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幽灵一样的男人轻声道,然后消失了。
我点了点头,将消防斧紧握在手中。全身贯注地盯着面前这个刚刚生成的胖子怪物,看着他扯断身上纠缠的电线,下了床朝我走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好~
第64章 潜意识中的三角
这不是我第一次对战这胖子怪物了, 我也不知道, 会不会是最后一次。
也许正是因为那段经历折磨了我那么久, 这怪物才会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在寂静岭之中,提醒着我我尝试忘掉的过去。
不过现在,我再也不会害怕了。
经历过那么多次和胖子怪物的战斗,这一回,几乎没有费什么力气, 我便利落地解决掉了这只怪物。它倒在地上, 尸体迅速消失。这个房间,瞬间变得空空荡荡, 还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息。
幽灵一样的男人又出现在了我的身边。我知道, 他刚才肯定也目睹了这一切。逼着我面对这些事情,应该也是他的安排。
我慢慢转过头, 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他好像对于我的行为很满意,尽管那双看上去非常阴冷的眼睛中,仍旧没有丝毫笑意。
“干得不错。”他轻声道,“可是还不够。”
我挑了挑眉毛,这种怪物在我最开始进寂静岭时追得我没头没脑地到处乱跑,不过现在,它已经对我构不成什么威胁了。“来多少个,我能砍多少个。”
他笑了笑, 但这笑容,竟然比他不笑时还更让人毛骨悚然:“不,不是指这个, 这个你已经解决了,可你还需要,面对你最深层次的恐惧。”
之前的自信又被他这句话消磨掉了,我愣了愣。
难道因为那件事情产生的恐同,还不是我最深层的恐惧?
怎么会,之前三角头的行为,不是也可以佐证这件事吗?
男人转身出了门,回到了走廊上。我连忙跟上去。他继续沿着走廊,向更深处继续前行。那里已经没有灯光了,一片黑暗。我也只能看见,他那幽灵一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行走着。
“你的恐惧,不代表你害怕的。那也正是这一切的‘起源’。”
又是起源?
“可我记得……”我努力回忆了一下,那天早上我离开教会之前,在教会大厅之中,和祭司的那一段谈话,“‘神’剥离了‘恐惧’,然后将整个寂静岭诅咒……这才是起源,对吧?”
我看见他的兜帽动了动,不知道是不是他点了头。他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空荡荡地回响着。
“你说的对,可是,这不矛盾。”他的声音也冷冷冰冰的,又开始让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活人。
存在于意识中的,到底是不是真正存在?
他继续道:“难道你就没怀疑过,为什么由‘神’的恐惧所诞生的尸潮,”他幽幽地转过身,用那双好像只剩瞳孔的眼睛看着我,“为什么,它们都是那副燃烧着的模样?”
他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盯着我。
我不傻。
我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他想让我明白什么。
神被封印起来的恐惧暴动,让寂静岭陷入了诅咒,从此尸潮出现。
再加上……
我的父亲想要送我去被烧死,然后逼疯了我的母亲。
“这不可能?!”我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沙哑,“神!和我他妈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他从我的声音中听出了我最后的一点动摇:“到底是不是,不如你自己去看看。”
他毫不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抬头,这才发现,我们已经停在了走廊尽头,一扇门前。
见我还在犹豫,他干脆帮我打开了那扇门。
门中的景象是曾相识。根本看不到房间有多大,因为它的边缘都埋没在了黑暗之中。只有正前方,房间的中央一盏聚光灯孤零零地照着,光圈中是一台和二楼一模一样的设备。
就是它,我曾经在塞巴斯汀的指导下利用它,刺激脑部,进入了里世界。
我曾经为了发动它,满医院去找凝胶,甚至遇上了新郎那个变态,还差点搭上了我的小伙伴。只是最后也没用上,凝胶还被三角头拿去做奇怪的事情。
而现在,我面前这台机器,它的能源容器中,涌动着密度极大的绿色气雾。只要按下开关,它就可以启动。
“里世界之所以叫里世界,”男人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就是因为它映射着你的意识最深处,你的潜意识。”
那么就是说,我如果再一次用这台机器进入里世界,或许就可以得到真相——无论那是不是我想要的。
“这取决于你。”他事不关己似的道。
但他说话这句话之前,我就已经走上前,坐在了椅子上,戴好了头盔:“听着,我这么做和他妈的该死的教会没有狗屁关系。”
“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只在乎他自己。”他走到机器前,满不在乎地瞥了我一眼,将手放在启动按钮上。
“等一下!”我挣了一下,但还是没从椅子上起来,“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
他又看了问我一眼,这次显得更要意味深长些:“鲁维克。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再见到我。至于我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他倾了倾身,以至于他脸上烧伤和缝合的疤痕在我眼前更加清晰:“因为我也讨厌火。”
几乎刚反应过来他按下了按钮,我就失去了意识。
虽然没有什么概念,但感觉上,这次昏倒的时间,要比之前长一些。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里世界,不需要惊讶。
周围似曾相识的场景让我回忆了好一会儿,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之后,我才记起,这里是教堂后面的那条走廊。
可是,我用手电筒扫了扫,壁画上面,画的和之前我看到的完全不同。先前祭司向我讲解时,我也差不多看完了上面雕刻的东西。和她讲的没什么区别,上面雕刻的是神之类的,有点像小时候看的圣经故事。
而现在,这一整面墙,上面却描绘着惨烈至极的场面。
底部是无穷无尽的烈火,和我们在地下看到的一样。在画面上,烈火已经延伸到了寂静岭镇子中。所有的房屋、街道,以及其中的人群,都经受着烈火的煎熬。
这火无边无际,他们也无处可逃。人在这图画上显得很渺小,也没有多余的笔触可以描画他们。但是就是那种寥寥几笔的抽象表情,才显得更为扭曲和诡异。
这些都还不算,画面正中,用非常抽象的线条描绘出了一个恶鬼一样的形象,正在从浓烟里面显形。
里世界一片昏暗,隐隐约约还有些红光,映在画面上显得更加恐怖。
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不要继续去看上面的图画,而是专心于脚下的路。
这条走廊很窄,尽头是一道门,和现实世界的结构一样,门后是楼梯。
走下楼梯来到了短走廊,面前的景象有点有趣了。尽管在这样压抑的场景下,我还是忍不住吹了个口哨。
这里本来是左右各两间房间的。一间之中我发现了凝胶和疑似曾经我母亲自杀用的教会图腾,另一间,我的血打开了法阵,解放了“猎人”。
可是现在,在里世界,这四间房间的门,都变成了监狱一样的栅栏门。里面漆黑一片,我用手电筒照过去,里面竟然关着的是烧焦的尸体一样的东西,并且在感知到光源之后,还在缓慢地扭动。
除了这让人作呕的东西之外,我的正前方,短走廊的另一端,原本只是一面墙的地方,多出了一扇门。
这是一扇对开的大门。我尽量无视两边关着的东西走上前去,简单做了个心理准备,推开了这扇在现实世界并不存在的门。
一迈进去,我就抬起枪准备攻击,但很让我意外的是,这里面竟然什么都没有。
是个大厅,层高高得几乎比外面的教堂还要宏伟,差点让我忘记了,自己还在地底。没有人,也没有怪物。中间有个像是中世纪行火刑的大架子,下面堆着木柴。
我走上前,看见这架子下立了块很小很小的石碑,上面也只刻了一个断句。
“真神诞生”。
这几个单词好像警钟一样,在我脑海中猛地重重敲了一下。我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可是好像晚了一步。
这个大厅,忽然以我为中心,呈环状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的温度让我感觉灼热难耐,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我脑子里,和这火焰一样在往外冒。火焰只烧成了一个环状,没有向中间扩散,也就是说我不会被它们烧到,可是它们也将我困在了其中,无法离开这里。
我讨厌火。
这个念头突然在我的脑海中出现。
“可是我很喜欢火。”
这是祭司所说的。
火焰……还有,神和真神……
凤凰?
那个教会的图腾、还有上面大厅中的凤凰壁画突然出现在我脑海之中。我觉得我自己的眼睛,被热流熏得发疼。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有间隔、有节奏的声音。我抬起头来,三角头的身影,慢慢从火光里面出现。他像完全不怕火那样,跨过了火圈来到我的面前。
我稍稍仰起头才能看到他整个脑袋。他好像每次都这样,毫无征兆,可是又从来不会迟到地出现在我面前。
我不想考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只是抬起了手,看他木讷的样子,我主动抓起他的手,和自己击了一拳。
“行,那咱们就一起吧。每次我觉得自己要干点什么荒唐的事情,你都在,”我对他笑了笑,“我喜欢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又变成了这个更新时间……今儿对不住啦,晚安~
第65章 火焰升起之时
我松开了手, 三角头的手却还悬着, 保持着刚刚和我击拳的动作。我想, 他大概是不怎么适应这种表示亲切的方式,还有点懵。
“好啦。”我抓住他的胳膊让他把手放下,“你要好奇的话,我们回头再说。”
我抬头看了看这附近。虽然三角头越过火焰来到了我身边,但感受着那热度, 我实在不能保证自己也能安然无恙地穿过火焰。
火焰就像一道屏障一样将我们围在这个厅堂的正中间, 现在能够接触到的,只有中间凸起的台子, 和那个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火刑架。
现在该怎么办?我焦急地原地踱来踱去, 要等这火熄灭,我还不如就地脱了衣服躺下和三角头一直啪啪啪直到进度攒满然后拍拍屁股离开。必须得找别的办法, 我相信,这里还有别的路。
想来想去,如果要藏机关,也只有这火刑架可能会有玄机了。
两步跑过去,用手拍了拍那个架子。木头倒是实心的,转来转去检查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发现上面有什么刻痕、机关之类。
我转身对还在台子下面的三角头摇了摇头,耸耸肩, 表示自己一无所获。他的三角脑袋微微抬起,虽然没有五官,可是我能感觉得到, 他正在注视着我。
这种身后总有人的感觉让我很安心,但现在不是纠结这些小情绪的时候。既然那架子没有问题的话,看来我只能转向,再想办法去研究别的地方了。
我刚一抬脚准备走,没留神脚尖竟然狠狠踹在了火刑架下面的柴堆上。
工装靴的鞋面比较硬,可是这毫无防备的一脚下去,撞得还是脚尖这样脆弱的部位,疼得几乎让我嚎叫出来。
这时候实在没办法再顾及形象之类的问题了,我觉得自己的眉毛眼睛鼻子都因为剧痛拧到了一起,比之前什么骨折刀伤都要疼。我抱起脚单脚跳了两步,却注意到,受到影响的,不止是我的脚趾头而已。
柴堆堆得很紧密,非常稳固,所以我刚刚那一脚才会踹得那么痛。可是,那一脚也将柴堆踢散了,几根木头咚咚咚地滚落一直到台阶下。
“噢,我很抱歉。”我很不走心地轻飘飘道,可是余光瞟到那柴堆,却又愣住了。
那足以使我忘记自己脚趾上的疼痛,转而蹲下身去,观察柴堆被我踢开的那一角。
注意到这里,也是因为我刚才瞥到柴堆的缺口处,有一个白色物件露出了一角。此刻我蹲下去看,发现那是一张纸条,而且和我之前发现的那些,都一模一样。
安德鲁·威廉。又是他?
我赶紧将压住这纸片的另外几根木柴移开,好将纸片取出来。这次上面的话更少了,除去那个让我无比熟悉的落款,只有两行。
火焰升起之时
黑暗降临于此
安德鲁·威廉
我没有猜错。纸条在我手中慢慢消失,被存储到了手机中,不过这短短的两句话,并不需要我再掏出手机再温习一遍。
黑暗降临?那听起来真是很可怕。虽然我没有经历过,可很容易,就能联想起刚才在走廊中看到的那幅扭曲诡异无比的壁画,还有被祭司告知、感觉和这一切都脱不开关系的,当年降临在寂静岭的那一场“诅咒”。
火焰本来是带来温暖和光明的东西,此时却和黑暗联系在一起,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种讽刺。
如果是平时,没有人愿意无端去招惹所谓的“黑暗”,不管它寓意的到底是什么。
可我现在的处境,不是“平时”。
从我愿意坐上那台机器,让它刺激我的脑子,让我进入里世界开始,我就已经决定,要去探索这一切的“起源”。哪怕我已经认知到,这起源就是所谓的“黑暗”。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倒是宁愿它自己降临,在我主动找上它之前。
如果我需要把神的恐惧干掉,那么无论它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把它干掉。
我自己都没注意到,在这么紧张的情形下,我的嘴角竟然颤抖着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