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尊眼中有了泪水:“杀人抵命,她被押赴刑场时对我说,阿夜,娘只希望你快乐的活着,为了你娘做什么都不后悔……”
傅红雪望着夜尊,只觉得心疼。之前他从未听夜尊提起过他的爹娘。
“这才是一个母亲对儿子的爱。而你……”夜尊走到花白凤的面前,“永远只躲在你儿子的身后,让他去做冲锋陷阵的那一个,哪怕他遍体鳞伤你也永远只有责骂。他曾有数次机会杀了马空群,却因你的计划一再耽搁才拖至今日,究竟是他令你失望了,还是你令他失望了?”
花白凤:“你胡说八道!我——”
夜尊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道:“你若真的对他有爱,那你为何给他下赤影蛇毒?你告诉他全天下人都不能信任,只能信任你,可是花白凤,你正是亲手将他送上死亡之路的那个人啊……”
花白凤急了:“我没有!”
“你有,”夜尊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冷厉,“你让傅红雪以一人之力对抗万马堂数百人,你不会没想过如果失败了他将面临怎样的下场。你想知道为什么他的命是我的吗?因为我第一次在万马堂见他时他就被虐打得遍体鳞伤,还被马奴在脑袋上砸了个血窟窿,若非是我,你儿子早就已经死在万马堂了……”
花白凤颤声:“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那些鞭子没有抽在你的身上,那十五根长钉也没有钉在你的身上,你的脑袋也没有被砸一个血窟窿,你怎么会觉得痛呢?”夜尊叹息道,“就好像此刻,他伤口流的血已经染红他膝下的沙,可你却连问都不问,那是因为在你的心中,他从来不是什么你会去守护,会心疼的儿子,他只不过是你杀人复仇的机器罢了。你对他好,也不过是为了维护机器的正常运作,以完成你的计划而已……”
夜尊的话,揭开了傅红雪心底曾偷偷想过却不敢深思的那一种可能……
他看向了母亲。
花白凤连连后退好几步,她恳求地望着儿子:“别听他胡说!娘怎么会这样想呢?”
夜尊道:“你没有这样想?那为什么等他复仇之后的那几日自由都不肯给他?”
“我没有。”花白凤脸都气白了,一口气险些憋不上来。
“你也知道……你儿子只有几个月可以活了。”夜尊的语气缓了下来,“如果你心里曾有那么一点爱过他,为什么不能完成他最后一个心愿呢?毕竟,他这一生都是为了完成你的心愿而活着……”
花白凤眼神闪了闪,有些动容。
夜尊继续道:“你也知道,马空群无处可逃必往江南去,他一路定会颠倒黑白说傅红雪带领魔教袭击万马堂,届时你是想让傅红雪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武林吗?”
花白凤愣住了,她还没想过这件事。
“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吧……”夜尊扬起唇角,他笑了起来。随即抬手将一股黑能量在掌心凝聚,周围的黄沙便旋转着飞上天,夜尊猛地将手向下一压,那旋转的沙柱砸向地面,竟在他们身边砸出一人深的深坑。
花白凤震惊地看着夜尊。
“你放过傅红雪。”夜尊道,“我就答应你,帮你杀了马空群。如何?”
花白凤沉默了片刻,道:“好,我答应你。如果这最后的愿望能让他感到快乐的话……”
夜尊微微眯起眼睛,眼底是一抹嘲讽,都到此时,她还演得下去这母子温情的戏码。
花白凤走到傅红雪的面前,摸了摸傅红雪的脸,泪水滚落下来:“儿子,这辈子是娘对不起你……下辈子,别做娘的孩子了。”
傅红雪红着眼眶摇摇头,却说不出话来。
花白凤轻轻抱住了傅红雪,然后拿着她的剑,转身走了。
傅红雪跪在原地,向花白凤离去的方向磕了三个头。
夜尊扶傅红雪起来,傅红雪过了许久才缓过神来道:“阿夜,对不起,让你想到过去的伤心事……”
夜尊眸子黯了黯:“小红雪,为了你,我愿意自揭伤疤……”
傅红雪望向夜尊,眼神深情得简直要滴出水来。
夜尊轻声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
傅红雪静静地凝望着他。
“那个伤疤……其实是假的。”夜尊忍不住,眉梢微挑,笑道,“我信口胡诌骗你娘的。”
傅红雪脸色一僵,扭头就走,他右腿还有伤,走起路来只能将重心放在左腿上,步伐僵硬缓慢,看得夜尊实在不忍心。
夜尊追上去:“小红雪,生气了?”
傅红雪也不理他,拖着伤腿缓步前行。
夜尊道:“我的话也不全是假的,我娘虽然没有打过我,但我当年被贼酋带走,每天都挨打挨饿……好不容易当个头头,第二天就被亲哥哥带人剿了,还被关在天柱中生不如死地关了一万年……”
傅红雪停住了脚步,夜尊抬头,眼圈微红地看着他,小奶猫一样可怜巴巴。
傅红雪终于忍不住叹息一声,伸手将人拉进怀里:“阿夜,我不生气,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①为原剧原台词,仅修改时间
以及,这章分量足吧~~
又及,明天七夕,有加更和龙城四人剧场小段子作为七夕礼物送给小伙伴们哦~
最后及,今晚和基友(我媳妇儿!)去吃火锅去,哼唧!才不是单身狗呢!不信WB秀恩爱给你们看!WB指路:码字哒乔小玄(有兴趣的话互关走一波?)
第29章 想带走你(一更)
风沙渐大,傅红雪放开了夜尊,替他将白色的兜帽拉起,然后将自己斗篷上的帽子也戴好。
“我们该走了。”傅红雪说。
然而他的话音才落,眼神就冷了下来。
傅红雪握紧了手中的刀,他侧耳听了片刻,沉声道:“有人来了,至少十人以上。”
他的话音才落,十几个人影出现在不远处的山丘上。
傅红雪正要拔刀,就被夜尊按住了手腕,他唇角微扬道;“小红雪,这些人就交给我吧。”
傅红雪犹豫了一下,最终垂下手。
夜尊眼底有了笑意,他将傅红雪的兜帽往下拉了拉,免得风沙迷了他的眼。
而就在此时,那十几个身影已然来到他们面前,并将夜尊和傅红雪围在其中。
黄沙中,刀绽寒光杀气腾腾。
夜尊没有动。
傅红雪也没有动。
就在那十几把刀砍向他们时,夜尊突然扬起手,手中黑能量向下一压,一股气流撞击地面,在他们之外如同无形屏障一般撞击向那十几人,顷刻间十几人同时倒地,口鼻出血,已然没了生气。
夜尊拉起白袍将傅红雪裹挟其中,黑雾散尽,便只剩下漫天黄沙。
边陲小城,当夜尊带着傅红雪一出现的时候,街上的人们就像是看见鬼一样,惊慌地四散而逃。
夜尊之前在这小城待过两日,他带傅红雪到一处医馆的时候,那医馆的伙计正要关门,一抬头看见傅红雪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阿四,你怎么还不关门!他们说那魔头都到镇上来——”五十多岁的老大夫从里屋出来,见到傅红雪,僵了片刻,硬是撑着没逃走。
“大夫,我朋友受伤了。”夜尊说着,要扶傅红雪进医馆。
那大夫反应过来,连忙道:“两位大爷,我们医馆马上就关门了,二位不如去西街看看,那里还有一家药铺……”
傅红雪知道大夫这是赶人不想给他看,他蹙眉道:“算了,咱们走。”
夜尊冷笑一声:“是啊,既然看不了,那就……”
大夫连忙赔笑。
夜尊慢悠悠道:“那就杀了算了。”说罢伸手就握住了傅红雪的刀柄。
“能看!”大夫连忙道,“治病救人当然是第一要事,二位大爷快请进来!”
夜尊冷哼一声,扶着傅红雪进了医馆。
大夫战战兢兢地给傅红雪处理伤口,夜尊询问才知道,万马堂被烧时,有不少人从地道逃到这边陲小城来,他们四处散播消息,说是魔教傅红雪带魔教余党花寒衣众人袭击万马堂,烧杀抢掠最后将这江湖第一帮派烧成一片焦土。
大夫给傅红雪处理完伤口,又被夜尊盯着给傅红雪把了脉,开了几服进补的药,等夜尊拎着药扶着傅红雪离开后,大夫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跌坐在椅子里。
*
江南多雨。
季阳城外的山脚有着一处小院,院子不大,院内种了不少竹子。
沙沙雨声中,竹影婆娑。
夜尊关上窗,将那水汽都隔绝在屋外。
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穿着深蓝色衣袍的白净少年拎着一个食盒进屋,将饭菜从食盒中拿出,放在桌上。布好饭菜,少年就垂手立在一旁。
“下去吧。”夜尊说,“去守着药。”
那少年躬身退了出去。
“你方才说他们齐聚慕容山庄?”傅红雪一袭黑袍松松地拢在身上,他掀起被子下了床,半个月的休养让他的腿已经好得差不多,只是夜尊不放心,让他继续静养。
傅红雪缓慢地走到桌子旁坐下,问道:“可是慕容庄主慕容峰的独子慕容明珠惨死在万马堂,他不是应该恨马空群才对?怎么会让马空群在慕容山庄领头召开‘屠魔大会’?”
夜尊盛了一碗汤,里面放了不少补气血的药,闻起来就有一股很重的药味,夜尊隐去眼底的嫌弃,他将汤放在傅红雪的面前。
“慕容峰死了。”不等傅红雪发问,他就道,“据说马空群到慕容山庄的第二天,你就率魔教的人赶到,血洗了慕容山庄。而马空群为好友报仇,暂时代管慕容山庄事务,同时为避免其他门派遭受你的毒手,才向江湖发起英雄帖,召集江湖各大门派聚集慕容山庄,召开“屠魔大会”,准备化被动为主动,围杀你和花寒衣等魔教余党。”
傅红雪道:“可是这半个月我一直在这里养伤。”
夜尊笑了:“他们找人假扮你去杀人,这也不是头一回了,不新鲜。”
傅红雪喝了两口汤,他放下碗道:“这样也好,也省得我去一个个找他们,明日我就出发,去慕容山庄。”
“急什么?”夜尊往傅红雪的碗里夹菜,“等江湖门派聚齐,至少还需要半月时间,过个七八天再出发也不急,先把伤养好。其实你若是愿意让我用黑能量替你疗伤,这会儿早就好了。”
傅红雪正色道:“阿夜,别在为了我用你的能量了。”
夜尊知道傅红雪担心他,应了一声。
一场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第二天早晨才停。
傅红雪在一阵鸟鸣声中醒来,他翻了个身,看向一旁还在熟睡中的夜尊,也不急着起来,伸手轻轻抚摸夜尊的脸颊,悄悄地凑过去,在他唇上偷偷落下一个吻。
放开夜尊的唇之后,傅红雪凝望着夜尊许久,没忍住,又凑过去轻轻吻了吻夜尊的唇,然后又放开。
结果不等傅红雪退回自己的枕头,就见那少年已然睁开了眼,眼底是一抹狡黠的笑意,他舔了舔嘴唇,看向傅红雪:“小红雪……偷来的吻,滋味如何?”8 10 页,
傅红雪脸顿时就红了,不等他回答,夜尊又道:“比起偷来的吻,我更喜欢光明正大的……”他搂住傅红雪的腰,凑过去吻住了他,一双手顺着他的腰摸到他的伤腿上,一股黑能量注入傅红雪的伤口,冰雪一般的冷意让傅红雪瞬间清醒,他才要推开夜尊,夜尊便轻声道,“别动,耗费不了多少,都半个月了……你当真忍得住?”
傅红雪这下连耳朵尖都红了。
夜尊轻轻一口咬在他的脖颈,含糊笑道:“好了,修养这么久,是时候活动活动了……”
屋外,艳阳高照。
小厮守在门口一直到了日上三竿时,身后的门才打开。
傅红雪走了出来,看向那十二三岁的少年:“小十二,去打一盆热水来。”
那少年连忙起身,冲傅红雪鞠了一躬,快步跑了。
没多会儿,少年就端了一盆水回来,傅红雪没让他送进屋,自己端着进去,关上门,拿了布巾浸湿,给夜尊擦身。
夜尊慵懒地趴在床上由着傅红雪伺候。
“我们走的时候,小十二怎么办?”傅红雪问道。
小十二是他们路上从山贼手底下捡来的哑巴孩子,傅红雪最看不惯这种对无辜百姓下手的山贼,便拔刀将他们都杀了,获救的人都走了,只有这个小哑巴父母惨死,没有去处。夜尊正想找个小厮伺候,就顺手把人领了回来。
“能怎么办?房子和钱财都给他留着,够他过好一辈子了。”夜尊侧目看他,“或者,干脆杀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傅红雪原本想说看他一个人怪可怜。可是又一想,自己这种情况,哪儿还有心情来同情别人,就道,“就按你说的,把东西都留给他。”
夜尊枕着手臂,看向傅红雪:“小红雪,你忘了?我和你说过,同情心是最没用的东西,只会成为被人利用的工具。”
“我只是……”傅红雪将布巾放进旁边的水盆中,拉了被子给夜尊盖上,“我只是看到他,就想到了你。”
“想到……我?”夜尊坐起身,好奇地问道,“我和他哪里像了?”
“你说你被贼酋带走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那时候你每天挨打挨骂,你说你曾经绝望过……”傅红雪注视着夜尊的眼睛,认真道,“阿夜,如果虫洞能够穿越时空,我们能不能回到你的小时候,我去杀了贼酋,带走你。这样,你就不用受那些苦,也不会被关在天柱中一万年。”
夜尊盯着傅红雪看了半晌,明知是不可能,但却忍不住跟着他一起想了想那样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