呱六郎走到老远,还能听见对方的怒吼声。
所以说,麻麻说的眯眯眼都是怪物,是指他们生气的时候嗓音会变大吗?
呱六郎这样想着,就开始在集市里面寻找着刀刀斋的身影。
妖怪的集市永远是可以和祭典联系在一块的,因此街上面十分热闹,熙熙攘攘的妖怪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也不需要像是人类那样的敲锣打鼓的仪仗队,自己一个妖在吵闹程度相当于人类的一个足球队。
一个大酒缸不知道被哪个大妖怪扔在了半空之中,在妖怪的惊呼之中忽得就被一道妖气打碎了,里面的橙黄色的酒液像是毛毛细雨一般撒在过往的妖身上,带着妖力的酒让场面一时变得混乱起来,所有妖怪都开始狂欢,有雨女唱起了和歌,樱花妖踩着樱花飘然而至,裙摆翩翩,点亮了集市里面最美的风景。
在拥挤的集市里面,呱六郎有些艰难地走着,它的身高可以和最矮的妖怪纳豆小僧一比,附近所有的妖怪都比他高大,为了避免惨无人道的踩踏事件,呱六郎最终只能把自己挪到了灯笼鬼旁边,这里是整个集市最空的地方了,因为灯笼鬼会突然甩着自己的长舌头袭击路过的妖怪,并且屡教不改,所以这里就好像是一个隔离带一样空了下来。
而呱六郎的矮在这种时候又是一件好事了,挂在灯架上面的灯笼鬼就算看见了在他们下方游走的呱六郎,却怎么也伸舌头也无法碰触到对方,因此形成了一种极为诡异的画面。
一只萌萌哒的青蛙大摇大摆地在前面走着,后面一排灯笼鬼正妄图把自己的舌头甩在地上,他们在灯笼上面的脸狰狞地像是金馆长系列表情包“我要给你点颜色看看.jpg”,请注意把那条舌头p在上面。
等走出集市祭典的范围,呱六郎转过身,就看见这样的画面,多日来麻麻不见了的阴影似乎被排成行的大概有十七八只的灯笼鬼“prprpr”地舔掉了许多,自认为成熟稳重的他,有些调皮地对着灯笼鬼们做了一个鬼脸,惹来灯笼鬼的口水攻击,呱六郎连忙跑走了,他可不想自己的衣服被口水弄脏。
刀刀斋并不算难找,他的穿着很有特色,留着武士头,穿着一身绿色的和服,带着一把大锤头还有一条三眼牛,就在集市里面一问就有很多人知道。
此时他正呆在角落里面喝茶,偶尔还故作大方地喂给三眼牛,但是很快就又心疼地说,“这就是牛嚼牡丹吧。”被三眼牛嫌弃地翻了三个白眼。
呱六郎在凳子下面叫了“刀刀斋大人”好几声,不过对方并没有听见,呱六郎只好自己一个人从凳子脚爬到凳子上面,然后再纵身一跃,挂在了桌子的横梁上面,就好像引体向上一般把自己挂在那里,最后翻身趴在了上面,也没有怎么休息,微微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之后,又从横梁上爬到了桌面。
嘿嘿嘿,多年旅行不是白旅行哒,呱六郎无比自豪地想着,他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特种呱吧。
“哟,这里有只小青蛙。”等呱六郎跳到桌子上面,刀刀斋终于看到了他的身影,那宛如灯泡的大眼睛,瞳孔却只有咪咪小一点,看着和梅梅差不多。
呱六郎连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他对老人家都十分尊敬,是个尊老爱幼的好孩子,“刀刀斋大人,我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刀刀斋听到这话,倒是颇觉得有趣,找他锻刀的妖怪不少,但没有见过这么小的家伙,“你要锻刀?”
呱六郎摇了摇头,“我捡到了一把刀,想要把它修好。”
刀刀斋左右无事,也觉得眼前的小家伙长得合眼缘,又有趣,便想逗逗他,就让他给自己看看那把刀。
呱六郎听到这话,眼睛一亮,他先将自己的小背包放在了桌面的边缘,然后伸出一只爪子握住了在背包里面的刀柄,这才一点一点地把他从背包里面拉了出来,之前有过经验,拿刀的速度比他在自己家里要快很多。
刀刀斋和那头三眼牛有些惊异地盯着那个小背包,似乎是想不明白这么小的背包为什么能放下这么长的东西。
呱六郎有些紧张地把自己的小背包抱在胸前,一幅深怕刀刀斋抢走了的样子,刀刀斋看见了也不生气,哈哈大笑了起来。
等笑过之后,刀刀斋仔细看了一下眼前的刀,他比呱六郎这个外门汉只从刀的外表看刀,评刀只是美不美要专业许多,但他没有给呱六郎叽里咕噜地科普一通,只是简单地评价道:“是一把好刀。”
虽然这在任何一个人类看来都是不可修复的创伤,对于刀刀斋来讲却不是一件难事,唯一麻烦的事情也不是他来处理,不过他盯着旁边的呱六郎紧张兮兮的样子,就忍不住逗一下这个小家伙,故作为难,就连额头上的皱纹都抿成了乱七八糟的杂线,一旁的三眼牛见他这种作态,又忍不住翻了三个白眼。
不过呱六郎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不能修复了吗?”
刀刀斋便说:“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知道妖怪要请我锻刀,价格是多少吗?”
呱六郎不知道,不过见刀刀斋那样,就连即使的主办方铁鼠都喊着刀刀斋大人,铁定不便宜,可是他手头里出门的时候虽然撸了两把三叶草,再加上自己的原本有的加起来七百四十二片,但是这里的集市不接受三叶草,相当于他是一个一分钱都没有的穷呱蛋。
这个认知让呱六郎有些沮丧,小脑袋都耷拉了,之前挂着的微笑都透露出一股贫穷的味道。
刀刀斋不是一个恶劣的妖怪,原本也只是想逗一逗眼前的小家伙,便故作夸张说:“哎呀,喝了茶就想喝酒,如果此时有谁请我喝一杯的话,修复刀剑什么的,都是简单的事情哦。”
听到这话,呱六郎的眼睛便亮了起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茶和酒会联系在一块,如果对方想要茶点的话,他就可以用身上带着的葡萄干司康换了,虽然这样想得,但是呱六郎也没有多大的可惜,他对刀刀斋讲:“刀刀斋大人,请等我一会儿,我一定请你喝酒。”
说着便像是怕刀刀斋反悔,背着自己的小背包,那把刀就放在了桌面上,呱六郎也不担心刀刀斋会私吞,“扑通”一声就先跳到了凳子上,然后借力蹦跶在了地面,不一会儿就像是个小炮弹一样不见了身影。
刀刀斋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年轻人急躁啊。”
说完,又摸了摸放在桌面上的那把刀,被呱六郎擦干净的刃身映着他的脸,他重复了一遍对着呱六郎说的话,“是一把好刀。”
“可惜了。”悠悠地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说下半句话,老伙计三眼牛撅了撅蹄子,朝着他呼了一口气。
第3章
呱六郎头上顶着一个只有成年人两指宽度的小花盆,花盆上面像是颗球圆滚滚的金鱼草正耀武扬威地蹲在上面,时不时昂首挺胸地发出几声噩梦级别的尖锐的叫声。
呱六郎顶着花盆,心里很苦。
在不久之前,不死心的他尝试着用三叶草再试试看,说不定就有识货的妖怪看上了呢。
显而易见并没有,呱六郎举着三叶草觉得自己就好像是身怀巨宝但被别人当成傻呱,一个呱举目无情,更加过分的是,在他路过一家卖金鱼草的店的时候,手上举着的三叶草还被那一个一个肥得油腻的金鱼草瓜分了。
等呱六郎发现的时候,他手上哪还有三叶草啊,就只剩下一根根翠绿的梗子,他有些呆滞地抬起头,就看见草上的那颗金鱼一摇一摆地前后晃动,身后的尾鳍轻轻摆动,死鱼眼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装作一副什么也没有发生的样子,但是,呱六郎化身福尔摩斯呱,轻而易举地就从金鱼草嘴巴边的三叶草的尸体推断出凶手就是它。
既然找到了犯人,并且有了关键性的证据,呱六郎就去找店主人商量要赔偿了。
店主人是两个半大的少年,一个黑色短发,黑色和服,另外一个白色卷毛,白色和服,看着和人类的小孩无异,十分可爱,但是额头上面长着角,这代表着对方也并不是人类。
呱六郎气势很足,但是看到对方是两个孩子,就没有那么怒气冲冲了。
“啊,这有些麻烦了。”那个叫做茄子的白色卷毛蹲下身子,用手指戳了戳呱六郎的脑袋,然后转过头对着那个叫做唐瓜,一脸欢快地说:“唐瓜,青蛙在说话。”
“这里是妖怪的集市啊,有青蛙在说话不是很正常的吗?”唐瓜看着比茄子要成熟很多,“关键是要处理这件事吧。”
呱六郎先一爪子拍掉了对方的手指,然后再看着唐瓜,非常赞同地点了点头,就凭茄子那一指头,就算是小孩子,他也要违反自己的尊老爱幼的原则哒,但是这也纯粹是呱六郎想多了,虽然看上去只是两个小孩子,但实际上已经成年了,还在地狱里面担任狱卒,拿着自己的工资哒。
茄子完全没有注意到唐瓜的话,一直妄图用手指戳着呱六郎的脑袋,呱六郎便像是个武林高手呱一般躲避着,上蹿下跳就剩下一个残影,“我们把这只青蛙带回地狱去吧!”
什么?呱六郎心理一惊,为了不偿债,居然想毁呱灭迹?
“不行啦,鬼灯大人会生气的。”唐瓜说。
通过这两个人的谈论,呱六郎才明白了对方并不是想毁呱灭迹,他们是地狱里面的狱卒,想把呱六郎带回地狱接着玩。
还不如毁呱灭迹呢,摔!
这里就可以看出铁鼠的人脉之广了,发小广告都发到了地狱里面去了,也不知道他是烧给地狱里面的其他妖怪兄弟让他们在阎魔大王的第一抖S辅佐官的恐怖统治下,还以一种“勇往直前为了兄弟连鬼灯大人的胖次也敢偷”的不悍死了又死的精神在地狱的街道上张贴小广告还是用了其他的方法,但如果是前者的话,那真的是感天动地的兄弟情了。
唐瓜和茄子就是看到小广告,才在休息日取得了鬼灯大人的允许出来摆摊的,不过地狱里面的审美和现世似乎有着差别,他们带的东西基本上都没有卖出去,还引来了来讨债的呱六郎。
而讨债了的结果,就是呱六郎头上的那盆耀武扬威的金鱼草啦,不过呱六郎觉得对方应该是迫不及待地把这盆金鱼草甩给自己的。
但就算觉得这盆金鱼草怎么讨厌,呱六郎还是不能扔,妄图用金鱼草换到酒。
不过显然易见这很难做到,如果金鱼草在妖怪之中很受欢迎的话,唐瓜和茄子在这里的战绩就不会还只是零了。
呱六郎像个卖货郎一般推销金鱼草,但是收效甚微,倒是在集市边缘的位置遇上了一个迷路的人类少年,他样貌看着就比之前的唐瓜和茄子差不多大,身上的衣服脏脏的,就好像在地上滚了好几个来回。
呱六郎向他搭话,对方看着受了老大的惊吓,哇哇大叫,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呱六郎对于幼崽还是有着非常高的爱惜哒,听说对方是被妖怪追得慌不择路一头蹿进来的,呱六郎便给他指了回去的路,想了想少年可怜的幸运值,还把自己的四叶草送给了对方。
对方对着呱六郎的礼物看着很踌躇,一直没有伸手去接。
呱六郎以为对方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呱,这是能增加幸运值的四叶草,像是护身符一样哒,肯定能带你回家的呱。”
“这么贵重的东西。”原来对方是不好意思啊。
呱六郎还是颇懂人情往来的,“我的麻麻是人类,她不见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帮我问一下吧。”
对方似乎觉得呱六郎不是坏妖怪,再加上这只是小事而已,就答应了下来,“可是青蛙先生,我该怎么联系你呢?”
呱六郎愣一下便道:“在树林里面埋个洞吧,做个记号,我就会自己来取哒。”
对方明显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而且如果青蛙先生要去他家的话,这才对他来讲比较麻烦,毕竟他现在寄宿在别人的家里,这样想着,他的神情就暗淡了下来,但是再说话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异常了,“好的,青蛙先生,我一定会记住的。”说着为了表示自己的坚决,还用力点了点头。
呱六郎觉得对方叫自己“青蛙先生”有种怪异的感受,“呱,你可以叫我呱六郎。”
“好的,呱六郎先生。”顿了顿,他又介绍了自己,“我叫做夏目贵志。”
在对方离去之前,呱六郎看着他瘦弱的背影,皱了皱眉,“等一下。”然后一蹦一跳地走到夏目旁边,把背包里面的葡萄干司康给了夏目,对于呱六郎来讲还算是挺大的葡萄干司康在夏目手中只有他的手掌心这么大,如果他是个成年人的话,那就更小了。
“要好好吃饭啊!”呱六郎语重心长地说。
夏目盯着葡萄干司康,又看了看呱六郎,他看着想拒绝,不过看到呱六郎充满关心的目光,没有说出口,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颗皱巴巴的糖果,看着应该是被他攥过手心很久,上面还有他的汗渍。
呱六郎也没有嫌弃,接过了对方的好意。
夏目这次离去了,走之前还朝着呱六郎摆了摆手,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声,“我一定会找到你的麻麻的。”
呱六郎却没有当真,傻孩子,他们是不一样哒,不见了就是找不到了。
呱六郎摇头晃脑地想着,惹得他脑袋上面的金鱼草好像很喜欢这项活动笑得花枝乱颤。
大概是好呱有好报,呱六郎在帮助了夏目之后,明显运气好了起来。
夏目给的那颗糖果意外地受到了热烈的追捧,据说有着“玲子”的味道。
看着对方一脸痴.汉的样子,呱六郎用糖果换了对方的一个碗之后,趁着他在对糖果要做什么的时候,立马顶着金鱼草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