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阿次最喜欢哥哥了,阿次要一直跟哥哥在一起。”“阿次乖,哥哥会永远陪着你,永远都不分开。”二十年,原来我们都没有忘了彼此,五岁那年,哥哥把弟弟拥入怀中,在额头印上那纯真美好的吻。
大哥,来生再见!阿次忍住心中的酸涩,迅速按下开关,墙壁重新合拢。低低咳嗽几声,擦掉唇边溢出的血迹,阿次将最后五发子弹推入弹匣。不能让日本人找到大哥,他必须去把活力引开。
前面是三个日本士兵,狭路相逢勇者胜,阿次毫不犹豫冲了过去,枪声过后,三个日本人倒地毙命。就算要死,也要多拉几个日本人陪葬!阿次捡起地上的三把枪械,别在肩膀上,向密道另一边跑去。
从瀑布掉落在溪水里的阿初无法抑制内心的恐惧和慌张,拼了命游上岸,便跌跌撞撞向杨公馆跑去。远远看到阿四守在车边,荣初大声吼道:“快,快打电话给侦缉处,阿次在杨公馆日本人地下实验室,让他们赶快组织力量营救,快去!”
密道里,又是几番火力交锋,阿次呼吸渐渐急促,脑袋似乎陷入了一片混沌,他把指甲狠狠攥紧掌心,鲜血沿着手掌滴落下来。垒起的木箱后面是一队日本士兵持枪慢慢靠近,形成包围之势。“真的要报销在这里了。”阿次自嘲地笑笑。
脱下衣服,往空中一扔,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阿次瞬间跃起,一枪命中一个士兵的额头,迅速拉过他的尸体挡在前面,趁势向其他人扫射。枪头齐齐调转过来指向阿次,将挡着的尸体用力向前一推,阿次闪身跳进另一堆木箱后面。
左手臂和右腹都中了枪,鲜血汨汨流了出来,阿次粗粗地喘着气,觉得前所未有的痛快。喘息间视线扫到了木箱旁边的铁瓶,是瓦斯!耳边响起了在党旗下立下的誓言:“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为共产主义奋斗终身,随时准备为党和人民牺牲一切,永不叛党!”阿次眼光坚定起来,捡起瓦斯瓶站直身体,“砰砰!”枪声同时指向了阿次,咬牙奋力将瓦斯瓶扔向日本人,开枪击中瓶身。“轰!”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日本人被炸翻在地,阿次被爆炸的巨大气流掀翻在地。
心口一阵绞痛,荣初猝不及防摔倒在地:“阿次,是阿次!”尖锐的警笛声一路急鸣,车未停稳,杜旅宁已开门走了出来,对着地上失神的荣初厉声问道:“怎么回事,阿次呢?”“书房有一条暗道,下面是日本人的细菌实验基地,阿次为了救我,没有出来,他……”阿初蹲下身,痛哭出声。“混蛋!愚蠢!狂妄自大!”杜旅宁怒喝道:“一而再,再而三擅自行动,他以为自己有几条命!刘云普!”“是,处座!”“带兄弟们去把杨公馆翻了,务必把那臭小子给我带出来!”杜旅宁掏出腰间的枪,率先冲了进去。荣初慌忙爬起来,紧随其后。“处、处座,您也进去?”“废话,动作快点!”
第十二章
地下实验室浓烟弥漫,尸体横陈。荣初瞳孔紧缩,阿次,阿次呢?他颤抖地翻着地上每一具尸体,拼命压抑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
“处座,阿次在这里!”刘云普指着墙角地上喊道。荣初猛然扑了过去,是他的阿次,他的脸色苍白得与周围尸体无异,衣服残破不堪,浑身都是血,他怎么了,他死了吗?荣初脑中的弦断了,他甚至没有勇气伸手去探一探弟弟的鼻息。身体一软便跪倒下来,愣愣看着一动不动的弟弟,荣初竟然笑了:“臭小子,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我们生死不离……你竟然,竟然敢这样丢下我……大哥岂会这么容易让你得逞,就算到了下面,我也一样能管教你。”荣初举起勃朗宁,指向自己的太阳穴。“荣先生,你冷静点,阿次还没死,他还有气息!”杜旅宁眼见阿次伤重垂危,现成的医生荣初却失去了神智,不由心急如焚、大声吼道:“救护车到了吗?快小心把人运上去,通知最近的医院,准备抢救!”
阿次还没死,还没死?荣初瞬间清醒过来,颤抖地伸出双手帮弟弟检查伤势。左手臂、右胸、腹部和左腿各中一枪,而且从阿次在密道的反应来看,恐怕已经牵动了此前的内伤。阿初撕下衬衣,缠着阿次还在渗血的伤口,和杜旅宁一起紧紧按住,希望能减缓失血的速度。
深夜,春和医院手术室正进行紧张的抢救。第一次,荣初控制不住剧烈抖动的双手,手术只能由夏跃春主刀,他在一旁进行输血配合。
“阿初,阿次的情况不容乐观,一共中了四枪,失血过多。右胸的子弹伤到了肺叶,爆炸后又吸入大量浓烟。而且,未痊愈的脏腑再次受到冲击,你要有心里准备,阿次以后可能……”“我明白。“荣初截断夏跃春的话,他不敢听下去,虽然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病痛或将从此伴随,他的阿次将要遭受怎样的折磨。
荣初坐在病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上的弟弟。他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命运何其残忍,让阿次一次次在死亡的漩涡中挣扎,而他只能一次次从死神手里去抢回弟弟,情景总是如此相似,以后是不是还会发生?这种周而复始的崩溃与折磨压迫得他快要窒息了。
荣初就这样静静地、静静地守着阿次,不吃不喝、不哭不笑、不言不语。
刚刚查封了日本人的有一个地下实验室,对社会和舆论造成了很大影响,加上荣初交回的相机里有很多有用的资料,杜旅宁公务繁忙之余还要参加各种市府会议和新闻发布会。但尽管如此,他还是会尽量抽出时间去医院探望阿次。
“夏院长,阿次的伤势怎么样了?”“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病根也从此埋下了,以后恐怕少不了苦头。”杜旅宁眼神黯了黯,帮阿次掖紧被角,沉沉叹了口气。这个训练营里连走路都像装着弹簧一样意气风发的孩子,以后都要陷入病痛的折磨了吗?杜旅宁头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错了,他不应该把这孩子教导得如此出色,以至于他有恃无恐、胆大包天。或者他像刘云普一样平庸一点,反而会活得比较幸福,至少是安全的。
在阿初已经快坐成雕塑的时候,阿次终于睁开了双眼,这已经是他入院后的第五天。阿初险些不敢相信,一时竟发不出声音,多日来干涸的眼睛瞬间涌满了泪水。
大哥看起来是那么难过和憔悴,阿次心中内疚不已,想开口告诉大哥自己没事了,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肺部和喉咙火烧火燎的疼。眼见弟弟呼吸急促起来,苍白的脸憋得发红,荣初心里大急:“阿次,你别说话,别用力,大哥在这里。你的肺和气管受伤了,暂时都不能发声。”阿次点点头,才发觉全身的痛觉神经都在叫嚣,忍不住紧紧皱起了眉头。“怎么了,是不是痛得厉害?”阿次看着大哥紧张的神色,松开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弟弟投过来征询的眼光,阿初眼眶泛红,这个弟弟伤成这样还是放不下那些责任和使命吗,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阿次,你放心,相机已经交给杜旅宁了,你也是希望侦缉处能联合市府的力量打击日本人的阴谋吧?”阿次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略略勾起了笑意。阿初一时看恍了神,老天垂怜,小混蛋此刻还能好好的在自己面前,然而转瞬又后怕起来:“没有下一次了,阿次,答应我,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痛苦。如果,非要选择的话,我宁愿死在你的前面。”阿次眼眶泛红,费力伸手探出被子拉住阿初的手,郑重地点点头。阿初紧紧回握住弟弟的手,俯身在手掌交握处轻轻落下一吻,笑中带泪,却满蕴幸福。
第十三章
接连两次重伤,阿次身体受到了极大的损害,与上次急于恢复不同,阿次这回是彻彻底底安分了下来,倒也不是因为转了性,而是他实在是有心无力,连说句完整的话都是一件十分费力的事情。阿次有种自己左脚才迈出医院,右脚又重新踏了回来的感觉。住院的日子真是糟糕透了,成天躺在床上像个木乃伊一样被人摆弄,实在是难受的很。
阿初这次哪也不去了,找夏跃春给阿次换了个双人房,自己就睡在旁边床上。公司的事每天让秘书整理好送到医院来处理,吃食和补品请了上海最有经验的厨娘每天精细准备着。他甚至让阿四带了半柜子的衣服来,大有把家安到春和医院的架势。
“阿初,阿次的伤势已经稳定了,你不要过于担心。”夏跃春看着整天紧张兮兮的荣初忍不住劝道。阿初脸瞬间黑得像碳一样:“不用担心?你躺那试试!我告诉你夏跃春,以后别给我们家阿次布置那该死的任务,你自己也看到了,阿次身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阿初,这个我不能保证,阿次他有信仰,你不能……”“出去,我荣初没你这个没人性的朋友!”夏跃春咽了咽口水,灰溜溜的退出了病房。算了,他今年命犯太岁,这个太岁就是荣初。
除了偶尔的探视,阿初拒绝其他人与阿次的一切交流,他必须让阿次保持绝对的静养,甚至护士的一些日常护理,也由他亲自代劳。换药、擦身、倒水、喂药、喂粥,荣家二十年的生活经历让阿初对这些伺候人的活面面俱到,加上或许是双生子间特有的感应,阿次眼睛一闪,阿初就能马上读出他想表达的意思。这不,他正在给弟弟擦身,苍白虚弱的小混蛋眼睛雾蒙蒙的,阿初毫不费劲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大哥也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给我擦身,多不好意思。“不让我擦,难道让那些护士们帮你擦吗,都多少回了,还别扭个什么劲,有本事别给我受伤!”阿次嘴角抽了抽,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在阿初无微不至、百般呵护下,阿次的身体终于逐渐好了起来,偶尔甚至还可以跟阿初聊聊天。晚上,两兄弟并排躺在两张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病房里一时静谧无声。
“大哥,你回去吧,在医院你休息不好。”
“不要,回家反而睡不着。”
“为什么?”
“我害怕,睁开眼,你就不见了。”
“大哥,对不起。”阿次心中一恸。
“不要说不起,阿次,我是你大哥,你永远不必对我说这三个字。大哥对你只有一个要求,你一定,要活着。“眼泪簌簌落下,阿初转过头望着弟弟,灼灼而恳切。
“大哥,我答应你。”阿次心底一片柔软,只觉得自己再不应该让大哥伤心。
“好,我记住了。”
窗外的月亮柔和恬美,仿佛小时候母亲慈爱的目光,两兄弟沐浴着宁静的月色,一起坠入了梦乡。
杨家大宅里,一家四口和乐融融,杨羽柏和徐玉真为一对双胞胎儿子庆祝五岁的生日。“次儿,你慢些吃,别噎着了,你看看脸上都花成什么样子了。”徐玉真嗔怪着,用手绢轻轻拭去阿次脸上的蛋糕屑。“还是初儿斯文,有哥哥的样子,来,多吃点。”杨羽柏笑着给阿初又递上一块蛋糕。
“阿次,你刚刚许了什么愿望?哥哥可以帮你实现。”阿初用满是奶油的手摸摸弟弟胖乎乎的脸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哥哥,你说话算话么?”阿次含着满嘴的蛋糕,含糊不清地问道,大大的眼睛闪闪发亮。“那当然了,我可是哥哥。”阿初骄傲的挺了挺小小的胸脯。“嗯,我们今天都五岁了,阿次也想当哥哥,我能不能叫你弟弟,你叫我哥哥?”阿次歪着小脑袋瓜,满脸的期待。“这可不行。”“为什么不行?哥哥你骗人!”阿次急得皱起了小小的鼻子。阿初用手刮了刮弟弟的气哄哄的小脸蛋,笑着说:“因为哥哥刚刚也许了一个愿望,要永远当你的好哥哥,保护我最亲爱的阿次弟弟。”杨羽柏和徐玉真欣慰地看着感情笃厚的两兄弟,一家人笑语喧然,幸福和睦。这场景如此熟悉,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让人贪恋到骨髓里。
“次儿,来,妈妈再喂你吃块蛋糕。”徐玉真宠溺的笑着,将手伸向阿次。画面忽然改变,母亲的脸变得狰狞可怖,伸向阿次的手变成了森森白骨,紧紧勒住了阿次的喉咙:“次儿,我的好孩子,妈妈带你去个好地方。”“你不是妈妈,你是田中樱子!”阿初惊呼道。“哥、哥哥,阿次好痛,救我,救救我……”“阿次不怕,哥哥来救你!”阿初急得大叫起来,可是身体却一点也动不了,为什么动不了!周围冒起了浓烟,熏得阿初睁不开眼睛。“哥哥,哥哥,阿次好痛,你为什么不救我?”弟弟的声音越来越远,阿初心急如焚:“阿次别怕,哥哥来了!”捂着眼睛跌跌撞撞向前跑去,满地是破碎的尸体,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阿次!阿次!”
阿次被痛苦的呼声惊醒,大哥做?" [一触即发]生死相随0" > 上一页 3 页, 瘟耍〈蟾缈瓷先シ浅;炭郑崴罂呕洌坪趺蔚搅思膳碌氖虑椤!鞍⒋危⒋危 卑⒊醣兆叛劬Γ游枳潘衷诳罩新易ィ鋈讼缘没怕叶拗!按蟾纾以冢以谡饫铩!卑⒋畏蚜Τ牌鹕恚敫蟾缫坏惆参亢土α浚丝谌此盒牧逊蔚猛雌鹄础G咳套⊙矍耙徽笳蠛谖恚⒋畏鲎抛雷樱怎怎孽淖叩桨⒊醮睬埃纫蝗碇敝惫蛄讼氯ィ⒋我а廊套〖唇隹诘耐春簦兜匚兆“⒊跏Э氐氖郑骸按蟾纾鹋拢⒋卧谡饫铮鹋拢鹋隆?br /> 对不起大哥,阿次不孝,伤你太深,让你连在梦里都这么痛苦……
第十四章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伴随着婉转的鸟啼从窗户斜斜落下,照得人浑身舒坦,阿初慢慢睁开眼睛,觉得身体格外放松。虽然仿佛做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噩梦,但随之而来的温暖却让他感到莫名心安,阿初忍不住弯起了嘴角,他梦见他的阿次整晚都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低低说着绵绵的情话:“大哥,别怕,阿次永远都不离开你,永远都陪着你。”想到这,阿初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多美好的梦境,让人回味无穷!他似乎现在还能感受得到阿次手掌的余温,那么美好和熟悉。阿初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没错,阿次的手虽然并不滑嫩柔软,但瘦削修长、骨节分明,这双手上可开飞机,下可撬拷锁,拳风喝喝、百步穿杨,阿初越想越得意,手下捏的更加用力,但似乎哪里不太对劲,出了什么问题?阿初疑惑的往旁边望去,这一下惊得立即清醒过来:“阿次!”阿初心下大骇,他一直牢牢握在手里,捏得起劲的正是阿次的手!阿次跪趴在他的床边,双眼紧闭,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