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秀秀的动作慢了下来。手下几乎是瞬间就把枪对准了她的太阳穴,“别乱动。”
首领摆摆手,让他把她带到前面来。
霍秀秀被抵着太阳穴,慢慢走到首领旁边。首领调转枪口,不再瞄准胖子,而是对着霍秀秀。手下收起自己的枪,回到了队伍里。
“你们再不走的话,”首领道:“后果不用我说了吧?”
“没新意。”吴邪走出来,身后跟着张起灵。
首领脸色一变,霍秀秀乘机抓住他持枪的手,侧身避开枪口。
要对付一个没怎么经过训练的女人,对首领来说远不在话下。但不知为何,此刻两个人贴身过招,竟一时间难分伯仲,首领甚至不能把枪瞄准对方。
手下举起枪,但不能确定子弹能打中那个动作迅速的活靶。
要不现在就逃吧,苏万心里正犹豫着,梁湾却一下冲了出去,没跑多远就被身边的人制服了。
苏万心说不用别人帮忙,这梁医生也会自己跑啊。
场面混乱起来,霍秀秀往地上甩了枚烟雾弹,然后推开首领,后退几步,眨眼间消失在浓浓白雾中。
制住梁湾的手下被人突然袭击,砸中脑后勺,倒在了地上。梁湾转身一看,霍秀秀抓住她的手臂,带着她朝一个方向跑去。
她们很快离开了烟雾区,已经能看到出入口。有些手下也从白雾中跑了出来,朝她们射击。但这里的石柱形成了大量天然的掩体,几梭子飞过去没有任何用处。
梁湾问:“你是谁?”
对方没回答,两人到达了终点。张海客看着霍秀秀,道:“情况怎么样?”
她开口回道:“还在计划之内。”
那是个男人的声音,所有人同时一愣。
“霍秀秀”撕掉人皮面具,整个身形都舒展开来,骨架嘎嘣作响。
梁湾惊道:“是你!”
解雨臣笑笑,“你就是张海客吧,你好。”
梁湾想了想,道:“不对,你什么时候混进来的?”
“我一直在沙漠里等待,他们那一整支队伍在空旷的地面很容易暴露。我很早就开始尾随他们,提前完成易容,身上藏了烟雾弹。”解雨臣道:“之前两支队伍开火的时候,我利用烟雾的掩护混进去,秀秀就逃了出来,我也安排了人去接应她。”
张海客不禁佩服,“好一招移花接木。”
“小时候我学唱戏,师父教过我一句话。唱得好,全在巧。”解雨臣远远地看着白烟,这种军用型号的发烟快,保持时间长,能起到真正的隐藏效果。
烟雾中,可视范围非常小,苏万不知所措。他像僵尸一样平举手臂,挪着步子前进。
脚下踢到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个晕倒在地的人,手上还抓着枪。苏万想也不想就拿了过来,在这种乱作一团的环境下,武器能提供自保的安全感。
他按照游戏里的学来的技能,拉开保险栓,持枪寻找出路。
就在他踏出雾团时,后面一个汪家人追了过来。
苏万大喝一声:“别过来!”
对方不相信他能打中,脚下步伐并未减慢。
老子跟你拼了,苏万心想,用力扣下了扳机。
完全是乱开枪,苏万只想吓退对方,石壁上擦出了一道又一道火花。
石头的光芒忽然暗淡了几分,而后完全消失,整个空间一片漆黑。
苏万喘了几口气,黑暗中依旧有动静传来。
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他继续开枪,子弹撞击出声响,一波波能量传递到石壁内部。有什么东西,?3" [沙海瓶邪]无稽12" > 上一页 15 页, 诜⑸豢赡孀谋浠?br /> 撞针空响,子弹打光了。
前面又传来脚步声。看老子用枪把子砸晕你,苏万心道。
来人划了根火柴照明。苏万举起枪,待看清后,又慢慢放下了。他是吴邪队伍里的那个小哥。
苏万自觉跟上张起灵,很快抵达了出入口。他回到那一群人当中,觉得万分亲切。生命可贵,却差点被自己作死作没了。
胖子最后一个归队,“我去,地形真复杂,害得胖爷差点回不来。”
张起灵打着手电扫了一圈,汪家人没有过来。
“刚刚小吴跟我们讲的时候,我还不信。”胖子打量着解雨臣,“原来你是真喜欢扮女人啊。”
张起灵看了看四周,道: “吴邪在哪里?”
胖子在队伍中找了找,没找到人,急道:“原计划里没这一项啊。”
“你们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了。”解雨臣道。
张起灵问:“他在哪里?”
解雨臣没有回答,只是道:“哑巴张,你居然出来了?看来吴邪再惨,也不算没有回报。”
“有屁快放,”胖子发怒,“他在哪儿?”
解雨臣看着胖子,“你想,他的动机是什么?”
张海客想到了什么,有些了然,“我早跟他说过,别做比自己强的人的救世主。不过,他似乎可以做到。”
张起灵面色一沉,好像想到了答案。
“做戏子的,无非就是演尽风流事,替人说相思。”解雨臣道:“但这次,我替不了他。”
猛地,一声轰然巨响冲击了所有人的耳膜,脚底的地面震颤着倾斜,角度越来越大。
胖子扒住墙上的石缝,试图待在原地,“我操,这他娘的搞什么!”
整个空间开始翻转,底下的水哗哗流动。
周期提前结束,秘密向世人公开。
张起灵背起装备,再次走进那里,身影消失在旋转的石柱间。
“把小吴带回来!”胖子喊了一嗓子,又转头对解雨臣道:“小哥失忆了,你再暗示也没用!”
解雨臣反击:“那你怎么不干脆全告诉他?”
“你叫我怎么说出口?”胖子把匕首钉在墙上,“连我们都看出来了,天真自己不可能不清楚,让他俩瞎折腾去吧!”
第四十二章 唯一
吴邪闪身进了洞,由于空间的倾斜,走路好像爬山一般。
水流哗哗地灌了进来,漫过脚踝,接着是双腿、腹部、脖子……倾斜角渐渐趋于垂直,吴邪顺势跳了下去。
他很快落到地上,弯起膝盖缓冲,又翻滚一圈,然后站起身来。
这是一个更加空旷的地方,非常安静和平稳,没有任何的震荡,外面的一切好像都和这里毫无关系。
吴邪看了一圈,黑暗中唯一能看见的,是无数条长短不一的光束。一条光线在某处开始,又在另一处消失。它们在空中以一种奇怪的路径拐着弯前行,无处不在,共同织成了一个庞大的立体网。
身后传来落地的声音。吴邪转身,张起灵向他走来。
“你不用跟过来的。”吴邪看到对方,不是很惊讶,“要是我们出不去,你的族人大概会骂我一辈子。”
张起灵问:“你不知道怎么出去?”
吴邪不置可否,“你也看到了,这里的场景甚至违反了最基本的常识。不过我刚才倒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向前伸出手臂,一条光线钻进手心,而后从手背出来,穿过他的胸腔,又在背后消失了。
“像在做梦,说出去也没人信。”吴邪喃喃道。
“张家和汪家的秘密,其实是同一个。”张起灵淡淡道:“张家古楼的最后一层,藏有一切相关记载。而在我接任族长时,已经没有人能真正知道那些东西了。”
吴邪接着他的话,说道:“在你出生的那个年代,国家由于那场战争变得支离破碎。张家和老九门也是如此,更别提之后的历史。”
张起灵道:“张家人希望我去古楼,把那些记录取出来。刚刚我看到这一切,已经想起来了。虽然没有进楼的必要,但张海客说,那只重要的铃铛还在你这里,没有交给张家。”
“有两件东西,我之前为了保证它们的安全,把它们存放在了西藏。”吴邪一股脑抖了出来,“一件是你的那只铃铛,能让人到达古楼最后一层,四五年前我和张海客第一次合作的时候拿到的。另一件是开门用的鬼玺,也不用我多说。先不论你需不需要,我都会还给你。西藏有我的伙计 ,我在寺庙里给他留下了提示,所以即便最后我困在了这里,也没有关系。”
张起灵仿佛听见了一件大事,问:“你有另一只鬼玺?”
“还是你给我的。”吴邪突然悟到了什么,“怪不得你说不能忘记我,因为东西我没有还给你。”
张起灵想了想,道:“应该不是这个。”
“人们说没有人会比你自己更了解你,我看这句话到你身上就不实用。”吴邪道:“当年你敲晕我,替我进了青铜门,我就不知道你想干什么。”
张起灵皱眉道:“我替你进去?”
“是啊,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吴邪笑笑。他看了看头顶四处穿梭的光芒,“想来你也有你的道理,如果我那个时候进去,肯定会为了弄懂事情的真相,到处搞破坏,不惜把门给拆了。”
“长白山那儿和这里不一样。”张起灵道:“不过,原理是相通的。”
“问你件事,黎簇说,他从蛇的信息素里看到了一些画面。”吴邪转头问他:“在遇到我们之前,你是不是在这里碰见了我三叔?”
张起灵看着他,点点头,“那几个人是几十年前的考古队伍,却出现在了这个时间。你三叔说用热兵器很危险,那把苗刀是他们给我的,后来我们就分开了。”
“我之前在沙漠就察觉到,有一批人也进来了。”吴邪若有所思,“相比之下,其他事情就算不上蹊跷了。早知如此,我就让胖子不要带雷管过来,我打赌他肯定炸了很多次,把这里搞得非常混乱。”
“你看那边。”张起灵伸手一指,吴邪看到远处的光束弯曲扭转,聚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光团,足有三人多高。
两人走过去,也无暇顾及那种种不合常理的地方。吴邪在光团面前道:“你还记得那小子的老爹说,忘记自己的本身。听起来有点文艺,但这一行的伙计文学素养普遍不高,写下来的肯定是最直白的话,教别人如何脱身。你觉得那句是什么意思?”
张起灵思考片刻,道:“所处位置,所在时间,或者是身体状况。”
“试一试吧。”吴邪走进光团,整个人陷了进去。
张起灵来不及拉他,吴邪就这样消失得干干净净。光团在顷刻间坍塌萎缩,化为一道光,飞奔着离去。
张起灵站在原地,内心闪过一丝慌乱。
他等待了一会,没过多久意识到等待是没有用的,因为时间早已失去意义。
在这个空阔无边的地方,没有方位,没有时刻。繁多的光束无声掠过,有些穿过他的身体,奔向各自不同的方向。一条光线消失,又有新的出现,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不生,不灭,既是刹那,也是永恒。
张起灵找出那本自己留下的笔记,坐下来开始翻看。光芒从他头顶划过,照亮了纸上的字迹。
字里行间尽是些不为人知的秘辛,包括指向那个源头的线索,但显然吴邪知道得也不少。张起灵猜测,吴邪所掌握的,也许和自己一样多。一个正常寿命的普通人能做到这些,本身就不容易。
张起灵大致浏览了整本笔记,相关记忆也恢复得差不多。然而上面并没有告诉他,现在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他随手翻到最后一页,是张海客和吴邪分别写下的两个地址。
吴邪的字很好认,许多其他的“吴邪”和他有相同的笔迹,都是为了模仿一个人。
在杭州地址的旁边,另写有四个字:跟我回家。
张起灵愣住了,彻彻底底。
天地浩大,岁月悠长,但最后的最后,想要记住的,往往只有一个人的存在。
有些话,只有他会脱口而出;有些事,只有他来主动担当;有些龙潭虎穴,只有他去奋不顾身。
不断提醒自己,于是铭刻在心。
人们通常称之为:“唯一”。
脑海中紧闭多时的大门缓缓开启。
那一年,上师说:“你妈妈送给你的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礼物,会是你被那些人遮蔽的心。”
那一天,黑眼镜说:“吴家小三爷,一个愣头青罢了。你是不是一定要护他周全?”
那个时候,张海客说:“我早跟他说过,别做比自己强的人的救世主。不过,他似乎可以做到。”
还有解雨臣说:“做戏子的,无非就是演尽风流事,替人说相思。但这次,我替不了他。”
那一年,在吉林的山中生火取暖,吴邪说:“我身上出什么问题了,我身后有一个怪物吗?”
火堆旁,张起灵沉默地把目光投向他。人脑是一台精密的仪器,大量的信息开始整合并储存。
从此,不敢忘。
记忆恢复,情感回归,张起灵想了很久。
之后耳边传来吴邪空而远的声音:“小哥,听得到吗?”
“听得见。”张起灵看不见人影,“你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很难形容,但我看到你了。现在的情况像是我那次在西藏的经历,有点复杂,以后再和你说。”吴邪顿了顿,“你等了多久?”
张起灵答道:“大约一两个小时。”
“这么短?”吴邪明显非常惊讶。
“吴邪,”张起灵喊他的名字,嗓音低沉,“我想起来了。”
话音未落,空中爆开一声巨响,震耳欲聋。同时那些光束炸裂成碎片,宛如纷纷扬扬的浮尘,充斥着整个空间。
光亮越来越刺眼,张起灵又喊了声:“吴邪!”
“我在这。”吴邪拍上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