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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其实这文真的有主线剧情来的~~探险解谜神马的,不是标题党……
闷油瓶的脸色变了,他的爪子都在颤抖,低声喃喃地重复:“塔……木……坨……?”
吴邪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哪怕是在命悬一线的屠宰场里,闷油瓶也从未失去过他的淡定从容,但是现在……他瞥到闷油瓶想要冲出去,多半是想抢阿宁手里那个油布包,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吴邪侧身死死压住了闷油瓶。他是纯血统的成年金毛猎犬,骨架大,身子壮,虽然远不及闷油瓶的身手好,却占有足够大的体重优势,先发制人地压住了,闷油瓶又不想伤到他,一时竟然脱不开。阿宁神色凝重,低声跟几个老外说了些什么,一行人匆匆地去了会议室。
营地射灯一盏一盏地熄灭,拿着枪的人大都散去,吴邪小心翼翼地放开闷油瓶,想解释,对方却摇了摇头,叼起混乱中被扔在地上的门卡,向侧门的方向跑去。吴邪狂喜,他本来准备了一堆话想要告诉小哥,想要告诉他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将来,想要说这是是非之地,我们应该先脱身再想办法,他没想到他还一个字都没说,闷油瓶就已经同意了,这是默契吗?吴邪想着,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闷油瓶刷开侧门,习惯性地警戒四周,吴邪便当先挤了出去,爪子一踏上外面坚实的黄土地,他就觉得特别踏实,忍不住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微咸的海风,想要侧头跟闷油瓶对对鼻尖,却听见很轻很轻的“咔哒”一声。
吴邪悚然睁开眼睛,只见那小小的侧门已经慢慢合拢,闷油瓶却站在另一边,他看着吴邪,忽然微笑了。不输于金毛或者萨摩耶,笑容灿烂美好,他低声说:“对不起,吴邪。”
吴邪冲过去,可是那门已经几乎合拢,他甚至没法把一只爪子伸进去,他只能疯狂地挠门,呜呜地叫,夜风冷冷,吹动营地门口那些半人高的野草,天高地阔,只有回声与他相伴。
他知道闷油瓶要去追寻自己跟这世界的联系,知道他不愿意他跟他一起承担未知的危险,但是他觉得难过,他宁愿去冰天雪地里跟狼或者熊打架,也不想这样被抛下,他不想独自一人。
你个天杀的闷油瓶,想这样丢下小爷,做梦!
吴邪精疲力尽地卧在营地门口,差点咬碎自己锋利的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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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哈瓶表示,有时候,把一个好奇心过度旺盛的金毛锁在外面,是为了保护他。
金毛吴表示,相比于千里迢迢追到长白山,一道门神马的,不过是浮云~
第13章
回到营地比逃出营地容易多了,吴邪花了半个晚上从侧门绕到正门,迎着晨曦端端正正地坐在大门口,门口的警卫不仅给他开了门,还拿了一块三明治里的火腿给他当早餐。
营地里乱哄哄的,阿宁指挥着手下的人把狗和其他装备装上卡车,每个人都忙忙碌碌,没有人注意吴邪的去而复返。昨晚偷门卡的事显然没曝光,阿宁对吴邪一样宠爱,忙里偷闲地揉了他的头,还给了他一个三文鱼罐头。
尽管金毛猎犬是有名的吃货,但是吴邪一点吃东西的心情都没有,他只想找到闷油瓶,狠狠咬他的耳朵,挠他的鼻子尖,问他昨晚上到底什么意思,可惜吴邪转了一大圈,连闷油瓶的毛都没瞧见,他只能跑去窝在闷油瓶经常睡觉的破沙发上,闭上眼睛,鼻尖埋进沙发靠背和扶手的夹角,还能嗅到他的味道。
吴邪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闷油瓶仍然像一只雪地上独自奔跑的狼,一旦发现自己的目标,就会不顾一切地向前,没有人能够阻止他,没有人能够让他停留,包括自己。
这个认知让吴邪觉得难过,他一遍一遍地舔自己的鼻子,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可是没有用,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不得不承认,他想小哥了。
吴邪是跟阿宁一起坐越野车离开营地的,他的样子看起来太消沉,以至于阿宁怀疑他是感冒或者晕车了,担心地摸了好几次他的鼻尖,还向白大褂要了只测肛温的体温计。吴邪赶紧假装咬那只三文鱼罐头,用爪子拨拉着它在地上滚来滚去,逗得阿宁和坐在副座的外高加索人都笑起来,才逃过了**的命运。
车子开了不到一天就到达了目的地,不知为什么,阿宁他们非常急,连夜把狗和装备都装上轮船,立刻启程出海。吴邪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导盲犬,对于各种人类的交通工具都非常习惯,完全不会晕车或者晕船,但是底舱那些狗就没这么幸运了,吴邪经常看见白大褂和他的助手们把一些承受不了风浪颠簸、吐得一塌糊涂、渐渐衰弱的狗拖出底舱,扔进海里喂鲨鱼。他好几次想要偷偷溜到底舱去找闷油瓶,爪子都迈进底舱的门了,还是退了出来。他害怕,怕小哥冷冰冰地想看陌生人那样看着他,怕他嫌弃自己不会打架,只会添麻烦。
在船上的这些日子,吴邪总是睡得很不安稳,一闭上眼睛就看到闷油瓶的微笑,这种复杂的难过和恐惧在他目睹白大褂将一条垂死的哈士奇犬扔进海里以后到达了顶点。于是那天夜里,他终于说服自己,悄悄溜出阿宁的房间,下到底舱。
底舱是堆放大多数物资和装备的地方,尽头的房间里则关着精挑细选出来的一百多条狗,笼子从地面摞到天花板,吴邪仰起头使劲嗅了嗅空气,同类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他没办法精确分辨出任何一条狗,于是吴邪小心翼翼地走进又冷又湿的底舱,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同时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呼唤:“小哥?小哥?”
在陌生的环境里本来就十分敏感的狗都醒了,有些只是看他一眼就继续睡,有些则对着吴邪狂吠,甚至个别脾气暴躁地还露出锋利的獠牙咔嚓咔嚓地咬铁笼。吴邪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认真地查看每一只哈士奇,希望听到小哥低沉淡定地叫他的名字:“吴邪,吴邪。”但是他们都不是闷油瓶,吴邪几乎绝望。
船身突然颠簸了一下,吴邪没防备,脚下一滑,就摔了个跟头,对面的笼子堆在颠簸中剧烈地晃动着,最上面的一个笼子摇晃几下,失去平衡的钢索吃不住铁笼和狗的重量,终于断裂。
吴邪刚刚调整好身体的平衡,还没有完全站稳,他本能地知道应该躲开,但是又知道从这么高摔下来,那只狗一定会重伤甚至会死,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这一迟疑,那只笼子带着里面的狗,已经翻滚着从天而降,挟着风声,砸向吴邪。“过来!”是闷油瓶的声音!在经历过几次生死考验之后,按闷油瓶说的做,已经成为了吴邪的条件反射,他的身体下意识地服从命令,飞一样向声音出现的方向纵身一跃,身后那只笼子“嘭”的一声落在地上,吴邪只觉得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回头一看,尾巴尖上飘逸的长毛被摔得变形的笼子砸中,扯掉了一大撮。暗红色的血从笼子底下流出来,里面那只狗七窍流血,眼看就断了气。
如果再迟半秒,他也必死无疑。
吴邪惊悚地抬起头,闷油瓶站在第二层一只狭小的笼子里看着他,那双幽深的黑眼睛里还有来不及掩饰的后怕。尽管主人马上就侧过头,垂下长长的雪睫毛藏起了所有的情绪,吴邪还是看到了,他开心地人立起来,爪子搭上笼子边,摇了摇尾巴。
闷油瓶像人一样叹了口气,拍了拍吴邪的爪子像是安抚,吴邪得到鼓励似的仰起头,闷油瓶就低下头跟他碰了碰鼻子。吴邪立刻忘记了最近的各种委屈和焦躁,绷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闷油瓶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吴邪,你不该回来。”
吴邪才不管他的口是心非呢,转头专心致志地开始拨拉笼子外面的插销——这种锁很好开,只是闷油瓶被关在里面,完全碰不到插销才没办法。在外面就容易多了,吴邪一打开门,闷油瓶就敏捷地跳了出来,不再理会底舱群狗高一声低一声的吠叫,他们俩一前一后,离开了阴暗狭小的底舱。
外面,月圆星稀,天高海阔。吴邪和闷油瓶并排卧在甲板上看月亮,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美味的三文鱼罐头。吴邪问他,那天晚上到底为什么。闷油瓶只是摇摇头,说,那天阿宁的手下交给她的,是一只缺了角的瓷盘,他记得那是一张地图,他想,他们需找的东西也许跟他的记忆有关,但是这一路必定九死一生,十分危险。
“你,自以为是。”吴邪咬了一下他的耳朵,没好气地说,“城市很安全吗?就好像那个屠宰场你没去过一样!”
“不一样。”闷油瓶望着远方,摇了摇头,“吴邪,你可以找到一个爱你的家。”
“那你呢?”吴邪瞧着他,闷油瓶的眸子里有星光流动,他看着自己的爪子说:“我没有过去和未来,我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来。”
吴邪第一次听到他讲这么多话,一时心里不知是悲是喜,他轻轻地把爪子搭在闷油瓶的爪子上,低声说:“不会的,你要是消失了,我一定会发现。”
闷油瓶望向他,仿佛被这句话打动了,吴邪凑过去跟他碰鼻子,微微一笑:“我是专业的,不会让你消失。”
闷油瓶不说话,只是默默地环住他。多日没有好好睡过的吴邪靠着他温暖的皮毛,觉得疲倦又安心,他把鼻子扎进闷油瓶浓密的肩毛里,很快就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快天亮的时候,吴邪被一种奇异神秘的声音惊醒,闷油瓶的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侧着头望向海面,见他醒了,就起身抖了抖毛,走到栏杆旁边,站起来向外看。吴邪也跟过去,只见远方的海面,数十头巨大的海兽正在追逐嬉戏,时不时露出尖尖的背鳍和雪白的肚皮。闷油瓶说,那是虎鲸,有锋利的牙齿和惊人的速度,甚至连大白鲨那样的顶级猎手,在他们面前,也只是一个大号的鱼罐头。
吴邪一点也不害怕,他把鼻尖伸出栏杆以外,好奇而认真地打量着这个野性的天与地。
朝阳正在升起,海面上一片粼粼的金光,忽然,吴邪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那一刻天地之间突然安静下来,海鸟不再叽叽喳喳,虎鲸的歌声戛然而止,群体骚动了一下,然后领头的虎鲸掉转方向,向海洋深处潜去,不到十五分钟,整群虎鲸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闷油瓶转头狂奔到船头,吴邪立刻跟了过去,晨雾之中,只见一艘黑色的大船,如同鬼影一般,凭空出现在远方的地平线上。
第14章
吴邪一直知道,这次的旅程不会是一次愉快的郊游,尽管他相信闷油瓶说的“危险重重”“九死一生”,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危险会来得这么快。
怪不得阿宁像被火烧了眉毛一样,急急忙忙地带队出海,怪不得他们从来不在港口过夜,采买了必须的补给以后就马不停蹄地出航,原来,这个女人早就知道,有人盯上了他们。
从那天清晨开始,那艘鬼影一样的大黑船就缠上了他们,不管阿宁要手下如何加快速度,如何昼夜兼程,对方还是一点一点地缩短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吴邪和闷油瓶亦觉察到了那种危险迫近的气息,因此加紧工作,他们细细地检查了这艘船上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更多关于“塔木陀”,关于这支探险队,关于闷油瓶的过去的线索。
黑船的逼近让阿宁和她所有的手下都绷紧了神经,草木皆兵,谁也没有心思管两只狗,就算吴邪在撬保险柜的时候被抓了个正着,人们也只觉得他是为了找点吃的,不仅赶紧给了他一整根香喷喷的腊肠,还歉疚地摸了摸他的头。
但是线索一直少得可怜,多数时候都是听到人们谈论起塔木坨,吴邪为了提高搜索效率,甚至跑去偷了阿宁一条防雨裤,就为了腰上那根长长的橡皮圈。他把它咬成一截一截,花了半个小时,让闷油瓶拼出了“塔木坨”三个字,最后橡皮筋不够,还差一撇,闷油瓶伸出爪子放在笔画该在的位置上,郑重地点了点头。
吴邪才不会告诉阿宁关于裤子的事呢,他假装自己是个欢乐的幼年小狗,每天跟着不同的人在船上溜达,接受每一个人的摸头和白眼,却对所有的食物无动于衷——作为一只认识了三个重要的字的狗,吴邪的使命是找到闷油瓶的过去。
终于有一天,吴邪告诉闷油瓶,他确确实实看到了“塔木坨”,虽然字迹很小,只能看见“塔木”两个字,但吴邪经过对比确认,就是它,就在底舱!“塔木”很大很方正,落满灰尘,藏在几个大木箱子后面,那里,应该就有闷油瓶的记忆了。一时间,闷油瓶也有些惊愕,吴邪知道,如果那就是对方记忆的关键,那么这代表他和小哥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尽头,下面要上演的,就是导盲犬基地每个学期结束都能看到的那种,不2 4 页, 是生离死别却胜似生离死别的再见仪式。
吴邪沉默地打了个滚,装作很高兴的样子:“走吧,我们去看看。”
闷油瓶没有说话,一步一步走下高台,跟在吴邪身边。
他们垂着头,不紧不慢地走在甲板上,灰蓝色的大海发出过于沉闷的轰响,吴邪皱起眉头,眯起眼睛。闷油瓶目视前方,脚下却没有走直线,而是……慢慢地靠近了吴邪。海风潮湿,闷油瓶浓厚的长毛和吴邪的纠结在一起,带来对方身上暖暖的触觉,吴邪假装没察觉这个比拥抱更伤心的提前说再见的动作,假装要绕开甲板上一道肮脏的水渍而故意把闷油瓶往外挤。他俩肩贴着肩,只能听到爪子敲打在甲板上哒哒的声音,就像是只有一只狗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