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紧张还是该松一口气,王允愣了一会儿,然后才后知后觉的让人下去。
这好像是最坏的一个结果......
若是荀彧死了,曹操定然会暴怒,但是趁他暴怒理智不清的时候他们才好下手,若荀彧没事,他们正好也可以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即便曹操对他有所怀疑,他到底是当朝司徒,曹孟德也不会对他做什么。
但是现在,荀彧只是重伤,还有可能被救回来,他们这此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派去陶谦府上的人很快便回来了,那人低着头凑在王允耳边说了些什么,而后就见王司徒的脸色迅速涨紫,反手便将桌案上的东西扫了下去。
“陶恭祖个老匹夫!”
第二天一早,曹操便直接进宫面见皇帝,不管怎么说,在皇帝面前哭一阵苦总没有坏处,更何况这件事情让皇帝出手处理才最为合适。
官员直接在京中遇刺,如此胆大妄为的行径,简直不将陛下天威放在眼里!
论起演戏,曹操不输朝中任何一个人,王允站在一边儿听着他指桑骂槐心里憋屈的不行,但是面上还得做出一副担忧的模样来。
陶恭祖个老匹夫一声不吭回了徐州,只希望是马上准备出征兖州,如若不然,就算是传皇命他也会将那人从徐州牧的位子上撸下来。
垂眸低眉顺眼的看着曹操在那儿哭诉,王允沉着脸站在一旁,无比希望皇帝听不得这人的话直接将人赶出去。
然而,上座一脸怒意的刘协却并不如他的意,直接将手边的杯子扔了下去,刘协狠狠开口,“朕刚登基便出现这等荒唐之事,是不将朕放在眼里还是不将朝廷放在眼里?”
重重的喘了几口气,刘协看着下面的几人,一甩袖子直接走了下来,“可从那刺客口中问出些什么?”
擦干脸上的水渍,曹操摇了摇头,“那刺客训练有素,一被发现便立即自尽了。”
“简直无法无天!”直接走到王允跟前,刘协仰头看着一直不曾说话的司徒大人问道,“洛阳城中治安差成这样,百官如何安心居住,王司徒便没有什么想说的?”
“许是陛下登基大典刚过,料想京城不会有人胆大到如此地步,所以执金吾才疏忽了片刻导致刺客行凶。”
皇宫里,曹操和王允打着机锋,府中荀彧和程昱也没有闲着。
他重伤的消息定然要传出去,为了不让陶谦有所察觉只能让家里人先担忧几日,等他们回了昌邑,这件事情也自然有了着落。
战事不能等,为了避免兖州出现大的乱子,这边以重伤为由足不出房,实际上荀彧已经准备好悄悄离开这里了。
他受伤的消息传回去之后,大侄子和几个好友指不定该怎么担心,现在京城有主公仲德已经足够,他回去稳住后方才是最当紧的。
当然,荀彧也没有忘了如今正在府中的华佗,既然遇到了三国时期的神医,没道理就这么放人离开。
若是没有记错,这时候可是有许多疫病,能让华佗在兖州安心研究医术对当地百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此好的买卖荀彧自然不会放过。
荀彧虽然不善医理,但是当初在大唐的时候没少与万花弟子打交道,不知道是不是他体质的问题,和他关系好的万花皆是单修离经,如此一来,就算不怎么上手,只说他也能说的头头是道。
这一世自小看了不少医书,结合着对前世万花谷中离经治病救人的印象,荀彧想让华佗和他去兖州也不是一件难事,毕竟神医如今也是云游四方,既然有好的去处他自然也不会拒绝。
将府中布置好之后,当天傍晚,一架不起眼的马车便从府邸之中直奔城门而去。
昌邑城中,得到消息的郭嘉急忙赶到戏志才府上,生怕这人直接想不开冲到京城去。
消息都是从外人口中得知,他们主公还没有发话,万一是假的呢?
如此安慰着自己,郭嘉实在不敢想象万一荀彧真的遇刺这里会变成什么样子,下了马车快步走到门前,面带忧色的郭嘉朝着门口的守卫问道,“志才可在府中?”
“实在不巧,先生方才去了公达先生府邸,这时应该刚到地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守卫认真答道,正想再说什么就只见郭嘉转身上了马车朝着荀攸的住处而去。
心里悄悄嘀咕了两句,看着马车背后扬起的灰尘,守卫转过头挺胸直背接着站岗。
或许是京城有什么消息传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意外,我们之前参加了个比赛,初赛没去人直接一份策划进了复赛(尴尬),什么都没有准备,赶了一下午又临时被叫去宣讲,我的锅我的锅,笑哭。
不过,今天的微博真好看,#炜生素# 真厉害了哈哈哈哈~
第63章
一路上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心情, 连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郭嘉面无表情的坐在马车上, 放在腿上的拳头捏的死紧。
等他赶到的时候,荀攸府上不只有戏志才,留在昌邑的人基本都赶过来了。
兖州现在正是起步的阶段,谋士之间尚且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况且荀彧和他们关系都很好, 猛然听到荀彧遇刺,他们第一反应就是担心。
不过为了避免动摇军心, 几人都没有放任消息传出去,而是很快将之压了下来。
他们还能控制住自己,那些武将们一上头可就不知道能干出来什么事情了。
现在他们得不到准确的消息,但是以公达和文若的关系总能比他们强上一点, 都这么想着,几人不约而同聚集在荀攸府上,然而,脸色黑沉的荀攸表示, 他也什么消息都没有得到。
现在只能说,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是否可能是主公的计策?”看着周围几人晦涩不明的神色, 沮授皱了皱眉,还是将他的猜测说了出来。
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怎么都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文若的本事他们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 主公还在那儿,怎么会任由文若受伤。
“如果文若出事,吾等绝对不可能从其他地方得到消息,何况现在主公还没有一点反应。”
将旁边几人的神色收入眼中,沮授接着说道,“旁人只说文若重伤,却未曾提及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觉得如果真的出事,主公会任由消息传出来?”
郭嘉眼睛一亮,紧跟着脱口而出道,“混淆别人的注意?”
这么一想,戏志才神色中的担忧之色也稍稍退却,“也是,仲德在主公身边,想出来这主意也不是没有可能......”
程仲德惯会这种玩弄人心的主意,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好了,毕竟他一点儿也不想成为被玩弄的那一方人。
藏在袖子中的手还在颤抖,戏志才不知道他听到消息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样一个反应,他将好好的文若送出城,就这么回不来了?
不、不会!
谁会明目张胆的在皇帝登基大典之后在京城行刺?
主公行事缜密,文若仲德也不是什么没有经历世事的毛头小子,就算有刺客也不可能轻易得手。
况且文若向来与人为善,所以肯定不会是个人纠纷,这么一来,如果真的有刺客,背后之人从近来的对手上找就可以找出来。
越急越冷静,戏志才将近期可能与他们起冲突的人列了出来,而后推测着谁的可能性最大。
如果真的是放出假消息混淆视线最好,如若不然......
“先散了吧,攸已经派人去洛阳,等人回来再说其他。”沉着脸说了一句,荀攸没有半分放松的意思。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兖州接下来都不可能安稳,他们崛起的势头太大,盯上这片富庶之地的人不在少数,天气转暖,明里暗里下手的人不在少数。
荀攸已经开口,几人也没有过多停留,各自打了招呼便离开这里。
马车中,戏志才沉默了许久,而后才转头看向郭嘉问了一句,“奉孝以为公达真的没有得到消息?”
“嘉匆忙赶来,可不是去寻公达。”难得正经的郭嘉没有回答戏志才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志才以为主公有消息传来会直接送至公达处?”
看戏志才不说话,郭嘉接着往下说道,“文若有多大本事你我最清楚,关心则乱,志才,你着相了。”
幽幽一句说完,郭嘉定定的看向戏志才,“志才,你对文若......究竟是什么想法?”
他们几人多年的交情,听闻荀彧出事他也担心,但是明显戏志才和他不一样,这人担心的有些过头了。
想到之前的种种“错觉”,再看看如今戏志才的反应,郭嘉忽然发现,先前的“错觉”可能不一定是错觉。
眼睛一眨不眨看着戏志才的反应,郭嘉觉得,如果真的和他想的一样,这俩人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他简直不敢想象。
沉默了许久,直到马车到了府邸准备停下,戏志才终于点了点头,“正如奉孝所想。”
伸手扶额,感觉脑子快要炸开,郭嘉瞪了一眼戏志才,然后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先回府再说。”
对戏志才的府邸很是熟悉,郭嘉也不等里面那人下来,熟门熟路直接朝着里面走去。
低声叹了一口气,戏志才捂着跳动的心口喃喃自语,“忍不住啊......”
门口的守卫看到郭嘉和戏志才从马车上下来,走过去就想说些什么,但是郭嘉现在一心只想将戏志才和荀彧俩人的事情搞清楚,于是挥挥手让人稍后再说。
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志才文若的感情问题重要。
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从自己眼前走过,守卫无奈耸了耸肩,左右说不说都行,荀先生又不是什么外人。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京城的先生怎么忽然回来了,还只一个人,不对,先生身边带着的那位中年人好像很不一般,要不然也不会格外叮嘱了他们一番。
不过荀先生府邸就在隔壁,从京城回来直接来的却是这里,两位先生感情真好!
感叹了一句,守卫过去将马车安置好,然后接着站岗。
郭嘉走在前面,一路走到书房外面的亭子中才罢。
让跟在身后的人都离开,郭嘉这才慎重的看着戏志才,“志才这般文若知道吗?”
“此等心思,吾岂敢让文若知晓。”苦笑一声,戏志才在郭嘉对面坐下,看着郭嘉那仿佛能洞察人心一般的眼神勉强勾了勾唇。
伸手扣了扣石桌,郭嘉习惯性的想找酒,但是一想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是将那点儿冲动给忍住了,“所以......你这些年来一直不肯成家也是因为这个?”
戏志才如今已近而立之年,却一直没有成家,好在现在世道正乱没有多少人关注,如若不然,还不知道会传出去多少不好听的话。
他认识这两人这么多年,如果一开始志才就抱着这般想法......
郭嘉眼神有些微妙,于是赶紧催着戏志才接着说。
“最初并非如此,但是现在确实是因为这些。”微微摇了摇头,戏志才一手搭在石桌上一边问道,“奉孝可知文若为何一直没有成家,而荀氏却没人催促的原因?”
“不知。”略显纠结的回了一句,郭嘉脸色有些扭曲,显然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该不会是荀家的人知道志才的心思,非但没有阻拦,反而也没有让文若成亲,这简直......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郭嘉看向戏志才的目光更加扭曲,仿佛这是一个将人拐进歧途十恶不赦的罪人一般。
“该不会是......”
“瞎想些什么?”清楚的看出郭嘉眼中的意思,戏志才原本有些苦闷的情绪被这么一打岔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忠对文若的心意,也就只有你这善于看穿人心的家伙才看得出来。”
戏志才自认为掩饰的很好,没想到却还是被身边人看了出来,这么一来,以后再文若身边要更小心一些了。
撇了撇嘴站了起来,郭嘉双手抱臂然后问道,“那究竟是为何?”
“你可知吾当年重病是何人所救?”没有直接回答,戏志才再次给郭嘉抛出了一个问题。
然而,郭嘉现在不想动脑子,“志才直说便是,嘉不会让文若知晓。”
他竟然不知道这二人之间还有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要是早生个几年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文若身边一直带着的琴颇有玄机,但却不是轻易能用的。”也没想着卖关子,戏志才坐在那里沉声将多年前的事情描述了一下。
事情很简单,就是他久病不愈,时间一长荀彧实在看不下去,便提议为他抚琴调节心情。
当时的戏志才也没有多想,荀彧的琴艺极好,能在弥留之际听好友一曲也是值了,因此也没有阻拦。
迷迷糊糊的戏志才不知道荀彧都做了些什么,只感觉琴音之中带着万物知春的感觉,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之中,他只觉得整个人都轻飘飘的舒适极了。
他不知道荀彧什么时候离开的,只知道再次醒来之后身体中的病痛仿佛全部消失了一番。
兴奋不已的他当即去荀氏府邸和荀彧分享,但是得到的消息却是荀彧自那天回去之后就一直高烧不退在床上躺着,后来更是一度没了意识。
......
听戏志才讲完,郭嘉眼中全然的难以置信,“志才是说,文若用琴音将你的病痛转移到了他自己身上?”
“具体如何忠不知晓,也从未问过文若。”眸中仍然带着些许后怕,戏志才心有余悸的说道,“文若不肯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怕只怕问了连人都留不住。”
“所以......”艰难的蹦出两个字,郭嘉手指都有些颤抖。
他从来没有想过荀彧身上还有这般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