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司空摘星不见了踪影,难道是先忍不住去寻陆小凤了,若真如此也不知算是福还是祸。
“可是司空他……”
不错,他们这唯一的失误便是司空摘星。不过倒不是他们没考虑到,而是根本就找不到人。就在众人犹豫是否该分神先去找到司空摘星的时候,便有人带来了司空摘星的消息,而这消息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坏消息。
来告知消息的人本是去监视苏先生的,在黄昏的时候他们看到苏先生从客栈中出来,而陪在他身边的并非紫秀姑娘而是失踪了两日的司空摘星。离开客栈沿着街道往海边走去。而就在走到沙滩的时候,他们却看到司空摘星突然出手将苏先生制住,还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冲出去阻止,司空摘星却出现在他们身边,只感觉到一阵风轻轻吹过他们便没了知觉,等再醒过来天色早已黑透。自然是寻觅不到两人的身影。
那凤归来的关键时刻,司空摘星不出现未必是坏事,可苏先生若是没有在场的话就很可能出问题。虽然众人都想不通司空摘星想要做什么,也不必相同,现在找人才是必须也迫在眉睫要做的事情。本还指望有了这多出的一日,也可以让众人可以好好休息一晚。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明明已经是深夜却害的人不能入眠的两人,在一间书房布置的房间内。
书案前,苏先生正在灯火下绘制着十八府内他曾经一手部下的机关布防图。苏先生完成手中的一副机关图,肩膀因为长时间的执笔略有些酸痛。依坐在椅子上,抬眼望隔间望过去,烛光灯火将眼前的一切盖上一层薄纱。而这一眼望过去着实让人吓得够呛。
就见在那灯火的映衬下,一个半面烧伤的黑衣人盘腿坐在一张矮榻上,手中捧着一个美女的头颅,而他正手执眉笔为那娇艳的容颜描眉。除了他手中的那美女的头颅外,在他身边还摆放着五个人头,男女老少美丑俱全,即便没有身体仅仅你也能轻而易举的分辨出他们不同的身份。不过除了他手中那个美女的头之外,其他五个之中不论男女老少都有个共同点,就像那黑衣人的此时面容一样,绝对是走在街上你看了一样便绝不想再多看第二眼。
即便早已知道这些人头都是从原本一模一样的东西变来的。苏先生还是因为眼前的情景有些失神,那么要是有人在此时突然进来看到这一幕吓得失声便也是情理之中的。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一声身体撞击到门板的闷响。
苏先生看过去,这突然闯入的人是个二十来岁的俊俏姑娘。这姑娘他见过的那时候陪着紫秀来与他相认,在大殿上也一直站在苍长行身后。原本爽朗豪气的姑娘现在倚在门板上活脱脱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那黑衣鬼似乎也留意到访客的到来,抬起头冲着姑娘扬起嘴角露出略带歉意和安抚的笑。结果一笑可更好了,姑娘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瞬间变的煞白。下一瞬间一只袖里飞镖便已经脱手而出。
而被攻击的人却也不躲不闪,还是坐在那里脸上挂着笑。眼看那只镖已经到了他鼻尖,却突然停在了半空,下一霎那时光似是倒流了一般,那只镖又回到了发镖人的手中。这当然不是什么奇异的法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把戏。
“司空摘星你这混蛋想死啊,不吓死我是不甘心怎么着。”姑娘将重新回到手中的飞镖再收回到袖中,指着脸上依旧挂着笑意的人便骂道。是责备他弄出这恐怖的场面,更是骂他刚刚那么危险竟然也不知道躲一下。
“惠大小姐小顶姑娘,是你不声不响的进来怎么成了我故意吓你。”司空摘星略带委屈道。
“别说的好像我敲了门你就会收起来似的。”姓惠被唤作小顶的姑娘看到司空摘星那副‘绝对不会’的表情,又忍不住埋怨道。“你这做贼的就知道贼喊捉贼。”
“你这么晚了还不休息,难道不是想清楚了决定要拜我门下,也学做贼。”看着气的鼓起腮帮子的女子司空摘星依旧笑道。说到做贼,偷王之王从来都是不以为耻反而以为荣。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害的。不止本姑娘没觉睡,便是整个南府也没几个人能躺下睡觉全都在满城跑。”惠小顶不满的埋怨道。
“他们睡不着到处跑,跟我有什么关系?”司空摘星却一脸无辜道。“我又没偷他们的床。”
“你是没偷床,可你偷了人。”惠小顶虽然口中说着指责司空摘星的话,可是眼睛且看向了苏先生。“要是明天午后武家兄弟接人回来还找不到那就麻烦了。”
“这人难道很重要?”司空故作疑惑道。
“肯定比你重要,明天你不出现好过出现,可这人却必须在。这场局早已被对手占得先机,咱们若想要逆转局势就容不得半点闪失。”惠小顶缓步走向司空摘星,
“别说的我好像会搅局一样。”司空摘星笑的无辜。
“你现在不就在搅局。要找你帮忙的时候找不到,没你什么事情了反倒给人添麻烦。与其你在场还要提防,倒不如不在来到省心。可这个人就不同了若不出现的话别说搅局,只怕还未开局便会打草惊蛇,让咱们连着唯一可以扭转乾坤的机会也失去。”惠小顶说的很大声,完全不避讳自己说的人就在场。
“……”闻言苏先生轻叹,拿起笔开始绘制另一幅机关图。惠小顶虽未明表禄求义等人的计划,但一个打草惊蛇却也足以。
“你怎么就知道我现在不是在帮忙。”司空摘星反为自己叫冤。
“那你准备这些也是为了帮忙?”惠小顶也在矮榻边沿坐下,拿起之前将她吓到的一个头颅。这当然不是个真人头,不过是一个个木头。虽说是木头可那面容栩栩如生,莫说夜里丢在街上能吓死人,便是白日若不真的拿到手中怕也分不出真假。这些面容现在长在木头上当然只能算是吓人的道具,而若是贴在了活人的面上那便能生出一个真人来。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想问我会不会帮忙?”司空摘星反问道。
“你帮忙算了吧,只要你别再搅局就谢天谢地。”惠小顶道。
“其实只要你现在回去告诉苍行他们好好睡觉。我就保证这场局不论他们想做什么,我不但不会再搅局,而且还会帮忙。”司空摘星笑着从惠小顶手中将那个头颅拿回来,顺手推了推她的背。算是督促她赶快回去睡觉。
“……”惠小顶闻言便直接站起身,稍稍退后几步再看看身处在头颅包围之中的人。“真该让苍师兄也见见你这幅鬼样子,看他还受得了你。”
“我的鬼样子苍行可见过不少,你也想看吗?”
“不想,那要是陆表哥真的回来了,难道你也想让他看到你这样个鬼样子吗……表嫂。”惠小顶最后轻声的唤道,看到司空摘星那愣住的表情,窃笑着便转身跑开。
直到惠小顶离开,司空摘星整个人还是呆愣在那里没缓过神的样子。也不知是究竟是因为她的问题,还是那最后及其不像话的称呼,或许都有吧。
惠小顶走的时候未将门关好,夜风将门轻推开,轻挑灯火。矮榻正对着门口,抬眼望过去便是那长满了野草的荒凉庭院。而除了半人高的草影之外他似乎还看到了其他什么东西,似乎是个人影,可现在已经是深夜,月亦西斜,还会有什么人会来这里呢。走近些看的更清楚些,没错确实是个人影,还是个男人。那人人蹲在草丛边,若是站直了应该不会矮。双手在草丛中摸索着什么,随着他的拨动草影轻晃。
当看清这一切的时候,司空摘星已经站在了门边,只要再多半步便能跨过门槛,多走上几步便能走到他身边看清那人究竟是谁又在寻觅什么。可是司空摘星却就站在了那里,默不作声的看着。
那人也终于找到了他要寻觅的东西,身子一探双手一扣将一些东西收入手中。得了手那人也不耽误跳起身,扭头便直接跑到司空摘星面前。献宝似的将扣合的双手递到司空的面前,双手缓缓的打开,就见几点淡淡星光从他掌中缓缓飘出。那人笑的很开心,一双透亮的眼中满是笑意,嘴角更是高高的翘起。
看着这近在眼前的笑脸,精明俊朗的面容挂着近乎于傻的笑。那四条弯弯勾魂钩一般的俊眉,那两个让人醉生梦死在其中不能自拔的酒窝。让人不受控制的抬起手,想要掐上那酒窝看还能不能更深些,或者直接上前半步将这一脸傻笑的人拦住在耳边骂上一句呆子,就更是好了。
司空摘星也确实这样做了,他抬起手张开了双臂。可是他的脚下却并未上前而是相反的后退了半步。收回已经越过门界的脚,张开的双手带着两扇门板缓缓闭合,将那笑容遮掩,将人隔绝在门外。
将门合上之后的司空摘星,就这样保持着关门的姿势,面对着门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你这白痴陆小鸡夜里托梦催便算了,怎么还直接找上门。都说了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才是猴子我都不急你这个陆小鸡急什么,又不是赶着投胎……再等等,就快了……’
苏先生是被木头掉落在地上声音吸引的注意力,就见司空摘星像是突然失了神一般盯着门外,并径直走过去。而就在他一只脚踏出门槛之时又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定在那里。苏先生担忧是不是又有什么人找来,便也走过来看看,可是门外却是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倒是有半人高的野草被晚风吹的轻摇,还隐约能看到几点腐草之中生出的淡淡荧光。
司空摘星就这样看着这空荡荡的庭院约半盏茶的时间,才缓缓的抬起手,就像是要拥抱住什么一样。可是他并没有扑身出去,而是撤回半步,将门关了起来。又像是门外会有什么东西会闯进来一般紧紧地顶着门,口中喃喃自语就像是再念什么咒语,那完全就是一副见到了什么妖魔鬼物之后受了惊的表现。
虽然司空的声音很小,可是这夜却更静。但即便如此能听清楚的除了一些骂人的脏话外,便只剩下‘快了’这一个词。
‘什么快了?’
就在苏先生疑惑的时候,司空摘星却已经转过身。两人面面相对,司空摘星的脸上眼中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妥,就像是他刚刚只是关了门而已。反倒是苏先生满脸的担忧像是见到了魑魅魍魉。
“这外面……可有什么不妥?”苏先生询问道。
“没什么,一只臭虫而已。”司空摘星笑道,这可算不得谎言。
‘臭虫?’苏先生却觉得司空摘星是在说谎,这解释倒不如说见了鬼还更可信。
“时辰不早了,图纸也不急在这一时,累了一晚上苏先生也早些休息。”司空摘星说着,走到软塌旁开始收拾他这一晚的成果。六个人有着不同的面容。自然也要配上不同衣服搭配。这些等明日清早再准备也不迟,按照惠小顶的说法这归来的人要到午后才能入城,他还有时间小憩一会。
“……”苏先生本就并无睡意,再加上刚刚的疑惑还未解。苏先生看着司空摘星将那些人头一字排开,他不得不佩服这年轻的偷王之王手艺,若非早知晓只怕真会以为这些人头是刚从活人肩上砍下来的。苏先生细细的打量起每一张面孔,当看到其中一张老人的面容时他又是一惊。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了。“这张脸怎么?”
“越看越眼熟是吗。”司空摘星替苏先生说出他的疑惑,并证实他没看错。“这张正是我特意按照苏先生你做的,我能否将苏先生你说的话都偷回来就要看它了。不过还需要苏先生你的帮忙才行。”
“需要苏某做什么,司空神偷但说无妨。”虽然还不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苏先生还是应道。
“不急不急,明日再说也不迟,就是可能要让苏先生你受些累。”司空摘星笑道,这种时候还不忘卖关子。
“司空神偷哪里的话,是苏某让神偷你多费心操劳。虽然苏某愚笨还未参透神偷的手段,可还尚有自知之明。就如惠姑娘所言在这场局之中苏某只是一枚棋子,一颗注定被当做诱饵的弃子。事到如今不论苏某站在那一边结果都难逃被利用引来杀身之祸。便是连曾经的至交好友,也在怀疑并且想利用苏某……”说到此处苏先生忍不住哀叹道,他视禄求义为知己若非得知陆小凤是故人之子,他本可以早早抽身作为一个旁观者来看这十八府和南府的棋局。“而司空神偷却在帮苏某脱离这棋局。”
“苏先生这样想就是太高估我了,便是我自己也无法从这棋局之中脱身,又怎么能帮得了他人呢。”司空摘星却难得谦卑道。“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将这至关重要的一子变成无关紧要的废子罢了,不过即便如此我也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有若说谢,也该是我说才是。”
“……”苏先生闻言自然是不解,在心中对司空摘星这人又多了一层疑惑。
“若非苏先生你请我,我怕也没有这追回人言的机会。”司空摘星又说道。
“苏某记得司空神偷提起过,这追箭收水都是信手拈来,只剩下这人言。”苏先生道,他还记得司空摘星用的词是‘我们玩剩下的’。“不知是这之中有何特别的意义。”
“其实并没有什么,只是我们两个闲来无事打的赌而已。离箭覆水我们一人一样拔得头筹只能算是平手。所以只剩下这人言可以一决高下,但这人言也如苏先生32" [陆小凤]绘颜31" > 上一页 34 页, 所言一张一合一念,看不到摸不着又怎么可能追回……”说到此处司空摘星不知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一抹略有些埋怨和无奈的笑扬起。那双眼睛也亮起点点星光,只可惜是流星过雨稍纵即逝。“本以为再无机会,想不到遇到了苏先生,给了我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