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二月红弹了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吧,想来你师娘已经备好了酒菜,你孝敬的螃蟹这会儿应该已经上桌了,一块去尝尝吧。”
“是,师傅……”手脚麻利的跟上,手上还拿着从衣架上摘下的披风“师傅,夜里凉,带上斗篷遮风吧……”
佛爷
轰隆隆……呜……
火车的轰隆声将在睡梦中的车站值班人员吵醒“干啥子嘞,哪里来的火车哟?”揉揉眼睛,将闹钟抓过来一看,得嘞,11点15分,闹个鬼哦,这个点,哪来的火车?披上大棉衣,值班员提着防风等走出值班室“哪个鬼崽子在车上,那个开车的,不能把车停在这,往前开,后面要来车了,别咬到屁股了,前面还有条铁轨嘞,往前开开……”
叫喊了好一会,火车仍旧一动不动的,这就有些奇怪了。值班员提着灯凑近一看去,怎么锈迹斑斑的,用手扣扣,凑近闻闻,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来到车头,值班员拍打着车门,试图打开“人呢人呢?快开门?”用袖子擦掉门窗上的污渍,提着灯凑近一看“哇……”惨白的脸,翻白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啊……救命啊……死人啊……”
哒哒哒……
一排排士兵列队跑进车站,站立,敬礼。一前一后两个俊逸青年在士兵的注视下踏上站台。正是长沙边防官,也是长沙九门提督之首,张启山张大佛爷和他的副官张日山
“怎么样?”张启山环顾四周,车站已被清场,除了他的兵还是他的兵
“这辆车没有番号没有标志,是凭空出现的。”张副官回应
“人呢?”
伸手一挥,自然有列兵带人过来“佛爷,他就是昨天晚上在这守夜的顾庆丰。”
“两位长官,我什么都不晓得。”长沙口音的官话听着就让人不舒服
“昨天列车进站,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请如实回答。”副官皱眉
“我们站长说了,现在,可能是战备的原因,经常有列车突然抵达,这种情况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顾庆丰有些答非所问
“车里挂着死人也不是第一次吧?” 张启山的反问让顾庆丰沉默了下来。
一般军备列车进站的时候,会通知当地的警卫,可是这辆车没有通行记录。”张副官说这找到的情报
顾庆丰在张副官报告的时候显得特别的踌躇不安,欲言又止。
“进站时间?”张启山一直注意着顾庆丰,自然看到他的小动作
“我们站长说……”
“守夜的人是你还是你站长?”张启山严厉的打断了顾庆丰未说完的话
“是我是我……”顾庆丰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的说到“我昨天看了一下挂钟,好像是快零点的时候。”
“经查实,这是一辆零七六列车,里面的人恐怕是,日本人。”张副官压低嗓音
“日本人……”张启山一脸凝重,将列车打量了一圈,果然,车头的两边都印着日本的国旗。
副官跟在一旁报告“这种列车一般产自东北,后来一度开到西北,被国民政府征用,重新涂改。可是这辆列车锈迹斑斑,像是从废铁站里开出了的。”
“说,人是什么时候死的?”招来顾庆丰
“我昨天晚上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顾庆丰不敢怠慢“两位长官,这个车头和这个车厢全都是铁皮焊死的,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准备得怎么样?”
“气割瓶已经送到了。”多年的默契,张副官自然明白张启山的意思
张启山点头示意,副官立马吩咐下去,自然有士兵将焊死的铁门切开。
顾庆丰看着正准备退开的两人,想了想追了上去“长官,长官……”
“站住。”负责看守顾庆丰的士兵厉声斥责
“我有话要跟长官说……”顾庆丰乞求的看着张启山。
示意士兵退下,张启山看着顾庆丰
顾庆丰稳了心神,小心翼翼的凑近“长官,我们站长他不让我说出去,我偷偷告诉你,这辆车是辆鬼车,这车站不是什么寻常的地方。只要是半夜开进来的车,全都是里面横死的人,要下地狱的。”顾庆丰神经兮兮的说到“长沙要来恶鬼了。”
顾庆丰是地道的长沙人,人们口口相传,火车站是个不详的地方,每到夜半时分,长沙出门在外枉死的人会在进地府前先由列车送回家乡,意思是让死人最后再看一眼亲朋好友以慰天灵。等天一亮,列车便会凭空消失,不复存在。
“把他带走。” 嗤笑一声,张启山转身离开,他可没那么多时间听这些狐鬼神说。
“是。”士兵听令,将不停叫唤的顾庆丰连拉带拽的压走
将一辆焊死的列车打开可不是件容易事。
直到黄昏时分,张启山再度踏临车站“封锁整个长沙,今天不进任何火车。”
“是。”身后的士兵接令
进了车厢,都是写着编号的棺材与衣衫褴褛的死人。
“佛爷,这些死人都很奇怪,都是面部朝下的。”提前进入车内查看的副官迎了上来
“的确很奇怪,但不是所谓的鬼车。”拿着手电筒,张启山在环顾四周
“没错,已经在检查整个列车了。”
“八爷知道吗?”
“八爷如果知道车内是这个情况,恐怕他不会来的。”似乎想到某些有趣的画面,张副官笑了
“跟他说,他不进了我就一枪毙了他。”
“ 是。”
九门八爷齐铁嘴
停在铁轨上,黑色的,被铁锈和污泥覆盖的老式火车。
月台上,齐铁嘴双脚一软,险些摔倒,掐指一算“大凶大凶。”随手抓过一个士兵“告诉你家长官,在下家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行告退了……”脚底抹油准备走人
“八爷,仙人独行,家都没有哪来的家事啊。”噙着一抹笑,张副官挡住了去路
“你你你……张副官,你什么意思?”被拦的齐铁嘴跳脚
“八爷,佛爷交代,算命的要是敢离开车站一步,就一枪,毙了。”副官上下打量了齐铁嘴“八爷,您知道佛爷的脾气,这样的死法,不好看呐……”
齐铁嘴知道张启山从来不开玩笑,特别是出现了特殊情况的现在,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所以只能气的直跺脚。
“八爷,既然来了,何妨进去一探呢。”副官好言相劝
“呸,又不是我自己想要来的,要不是你们佛爷求着我,我才懒的出门呢。”齐铁嘴没好气
“是是是,八爷,请吧。”将不情不愿的齐铁嘴送上火车“八爷,佛爷一早就交代了,让厨房早早备下了您爱吃的猪蹄莲藕,等忙完了,请您吃顿瓷实的。”
“哼,我八门虽是个小堂口,比不得你们张家家大业大,但也不缺这一口吃的。”怼怼怼,怼死你
“八爷说笑了,长沙城内谁人不知齐八爷乃仙人之姿,多少人求着指点迷经呢。”
“张副官留在佛爷身边可惜了,这般口才应该是吃我八门着一口饭的才是。”齐铁嘴翻了个白眼
两人就这般你一句我一句的走着。走到火车头时,齐铁嘴站住了,凝神看去,只见火车头上,挂着一面镜子,是一面青铜古镜,已经腐朽的很厉害了。顿时满头冷汗,头悬青铜镜,高人来报信。他突然想起来一直淡忘的事“车从哪儿开来的。”
副官摇头,齐铁嘴一脸苦相“凶,大凶啊……”
进了车,找着佛爷“佛爷,你这可不地道啊,我家的规矩你是知道的,这车来的诡异,我可不敢碰。”
齐铁嘴精通风水和命理,齐家规矩,有三不看,外国人不看,纹麒麟的人不看,还有奇事诡闻不看。余下的,百无禁忌。
逻辑很简单,外国人看不懂,也不归中国的神神佛佛管。奇事诡闻不看,是因为这种事情多有巨大的阴谋,容易招惹是非。纹麒麟的人不看,则是祖上的规矩,据说不知道几代前的祖宗遭遇了奇事之后,定下的铁规。
“老八,若非事态紧急,我也不会找你。”
“你可知,我刚才看到什么?车头悬挂着青铜镜,高人来报信,这可不是好事啊。”齐铁嘴和张启山说道。
齐家一派,古时候分阴阳,定乾坤,白天做的是帮人处理算八字,选阴宅,寻龙脉,锁尸棺,晚上则是观山点星,做盗墓的行当。可惜,时代动荡,传承出误,到了齐铁嘴父亲这一代,算是资质最差,道行最浅,他则更弱,只学的父亲一点皮毛,但已经是长沙九门老八,这说明齐家祖上的学识和能力,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