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六岁嫩生生的阿宁出现在他眼前,“别发呆了,我们现在赶紧过去吧。”他站起身来,凌欢才发现他一身衣裳湿漉漉的,怀里抱着一簇簇金鱼、蝴蝶一样的花草。
凌欢眨眨眼,站起身来。他才发现自己待的地方原来是水下,从下往上游,不一会儿就出了水面。
阿宁用个小法术凝聚一个小水球将怀中的植物放进去,然后牵气球一样牵着水球,领着凌欢往前去了。
凌欢不动声色的跟着他,一直走到岁山一个冰湖之中。
冰湖中央,一条伤痕累累的彩鲤冰封其中,而司珏居然现出原形正跪伏在冰面,一口一口的将灵气吐出,输送进她所在的空间。
是的,即使没见过锦岚的原形凌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她身上缠绕着的怨气消除的怎么样了?”阿宁问。
此时的司珏明显还不是以后那个模样,一听阿宁这句话,立刻反唇相讥道:“你行你来呀!”
阿宁撇撇嘴,虽然他也能消除怨气,但这条鱼身上的可是聚集了数十条大妖耗尽生命的怨气。
凌欢走上前去,冰层地下的锦岚睁开眼睛看到凌欢过来了,冲他甩甩华美的尾鳍,像是在对他微笑。
忍不住也露出微笑,凌欢看着冰面上自己的倒影,果然是……这是谁?
除了脸上不属于他的小酒窝,这张脸完完全全是他的。
震惊中凌欢倒退几步,然而冰面湿滑猝不及防之下狼狈滑倒,凌欢凝视着冰面上那人――那个人真的是他吗?
手指点在“他”的酒窝上,仿佛这样他就会梦中一样露出笑来。
我这是,和黎生变成一个人了吗?那黎生呢?我怎么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黎生?]
[黎生?]
他在心底呼唤,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再抬起头来,粗壮的巨大树干伫立在眼前,它太大了,浑圆的树干不像他见过的那些榕树一样有许多分支,它就只有主干,巨大的,数十数百人也不一定能围拢的主干。看不见枝叶,只能看到树干仿佛没有尽头一般无尽的向天空延伸,它太高,太远,连阳光都跟不上它的高度,没有受到丝毫阻挡的照耀这片大地,天空中有几朵白云都能清晰的数出来。
一个身影从高处落下,从模糊到清晰,正是一袭红装的素月。她梳着高耸复杂的发髻,满头朱玉也在她的目光中黯然失色。
莲步轻移,她来到凌欢身边,蹲下来微笑着看他,头上的首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怎么了?是不是司珏他又烦你了?”美目流转,她轻笑着捻过凌欢垂下遮住眼睛的一束头发,“你可是我的大恩人,他若是对你有半分不好尽管来找我,我替你教训他。”说着说着便笑起来了,看得出来,她和黎生还有司珏都分外熟悉。
张张嘴正想说什么,眼前的素月就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怨气充裕这片空间,凌欢来不及反应,胸口一窒差点吐出鲜血来。
举目四望,凌欢看到许多僧人围绕着面前的寺庙念经,浓重的煞气聚集,紫黑的重影在眼前闪现,凌欢忙清心凝神,按下心中悸动,他抬首,正巧看到寺庙上空那些浓重的煞气正缓缓退去,露出莹玉般的白骨。
“那是――云谙。”
云谙居高临下,讥讽的挑着嘴角说些什么,一个僧人越众而出,一步一莲花,步步升空停在云谙面前。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凌欢连呼吸都放缓了,眼前的场景却突然变换,云谙的脸凑在他眼前,近的他都能看到云谙根根分明的睫毛,她对他笑道:“锦岚我就借走了,你可别惦记着她了。”
一个陌生又有些熟悉的气息靠近一把推开云谙将凌欢往自己怀里扒拉,“快走快走,别靠我的黎生这么近,现在我们已经举行了订婚典礼,他已经是我的了。”
“哎哟你看看你,男人嫉妒的嘴脸真难看!”云谙大笑着拉着一旁温柔浅笑的锦岚快的转了几个圈,消失在他们眼前。
司珏拿脸蹭蹭他,“哼!不管怎么说你已经是我的了!”
凌欢一扯呆毛,“谁是你的,我是自己的!”
“哎呀别这样嘛!”司珏扑过来抱住他,他有着不高兴,“总有那么多人想和我抢,你就当哄我开心一下嘛,我们不是刚订完婚没几天吗?难道说你这就要变心了?!”
他震惊脸,那副神情却维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便忍不住笑起来。
他的笑脸印入凌欢的眼眸,他想:他看起来真的和多年后自己认识的那个司珏不一样。
少年司珏见凌欢不动,便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然后捂着自己的脸,嗷嗷叫着假装自己是个娇羞的少女。
然后是苏蒹。
是许许多多曾经梦里出现过的人,“他”和他们相遇,相知,相惜,成为友人。他们或喜爱他,或尊敬他,或与他成为势均力敌的对手。
凌欢看着他们,心中也有异样的感情在蠢蠢欲动,这份感情敲打着他的理智,敲打着他时时刻刻告诫自己的防备。
识海中,最大的灵魂体发出刺眼的光芒,周边细小的灵魂体上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剔除,剔除完毕后,细碎的灵魂体涌向最大的灵魂体,飞快的融合为一体。
隐隐的痛感传来,凌欢靠着墙,扶着脑袋。他微眯着眼,看着眼前的的一切又消失,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是广袤的黑暗,黑暗中,几盏豆灯一般的火焰小心的跳动。
一只温暖的手抓住了凌欢,凌欢回头,司珏的脸出现在眼前,“你怎么了?居然在发呆?”他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幽蓝的火焰出现在他手心。
“我们走吧,前面就是祭祀宫殿之中的禁地了,嘿嘿!”
禁,禁地?!
凌欢猛地回头,在这祭祀宫殿的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着他!
它让他身体中的血液沸腾,让他的心跳加速,让他的眼眶发酸!
凌欢猛地挣脱司珏的手像那个地方跑去,在那里,就在那里!
他灵魂中,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家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先更新,一会儿替换,会比这个多些
已替换
第100章 植物大战基三·.
黑暗被光明点亮,凌欢条件反射闭上眼, 再睁开, 白色的高大立柱出现在眼前。一座宫殿, 跨越时间空间的长河而来。
那是熟悉的轮廓,熟悉的色彩。
?0" [综]今天的我穿到了哪里39" > 上一页 42 页, 芩党稣庾钅睦镉惺澄? 哪里储存着珍宝,他知道那个角度能看到天空中最美的变化。
――那是梦中他寻到的臝族祭祀宫殿。
梦中宫殿紧闭的大门洞开,星星点点的荧光闪烁, 仿佛在等待着他的进入。
身后司珏呼唤着黎生之名跑过来, 结界蓦地出现, 将他挡在这座宫殿之外。
他的神色变了,抬起手攻击落在结界上, 就像水滴汇入大海, 悄无声息, 没有激起一点水花。
他还在大声说着什么, 恐慌的模样让凌欢无声翘起嘴角笑了。
强大的吸力将凌欢整个人吸入大殿,凌欢没有惊慌, 安安静静地他想看看这个梦境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只是, 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 好像有人在心底悄声告诉,在这里他是安全,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他。
轻柔的力量将他放下, 这座曾被他给予了无数好奇心无数次探究也没有打开过的大殿终于在他的面前向他展示了内里,它的全部。
他想, 他也终将知道臝族灭族的,所有人避讳如深的原因。
殿内一片空无,空荡荡的大殿里,墙壁上瑰丽万千传奇无比的壁画在镶嵌的明珠下牵动凌欢的眼球。
它们生动形象,他们栩栩如生。它们诉说着湮灭在时间中的历史,它们彰显着臝族的存在,它们敲动着来者的心。
它们在大声呐喊,告知这个世界,告知后来者――
它们存在!
白玉地板上,凌欢的脚步抬起,他没有从离自己最近的地方开始看,也没有选择臝族历史的最初。
似心有所感,远远望见抹特殊的色彩时心跳突然加快,不顾汩汩滚下的泪珠,他的脚步逐渐加快,停在一对锦衣华服天造地设的男女面前。
壁画上男女相视对笑,娇好的面容上眼神里都是对彼此的爱意。
黎生,是伴着这样的爱意出生的呀。
颤抖伸出手,凌欢不知这一刻究竟是自己还是黎生,手指轻触壁画,水滴声音响起,一段温柔的女声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回响。
“吾儿今于九州泉中诞生,是我臝族两千年来的第一个孩子。”她声音中带着爱意和满足,“望他如雏凤鸣于岐山,天上地下自在随行,世间万般苦楚终将远离。”
泪滴在地板上敲出乐声,脸上温热的液体被胡乱粗略的抹去,凌欢的手指描绘过女人的细腻绝美的脸庞扬起的危微笑和温柔眉眼,抿着嘴角,他露出一个带泪的笑,又碰上俊朗男人温柔注视着爱人的眼睛。
“吾苦思数日,起名无数,终于问过白泽与族中祭祀后,为吾儿取名:黎生――”
“――祭祀言我臝族大劫将至,气运已终。黎,为夜尽天明,生,是我为你所求一线生机。”他笑了一声,笑声温朗,“你这一生会历经坎坷,历经磨难,向死犹生,但你还是要开心,要笑着活下去。”
声线转低,他的情绪似乎起伏很大,刚才说着灭族之事依旧平静的语气突然低沉,仿佛忍耐着什么,“从今天开始,黎生就是白泽捡回去的孤儿了,不再是我和阿怜的孩子,与臝族再无任何干系,我臝族受天道制擎已经数千年没有任何新生儿降生!”
壁画上,满天桃花中他们的怀抱里慢慢浮现一名襁褓中的婴孩,父母怀抱中安然入睡的孩子翘着嘴角露出甜甜酒窝,那酒窝与母亲温柔浅笑的脸上的如出一辙。
而那名女子突然落下泪来,俯首在婴孩额头落下一吻,“愿吾儿能浴火重生,能幸福安康。”
凌欢捂住嘴,仿佛这样抽泣声就不会从指缝间泄露。
颓然跪倒在壁画前,泪水不停的滴落,他看着白玉地板,那个清晰可见的人影在泪水中变得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那似乎曾经的黎生,也似乎如今的他。
黎生――
黎生――――
黎生――――――
凭什么黎生的感情他也要承受一遍!
凌欢放声大哭,浓烈的感情一遍遍冲刷他的身体,灵魂,太多复杂的情绪,太多深厚的感情,太多的难言委屈让他再也忍不住。
怨吗?怨。
爱吗?爱。
恨吗?恨。
他不想管了。
黎生想要他的身体吗?
司珏把他当复活道具,素月他们眼中看到的是他还是黎生?
他做错了什么吗?是哪里做的不对?
为什么他要遭受这样对待?!
他不想穿越,不想认识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人,不想经历那么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他只想守着他的孤儿院好好的活到死亡。
英年早逝无所谓,疾病伤痛无所谓,他只想喝一碗孟婆汤,迎来又是新的一个人!
他凌欢只想做一世独一无二的凌欢!!
殿里,啜泣声响了很久,又可能很短。但终究渐渐歇了。
凌欢慢慢看过所有壁画,从头走到尾,他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不知道自己停留的多久。
他站在这里,看着一个人影从自己身体里分裂出去,他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宫殿,他看着结界外聚集了大批白泽族人,他们望着人影的神色悲伤,又在意料之中,他们惋惜,叹息,可并没能留住人影向他们远远一躬后离开的脚步。
臝族和万千世界初始之时便出现的种族一般,经历这个世界的混沌,开辟,发展,繁荣。
幸运的是相比其他,臝族生性平和圣洁不爱争斗,所以他们经历了这个世界最混乱的时期,安然保存下流传的火种。
世间什么最难得,情爱?功法?传承?还是永久的兴盛?
难得的是决定这一切的原因――气运!
而臝族能留存至今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们身上生生不息的气运。
别的种族的气运都是来自天道眷顾,臝族却不同,他们的气运早在天地成形之时断绝,他们本该消失在这方天地之中。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这是上天为他们留存的一线生机。
臝族的不为人知的天赋中有一点,就是可以借运!将别人无意中分于自己气运集结,凝结,并且转化为己身的东西。
每个种族都有惊才绝艳之辈,终于,臝族有人发现了臝族繁衍至今的秘密,发现了这一天赋,来不及欣喜,这已然悄然转变成为了臝族的催命符。
借他人运于己身之事太过骇人听闻,对整个世界影响也太大,若是臝族愿意,每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的改变哪怕一界之走向。
在他们懵懂无知时,天道尚能容忍他们,可一旦他们知晓自己怀有怎样的宝藏,他们是否还能保持本心,他们是否真的甘心偏居一隅,龟缩在岁山,他们是否真的没有野心,对天下没有觊觎之心。
于是,灾难便降临了。
而黎生,作为一个白泽一族捡到的,对臝族一无所知的“孤儿”他幸存了下来。
然而一切平静终究在司珏带他探险时见到被白泽一族深藏于祭祀宫殿深处的臝族留在最后的痕迹时终止了。
凌欢眨眨哭的红肿酸涩的眼,感觉眼睛有点难受。
为避免殃及从小长大的地方,黎生不说一句话,离开了白泽族地。
司珏知晓了部分事实,他发狂一样到处寻找黎生,终于,在三年之后,收到了黎生死亡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