过来,跪在了榻边。
“……你腰疼么。”
榻边那人一阵茫然,主人这是何意?莫不是觉得自己今日不够用心?只得老老实实答了:
“不疼。”
颜子钰默然,而后翻了个身侧躺过来:
“我疼。所以……你给我揉揉。”
“这……主人?”
主人尊贵之体,这不合礼数不说,且自己没有学过按摩的技法,又手脚粗笨,只怕不能让主人尽意啊……颜君行看着背向他的主人的身躯,一时惶然。
“这什么这,快点。……你不坐上到榻上来么?地上多凉。”
“属下……属下跪着就好。”
主人的命令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自然不敢不从。他只得摒了呼吸,极缓极缓地伸手,向着掩在光滑的薄绸丝衣下那完美的身躯探去。
颜子钰说完便阖了眼等着,半晌才等到了那人干燥温暖的指尖。触上时带了些小心翼翼,不敢用多了指劲,也不敢乱了节奏,就这么一点一点地试探找着力道。
帘栊内一时无言。
榻边挤了两个人,温度就莫名暖了些。习武之人对于手底下细微的用力变化总是无师自通的,颜君行渐渐摸到了点窍门,动作自然自如了些许。
然而他的心跳却没能如他的动作一般冷静下来,他不是没有与主人的身体贴的这么近过,但是主人却未曾在他面前……穿的这样少过。
主人沐浴不久,发丝间尚粘着些湿意,如墨瀑般倾泻在玉枕上,氤氲出来那丝丝缕缕皂角混着草药的香气,直浸到了颜君行的肺腑中。
指下虽隔着一层光滑的衣物,然那柔软而有弹性的触感依旧透得他心里发颤。帘内渐起的温度便趁着他心神不稳而入,将那一丝不苟的神情竟也染上了些微醺。
定了定神,一盏茶过后,主人都未置一词,便踌躇着问道:
“不知主人……觉得如……”
却得了主人从鼻音中拖长了调子懒哼一声:
“嗯……”
那声音倒不似敷衍,反而像是有些……惬意?颜君行见主人满意,正偷偷泛了些暗喜,又听得主人吩咐:
“……肩膀”
于是颜君行的嘴角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地弯了个小小的弧度:
“是,主人。”
殊不知,颜子钰岂止是惬意,简直是舒爽之极。他两辈子未曾让人近过身,今日这般被人轻轻浅浅地按摩捏拿,身上酸痛早就不知不觉地消散了许多。
且动作之人对待他又是如此的小心珍惜,不敢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所以身体上的感受倒也罢了,这其中的心意婉转,柔润成丝,皆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熨帖到了心尖去。
那人手指干燥而力道简洁,动作虽不算灵巧娴熟,却并不会粗笨地惹了他不快。
这小子真的是无师自通。
嗯……确实舒服。
自腰肋至肩颈一路按过去,颜子钰觉出他胆子似乎是大了些,有时候为了能覆盖得更多之处,甚至把掌心都贴在了自己的衣侧。
那火热的温度,直透到了心底去,突然烫得他有些痒。
这是自己的心上人啊。
意识到了这一点时,似乎已经晚了些。
身上的某个部位……竟已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
真是……要命。
知道自己穿的衣服实在薄了些,两人距离又如此之近,颜子钰心中莫名慌的不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慌,就是下意识地不想让那人看见这种景象。
毕竟自己的那里,是在他的触摸之下……变成这样的。平日里吃豆腐归吃豆腐,也是看他从未有勉强之意才行之的。
但是越了这条线的那个问题,自己还没想好如何与他直面。
于是他扯过了榻旁的薄被,直接搭在了自己的腰间,还欲盖弥彰地把被角掖了掖,试图挡住那人可能会注意到的某个事实。
很遗憾,颜子钰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显然是蠢透了,他拉过被子来之后,身后那人就再没了动静。
似乎是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逡巡一般,脑门一热,他前胸后背竟瞬间起了一层薄汗。
终究还是颜子钰先抵不过这尴尬的沉默,转过身来,试着道:
“你……”
然后就看见跪在榻边的那人神情竟是从未有过的……苦涩?一边微抿了嘴唇道:
“主人,这般热的天气,您何须盖什么被子……”
“我……”
颜子钰这一时被他问住,竟然有些懵,都忘了自己是主人,他这样大胆的问话,自己本就可以直接问罪的。
“主人……”
只见颜君行闭了眼,像是在下什么决定一样,半晌之后,终于一咬牙说:
“主人……请让属下……”
让你什么?
颜子钰听他今天如此反常地吞吞吐吐,不免有些郁闷,刚想问你要做甚,然而下一刻,脑中嗡地一声就炸了。
他看见颜君行在解着衣服。
缓缓地,笨拙地解着,甚至手都在抖得厉害,然而却是如此坚定,竟似带了不知何处的决心。
“请让属下……为您……为您……”
外衣滑落。
“……侍寝……”
一句话断断续续地说完,那人似是终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突然就不再动作,跪在地上死死地垂着头,等待着主人的决定,或是……斥责。
“你……!”
颜子钰咽了口水,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脏猛然狂跳起来,心爱之人自荐枕席,说没有冲击力那是假的。
然而他却生生地压了躁动。
——他知道颜君行对自己的忠心深重,但他没想到,那人竟会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毕竟他可是知道在古人眼里,作为男人却雌伏人下,是怎样的奇耻大辱。
他好不容易让那人渐渐消迩了过往的伤痕,又怎可在这时让他觉得勉强。
——所以,现在要他,不行。
两厢情愿的欢好是因为情至深处发乎其心,若是因了忠心二字,纵然是他主动请求,却也终究不叫两厢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