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达拉揉揉眼睛,打著呵欠从床上跳下来,因为一直盘腿坐著太久,脚下一时发软便自然向蝎倒过去。
这次蝎动作敏捷地一把推开了他,低声骂道:“别总是笨手笨脚的。”
还在迷糊中的迪达拉没太听清蝎的话,顾自伸了个懒腰,然后问道:“旦那不穿上蛭子吗?”
“你什麽时候开始对那个丑大叔有兴趣了?”蝎揶揄道。
迪达拉只嬉笑著回一句:“有丑大叔挡著我比较放心呀,伤了丑大叔没关系,伤了旦那我可是会心疼的,嗯。”
“又是哪里学的油嘴滑舌。”蝎白他一眼,没有发觉自己忽然上扬了嘴角,“蛭子长得太奇怪,容易吸引不必要的注意。”
身为一个忍者,蝎无疑是精於算计的。但身为一个男人,其实他真的不太了解女人心。
游轮上的客人多半是些无所事事的贵妇或叽叽喳喳的富家千金,若是真让她们见到蛭子大概也只会尖叫著以光速闪到一边,但见到蝎和迪达拉这样相貌俊秀的少年,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旦那,不吸引不必要注意力的计划好像失败了,嗯。”迪达拉坐在餐桌前,咬著饮料吸管含糊不清地说一句,也不知其中是否带了笑意。手指玩弄著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目光却一直在周围打转。
这些女人看起来都是一副想要把旦那吃掉的样子。虽然巫女小姐说对女人要宽容一点,可这真的很让人不爽,嗯。
蝎面前的餐点分毫没有动过。原本到餐厅用餐是想趁机看看船上是否有可能的危险人物,谁知道一坐下来周围就被这群莫名其妙的女人堵了个水泄不通。说这些女人中有危险人物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种情况下他实在没有心情去观察什麽。
更何况迪达拉那个小子的目光还好死不死到处在乱瞟……到底有什麽好看的!
“回去了。”
{十八}
—小子,你怎麽了?
—没有怎麽,嗯。
—起来。
—不要踢我啦,旦那你好吵……嗯。
—你到底怎麽了?
—……有点头晕,嗯。
从餐厅回到房内后迪达拉就不大对劲,起初还强打著精神四处探头探脑,很快就恹恹第瘫倒在床上,眯著眼顶著张没有血色的脸作死人状。
到这篇海上白昼已经很短,似乎才吃过早餐未及几时,夜幕便沈沈垂了下来。蝎从外面探完情报回来,见迪达拉仍是半死不活的样子,终於忍不住开口问他,结果得到的却尽是些敷衍。蝎也懒得多说,将带回来的食物丢到桌上:“起来吃饭。”
“不要了,嗯。”迪达拉似乎连说话也懒得开口,勉强挤出两个字后干脆用枕头压住了脸。
蝎皱一皱眉头,不耐烦地一把扯开那只碍眼的枕头,手覆上了迪达拉渗著虚汗的额头——没有发烧,看来是晕船了。
蝎在晓里倒是被称为药剂师,然而那实在是因为晓里没有也不那麽需要所谓的医疗忍者。所以蝎懂得的治疗方法其实也不多,充其量能解他自己下的毒而已。况且现在出门在外,他所携带的药品多是些一滴毙命的毒药,要治疗“晕船”这种不该出现在忍者身上的症状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但迪达拉自小在干旱的岩忍村长大,入晓后倒也真没怎麽触过水坐过船,会晕船似乎又无可厚非。
蝎将药剂袋翻了个底朝天,终於面色不耐第取出一小瓶蓝绿色粉末丢给迪达拉:“安魂草粉末,安眠的,但是有麻痹作用,吃不吃随你。”
迪达拉模模糊糊听到蝎说话,拧开瓶盖想也没想就往嘴里倒。
蝎见他几乎要把瓶子都一起吞下去,只能上前夺过药瓶:“别拿了东西就乱吃。”
“旦那给的没关系,嗯。”迪达拉懒懒回答一句,侧过身动也不动了。
蝎将迪达拉的床拉到门窗边,将窗打开一点让海清冷的风吹进空气浑浊的房间里,自己在另一个角落坐下来。船上并非没有忍者,但程度都还不足以构成威胁。蝎觉得有些疲惫,心想著小睡一会应该不会有问题,便轻轻闭上了眼睛。
安魂草的药效似乎不太够,迪达拉也不知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困意上来的时候肚子也一并痛了起来。撑著最后一丝力气从床上坐起来,迪达拉摇了摇头,结果又是一阵晕眩。房里一片漆黑,他听到蝎平稳的呼吸声从角落传过来。揉揉眼睛轻手轻脚下了床,迪达拉摸索著打开门走了出去。
摇摇晃晃朝卫生间走过去,海风也没能让迪达拉变得情形。他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住船的围栏,忍著肚子的绞痛心想安魂草不至於还有通便作用吧。
从卫生间出来前迪达拉用冷水洗了脸,倦意却有增无减,不愧是旦那的药啊……虽然见效慢了点,不过药力还真是强呢,要是半路撑不住睡死在甲板上就难看了,嗯。
正想著,腰间忽然一阵凉。这凉意与凛冽的海风不同,带著金属的硬气。紧接著腰腹部蓦地腾起火燎般的刺痛感,游离的意识终於有几分回到脑中,久经考验的身体自率先作出了判断和反应,迪达拉一个旋身躲过第二波攻击,身体斜倚到围栏上,一只手捂住了伤口。
刀刃上没有毒,只是小问题。
夜色周更能的敌人看来有几分眼熟。
“怎麽样,小迪达拉还记不记得我们这些同伴啊?”
迪达拉颦眉思索了半晌,方才很认真地摇了摇头。
对方看来是被激怒了,口气生硬起来:“还真是只狼崽子啊,当年谁把你从岩忍的追杀部队手里就出来的也不记得了?”
迪达拉想起来,是小时候参加过的那个叛忍组织。伤口已经不大痛了,连带身体的敏感度似乎也在直线下降,他想起安魂草还有麻痹作用,这才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
“乖乖把戒指交出来,看在同伴一场的份上我们不会为难你。若你愿意从那个神神叨叨的晓里抽身,组织还是很欢迎你回……”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他被自己的手里剑割破了喉咙。
{十九}
[章头对话再次被跳过了(远)]
“迪达拉可不是当年的迪达拉了,嗯。”蔚蓝色瞳眸里的氤氲之气被夜色掩去,迪达拉以右手硬生生带起男人拿着兵刃的手,手里剑毫不留情地隔断了主人的咽喉。
血入泉涌,男人轰然倒地。
用这种速度制服敌人,对平时的迪达拉来说是小事一桩,如今却让他意识到这样差不多就是极限了。无法更快,身体甚至逐渐变得更为迟钝。
该死的安魂草。
迪达拉看到男人身后,组织里的其他成员正虎视眈眈看着自己。
七个,还是八个?该死的连这都数不清楚了……大概是因为安眠效力一起涌上来,迪达拉觉得原本就不甚清晰的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许多,这样拖下去不用敌人动手他就会先倒下去吧。
面前一个与迪达拉年龄相似的少年忽然动了。
他的身手不够漂亮,但尚算敏捷。夜色中迪达拉无法判断那黑乎乎的一团东西是什么。
攻击朝着面门过来,速度太快迪达拉只能偏过头避免被正面击中。那东西带着热气,几乎是擦着迪达拉的耳际飞过去……一瞬间迪达拉意识到危险,这气息对他来说实在太过熟悉。尽管身体几乎僵得动不了,他还是竭尽全力猛得像侧旁飞扑过去。
几乎是与此同时,空气中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这么大声,真是越没本事越招摇,嗯。”所幸炸弹的威力并不大,迪达拉拍掉落在发上的碎木屑,支撑着站起来,“找这种垃圾顶替我的位置,我走之后的爆炸活动一定很不顺利吧……所以才想夺我的戒指逼我回去?嗯?”
扔炸弹的少年看来血气方刚,迪达拉话音刚落就听到他的吼声:“你这个叛徒不要太看得起自己!晓算什么?你算什么?总有一天都会被我们踩在脚下!揣着那10个没用的戒指就自以为了不起,我们要收齐十枚戒指证明你们什么都不是!”
若是平时迪达拉一定因为他的不自量力笑到肚子疼,但现在迪达拉只觉得头疼……
出来时根本没想到会遇袭,黏土袋子扔在床上没有带出来,身上又没有忍具可以护身,加上行动越来越迟缓,思维活动好像也离停滞不远了,真是越想越麻烦……爆炸物接踵而来,虽然威力连C1都不及,但每下都冲着脸来也很让人吃不消……迪达拉倒是觉得脸不比手更重要,但好像每次伤了脸旦那都会比较生气。
原本就不在状态,再加上一通胡思乱想,迪达拉一脚踏空时根本没察觉这意味着什么。
身体下坠时他隐约看到被炸毁的围栏,失重的感觉让他找回短暂的清醒,迅速把查克拉汇集到手上伸向船体……滑掉了。
麻痹掉了……找不到催动查克拉流动的感觉啊……
迪达拉混乱地想着,再掉下去可就是海水了。查克拉没法汇集到手上,要汇集到脚上当然也不可能,他可不会游泳……!!!
有那么一秒钟迪达拉很想尖叫一下……死都要死了总得叫一声通知旦那知道吧!这个死法一点艺术感都没有,被连C1程度都不及的小破炸弹逼得跳水身亡,要是传回晓里不知道那群同伴会不会笑死?
痛!
突然的疼痛把迪达拉飘飞的意识再次拉了回来,随即他感觉到腰间的束缚。再睁眼看到的,是傀儡没有表情的脸。
然后他听到蝎的声音从上空,似乎是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腰间的绳索收了收,迪达拉勉强抬起手环住了傀儡的脖子,傀儡顺势将他整个抱到怀里。
“索你这个丑八怪,突然出现吓死人了,嗯。”迪达拉紧了紧手臂,身体已经全然没了感觉,他贴着傀儡没有温度的脸颊轻轻说道,然后放心地合上了早就有趋势粘合在一起的眼皮。
[没错,索是那个傀儡的名字。]
蝎没有收回手,迪达拉和索悬在半空中。
迪达拉的身体距离水面,只有半米。
{二十}
月光很亮。
蝎站在船舱投下的阴影里。暗色淹没了他的眉眼。他的左手连著查克拉丝,却分毫都没有动。
失去首领的八个叛忍见到人追来时有些慌乱,但现在他们看清了阴影中的不过是个瘦弱少年,镇定便也随即而来了。一个年龄大些的高瘦女人上前一步,面带阴狠地发出恫吓之声:“小子,半夜三更的别乱走,还想要命的就快点滚回房间里去!”
蝎没有动,他在阴暗里露出了一个没有人能看见的笑。
然后他慢慢抬起了右臂,白皙的手跳出阴影暴露在月光下,显出诡异的月牙白色。纤长十指微微一动,伴著蝎轻若梦呓的低喃:“结束了。”
用炸弹的少年一眼见到了蝎手上刺眼的戒指,急忙伸手去拉身边同伴的衣服。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张目瞪口呆的、死人的脸。
少年颤抖著收回手,当他注意到脚边矮小的持剑傀儡,几乎本能地意识到危险,一面飞身跳起一面丢下一连串炸弹。那具傀儡却仿佛被抛弃了,手举著生锈的铁剑呆立在原地。
炸弹呼啸著在傀儡四周炸开,腾起浓密的青黑色烟雾。
少年松下一口气,准备将下一轮攻击对准蝎。正在向上跃起的身体却忽然顿住——手无法再向炸弹靠近分毫,他不能置信地低下头,那把爬满锈迹的铁剑钉在胸口,自下而上贯穿了他的身体。
经历过狂轰乱炸的矮小傀儡毫发无损,送出铁剑的动作牵动了它面部的机关,干枯的脸上牵起一个满是嘲讽的笑。
少年僵直的身体“轰”一生掉落在甲板上,他看到躺在身边的八个同伴,脸上都是与自己一样的错愕表情。时间在他们脸上凝滞,他们死了,他也不例外。[好玄妙的他们和他= =]
蝎抬起左手,索抱著迪达拉飞上了来,看到迪达拉安稳的睡颜,蝎低声骂了声“混小子”,收起傀儡将他拥进怀里。
吃了安魂草这种强效药,还能撑住在战斗中保全自己,倒也真不容易。
摸到迪达拉腰间破损的衣物,随即察觉到那伤口正在流血,蝎皱起眉头,却在转身前听到了纷乱的脚步声。是船上另一队忍著,似乎是岩忍村的。
蝎瞥见四个岩忍背后成群的乘客,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好奇表情。当前排人真正见到地上横陈的尸体时,又忍不住惊叫著猛然向后退去。
队长模样的岩忍叫住了蝎:“……是你干的?”
赶去雪之国的时间已经不宽裕,蝎不想节外生枝,他按了按身后放著三代风影的2号卷轴,然后将迪达拉的脸转过来整个按向自己的胸口,才转身冷冷道:“我们被袭击。”
看到这张太过年轻的面孔,三个年少的岩忍发出低低的惊呼声。
岩忍队长与蝎没有任何情绪的茶色眼睛对视良久,目光迅速扫过地上的九具尸体,最后他的目光顿在叛忍首领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