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娇,月鸢呢?”阮秋鹤说道。
“小姐还在休寝。”有些惊奇的看着陆小凤这个陌生的访客。
“这位是陆小凤陆兄弟。他有些东西要给月鸢看,等一下月鸢起来了叫我们。”阮秋鹤说道。
“……”小娇只是点点头继续打扫着。
“陆兄弟这边走。月鸢她正在午睡,你一路辛苦稍稍休息。”阮秋鹤说道,在前引路带陆小凤进入院子。走入正厅坐下。
“阮少爷,难道说阮小姐她根本就没死。”陆小凤看着阮归鹤。
“是!月鸢她身未死,却也不知这也样究竟算不算活。”阮秋鹤说道无奈叹气。“想不到陆兄弟你会在今天赶来,还真是巧啊。”
“此话怎讲?”
“因为两年前的今天正是月鸢与秦少锋共结连理之日,那本应是月鸢她此生最开心的一夜却成了她这辈子最可怕的一夜。”阮秋鹤说道。“那一夜一切都很好,可是在待客的时候少峰却突然说他不舒服先回房了,到了要拜堂行礼之时我们去叫,才发现他们两个都不在新房,只剩下服侍月鸢的婢女,跟满室打斗之后的狼藉。”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宾客说他在解手的时候看到新郎官拿着刀扛着一个穿着红衣的人从后门离开,他当时还以为自己喝醉了。我们分成好几队连夜开始寻找,可是却一无所获。到了清晨回合的时候发现少了一批人。他们就是负责来这一带搜查的。”
阮秋鹤开始细细的讲述两年前的事情。他的表情很痛苦。这两年他不停的回想他看到的一切,即便他知道回想只会让他越痛苦,但是他还是不停的回想,他希望可以想起更多细节,好得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结论。一个不会让他失去最好朋友的结论。现在他希望陆小凤帮他想。
“我们在赶过来的路上遇到了月鸢,她就一个人只裹着一块红幛光着脚一步一瘸的走着。满身的血满脸的泪痕,身上冷的像一块冰。我们问她什么她都不回答只是不停的在说着求饶的话,叫着秦少锋的名字。
“而当等我们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被派来找人的几人都死了,而杀死他们的正是秦少锋的刀,头也被砍下。房间被布置的像一间新房,月鸢的喜服被撕成破布一样的扔在哪里,朱钗也全部都断了,那些被砍掉的头被放在桌上,正对着床摆放,就好像是故意放在那里作为看客一样,而床上也满是血和行房的痕迹可是太多了多的不正常。而他秦少锋除了一身喜服被扔在门外什么也没留下。”
“所以你们也根本就没找到秦少锋的尸体,连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陆小凤说道。
“他生死不明,可是月鸢却是真的疯了,她每日清晨都会等待着出嫁,每天晚上又被恶梦惊醒,永远的停留在哪一天。可是我们甚至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何而疯。是恨还是怨,是恐惧还是背叛。” 阮秋鹤说道。
“秦少锋是你拜把子的好兄弟,你觉得他会是那种人吗?”陆小凤能听明白阮秋鹤话中之意,
“我想不信,但是我找不到另一条可以将一切穿起的线。还原出另一个事实。”阮秋鹤说道。他不敢想象秦少锋会对月鸢做出禽兽的行为,他更不敢想象秦少锋会丢下刚刚遭遇过不幸的月鸢不管不顾。
“……”陆小凤看着阮秋鹤,要是按照阮秋鹤的说法他们并不知道当年犯下案子的是阴阳童子,既然如此那个让司空摘星去偷的人就不是他们了。那会是谁呢?
这个答案看似并不重要,可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而陆小凤喜欢寻根问地的人。
‘他让我来此定是知道阮小姐根本就没死,可是知道阮小姐活着的人除了阮氏山庄的人外还会有谁呢?’陆小凤想着。
陆小凤打量起这个别野,不大的地方收拾的干净整洁,想是那名叫小娇的姑娘心细搭理的。她因该是阮小姐的婢女,那夜她会不会也在新房之中候着。而她的伤也是那时候被阴阳童子害的,她看到了一些事情,却不敢说或是不能说。会不会就是她请的司空摘星?
“那夜陪着阮小姐的婢女就是这位小娇姑娘?”陆小凤问道。
“不是。”阮秋鹤却如此说道。他的眼中有愧疚之色却也带着一丝欣慰。“小娇虽是月鸢的贴身婢女可是那晚她并没陪在月鸢身边,而当夜陪在月鸢身边的侍女也都被人所杀。至于她的伤在刚来庄上时便已经是如此了。”
“……”陆小凤没说话他在等阮秋鹤说下去。
“八年前小娇同她新婚的夫君回婆家,路上遭遇一伙劫匪。匪徒绑了他们两人索要钱财,还相对小娇不轨,小娇她性子刚趁着那头领疏忽之时一脚踢断了那头领的命根子逃了出来。”阮秋鹤说着。“逃出来后为了躲避,她跳下断崖。摔折了腿,身上也都被崖下的毒荆棘所伤,可是小娇她却托着重伤的身子去求救,清醒后第一件事不是为自己疗伤而是让我们快去救人。而她最终得到的却只有这一身伤还有那一纸休书。”
“……”陆小凤看着阮秋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可是小娇为之牺牲了女孩子最重要东西的人却偏偏是个负心人。小娇此时也正准备往屋里走,陆小凤注意到小娇走路有些跛,左腿几乎在地上拖行着。走到门口的门槛时先将右腿迈入再将左腿搬起来放进来。她的动作很困难,可是她的眼神却一直很平淡。对一直站在那里说话的两人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她又一步一托的走向别处去忙。
“真心难得,更难得真心不被负心所毁,成怨成怒。红颜易得更易失,如此真心几世可遇。”看着小娇的背影,阮秋鹤也勾起一个笑容。
“那夜出事的时候她没有留下是因为和你在一起。”陆小凤说道。
“……”阮秋鹤点头。“说起来以前到了晚上月鸢她从梦里惊醒总是会摸着伤口一边哭一边说对不起,可是从两个月前她成天都在摸自己的伤口却不再哭,而是笑。还时常问是不是有人送东西来给她了。我们都以为她失心疯又严重了。却想不到今日陆兄你出现了。”
“难怪阮少爷你一点也不吃惊。那阮小姐有没有跟你们说她在等什么?”陆小凤又问道。
“……”阮秋鹤摇摇头。“月鸢她只说‘他不恨我。’”
‘他不恨我?’陆小凤现在是彻底糊涂了。
就在这时候,陆小凤听到了脚步声,那种一瘸一拐拖着的脚步声,不是一个而是两个。看过去看到小娇搀扶着另一个脸颊上有着伤口的女子往他们这边过来。
“……月鸢。”看到来人阮秋鹤便走过去。陆小凤这才意识到这个人就是阮小姐,与陆小凤意料之中的摸样相差太多了。
‘原来他不是按照真的阮小姐摸样易容。’
“东西带来了吗?”阮小姐来到陆小凤面前,眼里充满了喜悦。
不等陆小凤说什么便自己蹲下,用手中的钥匙将他带来的箱子打开。她的手在不停的颤抖,用了好久试了好多次才将钥匙插入到锁中打开。
箱子被打开的那一刻,阮秋鹤和陆小凤都很吃惊。
“……”先映入他们眼中的并不是半个人的残肢,而是一个金色的小东西。一枚戒指用一根红色的带子,吊在箱子的顶上。
阮小姐将那枚戒指拽下来,站起来跑到拿给还震惊中的阮秋鹤面前,把戒指拿到他的眼前。
“大哥,你看看,是这个没错吧。就是这个没错吧。”
“没错!”阮秋鹤看着戒指说道。
“……”听到这个答案,似乎又不怎么放心的阮小姐,又给小娇看。重复同样的问题。得到同样的答案。
“不是我能丢的,是被偷走了。我没有丢,他也不恨我。他真的没有恨我,没有不要我,我们还可以在一起。真是太好了。”阮小姐将那枚戒指握在手心中,手贴在胸口。慢慢的跪下身,她笑着,却也哭着。
由始至终都没有去看箱子里面那害惨她的半个凶手一眼。而陆小凤也注意到阮小姐的右手无名指,还有两节中指是缺失的。
“那是月鸢和少峰之间的定亲信物,他们两人约定生而同床,死而同穴。三世不离,永生相伴。只要戒指在,那么不论那一世,他们身在何处都会在一起。”阮秋鹤说道。
“……”听到阮秋鹤这么说,陆小凤能想象的出来,那一晚阴阳童子是如何从这柔弱女子哪里夺走的戒指。
虽然已到此他还是不能还原全部。但是他已经知道谁能告诉他答案了。那个唯一将目光投向箱中的尸首,勾起笑容的人。
“陆兄究竟是谁要将这些东西交给月鸢的?”阮秋鹤也注意到了那箱子之中的半个男人。
“阮兄你有问题,我也有。”陆小凤说道。看向小娇。“不过我想,咱们两个的问题,小娇姑娘可以回答。”
“小娇?”阮秋鹤也看向小娇。
小娇却一言不发,只是蹲下扶起又哭又笑阮月鸢。两人一瘸一拐的回到闺房之中。
第15章 番外 梦夜·夜游下
下、
陆小凤和阮秋鹤在等待,等待答案。
小娇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片刻之后小娇又拖着她残掉的腿,回到了厅堂之中。将那装着半个男人的箱子合上。
“幸苦陆公子您亲自跑着一趟。若是陆公子再见到偷王还劳烦代奴家带句话。”小娇转向陆小凤恭敬的说道。“谢谢偷王不但偷去了小姐的心结,更了了小娇的心事。今生今世若是偷王有任何需要奴家做的,奴家定会死而无憾。”
“小娇你做了什么,这又是什么?”阮秋鹤问道。
“这是阴阳童子的阳童子那一半,也是两年前害了阮小姐和秦少侠的元凶。”陆小凤为小娇解释道。“我早该想到请他偷的人,应该是个女人。”
“小娇无意冒犯,可是陆公子你错了。”小娇抬起身看着陆小凤说道。
“哪里错了?”
“玲珑并非元凶,只能算是半个元凶。而且不是我请偷王偷,而是偷王来偷的我们。”小娇说道。“他要偷走小姐的心结。那逼得小姐疯了,夜夜从梦中惊醒的心结。”
“所以你说的那偷王去为月鸢报仇,偷了这那半男半女的怪物,男人那一半回来。”阮秋鹤说道。可是小娇却摇摇头。
“少爷,你觉得小姐她是那种会恨得发疯的人吗?”小娇说道。
“……”阮秋鹤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他不愿相信,可是除了恨他着实想不出还有什么可以逼疯阮月鸢。
“……”陆小凤开始也像阮秋鹤这般想,可是见过阮小姐之后他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阮小姐从头至尾都没有去看那箱子里的半个人一眼。
“这半个人,不是小姐的心结,而是我的。”小娇又说道。“小姐没想过要狠,可是我恨。我同情女孩子的玲珑,她爱秦少爷爱的痴狂。可是我恨男人的玲珑,用那种方式来伤害他爱的人。”
“那枚戒指,果然是月鸢她是因为秦少峰才……”阮秋鹤说着,他始终摆不脱这两年之中,用常理这条线所穿出来的真相。可是阮秋鹤又想到了阮小姐说的话。‘他不恨我!’“秦少峰你究竟做了一些什么。”
“秦少爷,他唯一做的事情只是想救小姐。”小娇说道。眼角的泪慢慢划过试了精致的脸孔。“眼睁睁的看着她爱的人,为了她而承受屈辱。可是她却什么也没做。就连他们唯一的期望来世也被她也没能保得住。逼疯小姐的不是怨恨而是愧疚是绝望。”
“……”虽然小娇没有明说,可是阮秋鹤和陆小凤都不笨,他们能听出来,这就是另一条用来穿起一切的线,一个完全不同的结论。新郎官的怪异举动,那些血迹,那些被当做观众的头颅,阮月鸢的梦中痴语。都有了答案,一个更让人无法接受的答案。
“小娇姑娘,你那一日因该并不在场,为何会知晓这些。”陆小凤问道。
“是小姐告诉我的。”小娇用衣袖沾去眼角的泪痕。对陆小凤说道。“我发现小姐她……她还是处子之身。”
“若是如此你为何不早说。”阮秋鹤惊呼,略带责备的看着小娇。
“小姐她不让我说,作为保密她将那夜的事都告诉了我。”小娇说道。“小姐她保护秦少爷的身子,但她还是希望自己至少可以保住秦少爷的名誉。”
“……”阮秋鹤不再说什么,他突然很恨自己。他想起来每次他们在阮月鸢面前才猜测秦少峰的时候。她从来都只是否认,却也不敢多言一句。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解释都无用,若是说的太多反而会泄露她想要隐瞒的事情。
那一日新婚之夜,秦少峰在前来贺喜的人群之中,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他匆匆赶回新房,却只看到侍女的尸体和一个陌生红衣女子。唯独不见他的新娘。
红衣女子让秦少峰抱着她从后门离开,她便告诉秦少峰到何处去寻新娘子。而这一幕被他人所目睹。也是一切误读的开始。
秦少峰赶到别野的时候,看到了布置好的喜堂,而穿着新娘衣服的人却不是他爱的女人。他心爱的女人却被刮花了姣好的面容在一边被迫看着他与别人拜堂。
然而真正的痛苦却是拜完堂之后的洞房花烛夜。新郎官被逼接纳着其他男子的宣泄,不但不能反抗还要去配合。而新娘子却只能在一边目睹这一切。
来寻觅新郎新娘的人并不能阻止这一切,反而沦为剑下冤魂。被割下的头颅成为这暴虐的令一种观众。
而她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少峰他一定是恨我了,恨我这么没用。恨我什么也保护不了。他们说的不错,他一定在恨我,永远也不要见到我了,永远……’
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