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不屑嗤笑一声,搭在余沧海“肩井穴”的左手加催内劲。
余沧海穴道中酸麻加剧,但随即觉察到,对方内力实在平平无奇,苦在自己要穴受制,否则以内功修为而论,和自己可差得远了。一时之间,心下悲怒交集,明明对方武功稀松平常,再练十年也不是自己对手,偏偏一时疏忽,竟为他怪招所乘,一世英名付诸流水,而且他要报父母大仇,多半不听师父的吩咐,便即取了自己性命。
岳灵珊道:“爹爹叫你今日饶他性命。你要报仇,还怕他逃到天边去吗?”
“呵呵~想不到,那个岳先生~差一点儿都死了,还想着要女婿饶了他仇人的性命,想不到汉人家还这番……叫什么……哦,以德报怨?”
蓝凤凰脱了外袍,换上了五仙教花花绿绿的衣裳,搭着那副娇滴滴的嗓音,更显得空灵脱俗。
林平之一听笑得花枝乱颤,哼了一声,似是赞同。
岳灵珊狠狠瞪了蓝凤凰一眼,转而又朝着另一处与一尼姑卿卿我我的李慕白咬牙切齿,心道:若不是娘亲让我不要对恒山派发难,否则我必将那个小白脸大卸八块。显然她并未在意林平之更是阴柔小白脸。
林平之柔柔提起左掌,拍拍两声,打了余沧海两个耳光。
余沧海怒极,但对方右手仍然按在自己心房之上,这少年内力不济,但稍一用劲,便能震坏自己心脉,这一掌若
将自己就此震死,倒也一了百了,最怕的是他以第四五流的内功,震得自己死不死,活不活,那就惨了。
在一刹那间他权衡轻重利害,竟不敢稍有动弹。
打了他两记耳光,林平之一声长笑,身子倒飞出去,已离开他有三丈远,侧头向他瞪视,一言不发。
余沧海挺剑欲刺,但想到自己一代宗主,一招之间便落了下风,众目睽睽之下若再上前缠斗,那是痞棍无赖的打法,较比武而输,更是羞耻百倍,虽跨出了一步,第二步却不再踏出。
林平之一声冷笑,转身便走,竟也不去理睬妻子。
岳灵珊见林平之就这么走了,顿了顿足,一瞥眼见到李慕白与那尼姑更是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给恒山派丢尽了脸面。于是一鼓作气,来到恒山派中,冷冷道:“好一个恒山派掌门,如此光天化日之下,也不知羞耻!”
恒山众女弟子哪容他人侮辱恒山派,当即起身拔剑对峙。
仪和刚要发难,岳灵珊却先行退开向山下去。
仪和一声冷笑,说道:“这女子有什么好?先前还与令狐冲要好,三心二意,待人没半点真情,有其父必有其女。”
“天明便下山,大伙儿还是早些休息吧!”
李慕白不愿再纠结岳灵珊,现下东方呆在自己身边已有一月,虽说黑木崖做足了准备,可如何诱歼任我行却是一难题。可一想,如今思虑太多也无用,左右还是得到了恒山之后,再去黑木崖上做打算。
如此一想倒也轻松了些,抱着“面瘫”,握着她的手,迷迷糊糊的也就睡了。
次晨醒转,已是红日满山。李慕白觉得手中已空,不知什么时候,东方已将手抽回了,换了女装,也未蒙面,一双温柔的目光却凝视着自己。李慕白向她讨好一笑,坐起身来,说道:“咱们回恒山去罢!”
傍晚时分,来到一处小镇,见一家茶馆的木棚下坐满了人,都是青城派的,余沧海也在其中。他见到恒山弟子到来,脸上变色,转过了身子。小镇上别无茶馆饭店,恒山众人便在对面屋檐下的石阶上坐下休息。
周围人见到两位角色领着一群尼姑上路,纷纷侧目,交头接耳,还有不少人肆意打量,估计若非众女弟子手中长剑威慑,定然是要上前搭讪了。卸了人·皮·面·具的东方品了口无味的凉茶,冷眸一扫,那些个登徒浪子登时噤若寒蝉。
忽听得马蹄声响,大道上尘土飞扬,两乘马急驰而来。到了镇前,双骑勒定,一男一女,正是林平之和岳灵珊夫妇。林平之叫道:“余沧海~你明知我不肯干休,干么不赶快逃走?却在这里等死?”
余沧海坐在板凳上,端起了一杯茶,一口口的呷着,并不理睬,将一杯茶喝干,才道:“我正要等你这龟儿子前来送死。”
林平之喝道:“好!”这“好”字刚出口,便即拔剑下马,反手挺剑刺出,跟着飞身上马,一声吆喝,和岳灵珊双骑离去。站在街边的一名青城弟子胸口鲜血狂涌,慢慢倒下。
林平之这一剑出手之奇,实是令人难以想像。他拔剑下马,显是向余沧海刺去。余沧海见他拔剑相攻,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心下暗喜,料定一和他斗剑,便可取其性命。哪知道对方的这一剑竟会在中途转向,快如闪电般刺死一名青城弟子,便策马离去。
余沧海惊怒之下,跃起追击,但对方二人坐骑奔行迅速,再也追赶不上。
林平之这一剑奇幻莫测,但比之岳不群还有差距,更别说早已练成《葵花宝典》的东方了。回想适才林平之舞剑的身子,李慕白暗叹一口气:可惜却是个被仇恨蒙了心智的阉人。
倒不是有否自宫的问题,如今林平之心态畸形,倘若没有复仇成功,此生便也毁了,如今已然断了子嗣。
细思林平之那一招剑法,剑招本身并没什么特别,只是出手实在太过突兀,事先绝无半分征兆,这一招不论向谁攻出,就算是绝顶高手,只怕也难以招架。他与东方的武功乃是一路,已然有了葵花宝典的架子。
黄昏,恒山众人行至一处客栈,其中又见青城派,仪和白了眼那个矮道士,哼唧31" [笑傲]逍遥游记30" > 上一页 33 页, 一句,“阴魂不散。”
远远听得马蹄声响,两乘马奔来,正是林平之夫妇。岳灵珊紧追在后,风尘仆仆,发髻依然凌乱了。
林平之叫道:“余沧海~你为了想偷学我林家的辟邪剑法,害死了我父母~现下我一招一招的使给你看,可要瞧仔细了~”他将马一勒,飞身下马,快步向青城人众走来。
李慕白见他穿的是一件桃红色的长衫,袍角和衣袖上都绣了深黄色的花朵,金线滚边,腰中系着一条金带,走动时闪闪生光,果然是十分的华丽灿烂。心中一片汗然,嫌弃地瞥了眼林平之的花衣裳,又笑眯眯的扫了眼东方一身水蓝色长裙,凑到她耳边轻道:“还是你的眼光好~”
林平之右手伸出,在两名青城弟子手腕上迅速无比的一按,跟着手臂回转,在欲斩他下盘的两名青城弟子手肘上一推,只听得两声惨呼,倒了下来。
这两人本以长剑刺他胸膛,但给他在手腕上一按,长剑回转,竟插入了自己小腹。林平之叫道:“辟邪剑法~第二招和第三招!看清楚了么~”转身上鞍,再次纵马而去。
林平之的游击战,扰得青城派烦不胜烦,那矮道士余沧海更是魂飞魄散。
次日中午,到了一处大镇,哪知一入酒楼便又见青城众人在酒楼中吃喝。李慕白脸都黑了,真是到哪都能遇见青城派!恒山派众弟子便在对面的饭馆打尖,隔街望见青城师徒大块肉大碗酒的大吃大喝,都是默不作声。都知道,这些人命在旦夕,多吃得一顿便是一顿。
适才出了镇子,来到一条江边,听得马蹄声响,林平之夫妇又纵马驰来。
李慕白脸上僵黑的似能滴出墨来,刚要发作,便听仪和大喊:“要打便打,你们这些人婆婆妈妈,算什么好汉!三番四次扰人清净,烦不胜烦,要多远滚多远!”
似要上前套近乎的蓝凤凰听得此番呼号,足下一顿,娇媚的脸上登时忸怩,瞥了眼某个蓬头垢面的小娘子,转身收起嘲笑的心思,默默坐了回去。
李慕白:(*^_^*)(*^_^*)(*^_^*)(说出本掌门心声,给仪和点个赞~)
东方不败:那个孽障三番四次在小白面前晃荡,碍眼。o(> 34 页, 谋傩敖7ǎ垢褪谴淼模油分廖玻筒皇悄且换厥隆!?br /> 顿了顿,林平之又道:“我祖上林远图本是个和尚。我家向阳巷老宅的那座佛堂,那一晚你定是也去过。这《辟邪剑谱》为甚么抄录在一件袈·裟上?只因为他本来是和尚,见到剑谱之后,偷偷的抄在袈·裟上,盗了出来。他还俗之后,在家中起了一座佛堂,没敢忘了礼敬菩萨。”
令狐冲似乎想安抚林平之,语气稍微缓和了些,道:“也说不定是有一位高僧,将剑谱传给了远图公,这套剑谱本来就是写在袈·裟上的。远图公得到这套剑谱,手段本就光明正大。”
林平之道:“是远图公亲笔写在袈·裟上的。他在剑谱之末注明,他原在寺中为僧,以特殊机缘,从旁人口中闻此剑谱,录于袈·裟之上。他郑重告诫,这门剑法人过阴损毒辣,修习者必会断子绝孙。尼僧习之,已然很不相宜,大伤佛家慈悲之意,俗家人更万万不可研习。”
令狐冲听得“断子绝孙”以此大惊,可想林远图有后,不然哪里来的林平之,便宽慰道:“不过也可能是他先娶妻生子,后来再学剑法。”
林平之道:“决计不是。天下习武之人,任你如何英雄了得,定力如何高强,一见到这剑谱,决不可能不会依法试演一招。试了第一招之后,决不会不试第二招;试了第二招后,更不会不试第三招。不见到谱就罢了,一见之下,定然着迷,再也难以自拔,非从头至尾修习不可。就算明知将有极大祸患,那也是一切都置之脑后了。”
盈盈听到这里,心想:“爹爹说道,《葵花宝典》上的功夫习之有损无益。他知道学武之人一见到内容精深的武学秘籍,纵然明知习之有害,却也会陷溺其中,难以自拔。他根本自始就不翻看宝典,那自是最明智的上上之策。”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他为什么传给了东方不败?”
想到这一节,自然而然的就会推断:“原来当时爹爹已瞧出东方不败包藏祸心,传他宝典是有意陷害于他,向叔叔却还道爹爹迷糊轻信,给东方不败蒙在鼓里,空自着急。其实爹爹如此精明厉害之人,怎会长期的如此胡涂?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东方不败竟然先下手为强,将爹爹捉了起来,囚入西湖湖底。总算他心地还不是坏得到家,倘若那时竟将爹爹一刀杀了,或者吩咐不给饮食,爹爹哪里还有再出来的机会?”
可任盈盈心中极不愿爹爹再攻黑木崖,能否成功暂且不论,爹爹那急着恢复权柄的模样实在不是自己相见到的。再者,东方叔叔囚禁了爹爹之后,待自己着实不薄,礼数周到。在日月神教之中,便和公主娘娘无异。也当真不愿杀了东方叔叔。可一念及李慕白,脸上稍许踌躇之色霎时暗了下来。
忽而,听得林平之支支吾吾道:“我终于……我终于……自宫习剑……这辟邪剑谱的第一道法诀,便是:‘武林称雄,挥剑自宫’。”
任盈盈这才知道,这《辟邪剑谱》,其实日月神教的《葵花宝典》同出一源,基本原理并无二致。
又听林平之哈哈哈笑道,听上去竟有些惨然:“怎么,听我自宫了,大师兄便不说话了?哈哈哈哈,你们都是一样的……不过我大仇得报,断子绝孙又如何,如今我剑法天下第一……”
令狐冲不愿听他的胡言乱语,心想:“如此说来,东方兄……东方不败也是自宫了,那白姑娘她……”心中放她不下,想回头往恒山方向走,哪知马匹急转,阵阵嘶鸣,惊动了高粱地里的任盈盈。
令狐冲发觉有人,冲了出去,没想到竟然是“婆婆”。
两人四眼相对,大眼对小眼,任盈盈一把拽着令狐冲想两里外的小镇奔去,去寻她爹爹,一起去黑木崖,能见到李慕白。
令狐冲心乱如麻,一时之间也不知何去何从,得知师父、林师弟、东方不败都自宫了,小师妹不见了,白姑娘她还心悦东方不败……没有挣脱,倒是当真与任盈盈一道。
留得林平之一人在马车里大喊:“令狐冲!你混蛋!你竟然丢我下来~别让我找着你!混蛋~令狐冲!”
作者有话要说:
小开头,然后是黑木崖攻防战。我在想盈盈的结局,是让她去恒山当尼姑呢?还是当尼姑呢?尼姑呢?呢?
第83章 前夕
李慕白于恒山脚下便与众女弟子分别,转道去黑木崖,快马加鞭,未费多少时日便上了黑木崖。
一路上虽是官道,但千里奔袭自然颠簸,李慕白靠在东方怀里自然是惬意,风景看腻了还可吃东方的豆腐,蹭一蹭,靠一靠,摸一摸。蓝凤凰便惨了,为了赶路并未雇马车,圈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左右都得照看。
岳灵珊昏迷不醒,也并非一直混着,多少次曾从颠簸中醒来了,却又被蓝凤凰的毒针迷晕了过去。蓝凤凰瞧着眼前白·嫩嫩的手,上头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针眼儿。初时,蓝凤凰也怕这些痕迹毁了这漂亮的手,转而一想,这小姑娘也没有自己好看,就算手上丑了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此一想通了,瞧见岳灵珊的眼皮子动了动便毫不客气地扎了一针。
李慕白看见蓝凤凰很欢快地给岳灵珊扎针,坏笑地转头对东方说道:“你瞧蓝凤凰这般不怜香惜玉,想来是找不到相好的了,哪有人是自找受虐的?”
东方自是知道怀里的人不安分,手不安分,背不安分,连着脑袋也不安分。惩罚似的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在她耳边威胁道:“你要是怜香惜玉便该自个儿骑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