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晋一脚将赵盘踹进一旁的小溪中,冷哼道:“不自量力!”
嫪毐也十分高兴连晋对旁人的态度如此,只是刚才听那小儿说,与连晋旧日的情谊,不住眯了眼睛,嘴边勾起一抹残忍刻薄的笑意,一笑即收,“他娘就是刚才那个女子?”
等嫪毐睡着,连晋从地上翻身起来,持剑便往赵雅府中赶,从赵雅走后,府内便没有了伺候的下人,处处都显现出一股凄凉败落,连晋轻车熟路到赵雅门前,推门而见,却是一副令他目赤欲裂的画面,屋内的赵雅裸着身体宛如死人一般瘫在地上,里面充斥着男人与女人情爱换好的味道,那些男人,望见他来,甚至还色心淫欲起手招呼他一起!
屋内的血腥味总算是压过了那股恶心的味道,连晋将赵雅从地上抱起放在床上,一言不发为她穿好衣服,”我带你离开这里!“
听到连晋的声音,赵雅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中总算是渐渐有了神采,痴迷望着连晋,用手抚上了连晋的脸颊,“阿晋,我是不是快死了,怎么居然看到了你。”
连晋青白着脸,喉间动得数动,握着赵雅的手,惨淡地笑了一下:“不是做梦,是阿晋回来了,我来救你,盘儿还在邯郸城等着你呢。”
赵雅眼9" [寻秦记]爱上毒人8" > 上一页 11 页, 中闪过水色,轻轻点了点头,任由连晋将她抱着,眼神竟然没有一刻离开过连晋,里间全是天真的神色,”阿晋,我好想你,从你变作连晋后,我就一直在想你。是因为雅儿,你才回来的吗。“
嫪毐拧着眉,站在门外,听见里面男女互述衷肠,只觉得内里的狂躁已再也无法压抑,他腾地冲进屋内,咬牙切齿,对着连晋怀中的赵雅便是一剑,随后负手站起,脸上带着淡淡的不悦与兴奋看着连晋,没人可以骗他,连晋也是一样,他和他,只能是他和他两个人!
连晋怔在原处,看着怀中的赵雅口中流吐不住的血花,此时心中才那撕心裂肺的疼了开来,将赵雅放在地上,连晋忙不迭脱下衣袍,裹成一团想塞住赵雅伤口处的血迹。赵雅此刻虽然疼痛难耐,神志却彻底清醒过来,断断续续地颤声道:“阿晋,雅儿对不起你,心中有了别人。阿晋,下辈子,我想先遇见他,不遇见你了好不好。”
赵雅的手已经无法放在连晋脸上了,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嘴中的血污阻塞,连晋有些听不清赵雅在讲什么,“阿晋,雅儿今日美不美。”她还记得,那年,柳絮轻摇漫天,那个叫“阿晋”的少年第一次闯进这件屋子,就是夸她好看来了。
轻柔擦去赵雅脸上的血污泪痕,连晋轻声道:“美,雅儿是最美的。阿晋答应你,下辈子再也不来寻你,不让你伤心。”赵雅面上挂起浅浅的笑容,将手探向空中,闭上眼睛,轻唤了一声“项郎”,便再也没有气息。
握住赵雅落下的手,连晋跪坐在地双目赤红却平静的看向嫪毐,“你现在开心了?”
嫪毐怔了一下,也蹲下狞笑着伸手捏住连晋的下巴:“你什么意思?”连晋回眸,声音柔和却冷似冰霜:“没什么意思,只是现在觉得更没意思了!”
连晋放下赵雅,看着眼前的嫪毐,重重的挥出一拳:“你说的对,我接近你都是为了学你的左手剑,若不是因为这个,我何至于接近你这疯子!”说话间,金光剑已然出鞘,架在嫪毐脖间:“残废!”
嫪毐猛地窜起来,心中只觉得怒焰滔天,从来没有人胆敢在他面前揭这个短!连金光剑在他脖间蹭出的血痕也是不管了,“闭嘴!”一脚踢开连晋手头的金光剑,嫪毐也是一拳头揍在连晋脸上,“你不一样,也是残废,是废物!”
“对,我是废物。”摇摇晃晃抱着赵雅站了起来,不可谓不狼狈,连晋脸上还有刚才杀人时的血迹,惟有那双如墨一般漆黑峻亮的眸子,“可我至少知道,我想要什么!而你,只不过是一直缩在壳里的乌龟,只知道张嘴钳住自己身边的细沙流水,懦夫!”
嫪毐还欲抓住连晋的衣袖,不让连晋离开,想让连晋将话说个清楚,谁知连晋奋力一扯,左边柚子直接撕裂成两半,:“她已经是了死人了,难道你要和我一起去葬了她?”
“你想杀我!”嫪毐见连晋背影,冷冷地开口,惟有肩膀微微地颤抖,“我们是一种人!我是你师傅!”
“算了吧。你我根本就不是一类人。”连晋跨出房门的脚微一迟疑,一字一字如刀般刻在嫪毐心上,“师傅又怎样,不过弑师而已!”
即时是赵王的妹妹的妹妹又如何,死的时候也不过一抔黄土,一块石碑。墓碑上也只有连晋为其刻下的一只蝴蝶,赵雅对他说的话,他都没忘。
“愿奴来世为蝶,驻肩而望,处处都是好心人。”
扪心自问,他不爱赵雅,在强权面前,情爱都单薄的宛如阳光下的朝露,一经光照,立即就飘散的什么都不剩下了。他和赵雅是如此,他和项少龙也是如此。
雅儿,只愿你来世为蝶,再别碰到我这样的人,不值得。
第23章
“放开。”这是连晋第一次对嫪毐这样声色惧厉,一如昨夜。嫪毐本以为只要葬了赵雅,他与连晋便能回到那些山野穿行的日子,可连晋今日却背上包袱,想要离开他!离开他!
将屋内的东西都劈个粉碎,嫪毐脸上露出一抹笃定的冷笑:“还有昨日求你的那个小子对不对,我这便去杀了他!”
连晋闭上眼,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杀?杀得完,杀得尽吗“你要么将他们全部杀完,要么你就杀了我!”他没有心力再去迎合嫪毐的自卑阴毒,且同样没有心力去享受嫪毐对他的另眼相待。
是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你的眼中从来都不肯单独只有一个我!
“你不能走!我不允许,连晋,你说过是我教你,你才能成为一个剑客,你的生命,你的生命是我给你的!你不能离开我!就算是你,也只能是我送你去死。”嫪毐将连晋扑倒在榻上,怒气已经是他昏了头,喘着粗气,发疯似得掐住连晋的脖颈。
连晋左手攥住嫪毐的手,右手将袖间藏起的一把匕首送进了嫪毐的腹部,“师傅,我说的话,你都记得,可你从来都不放在心上。”
嫪毐终于平静下来,缓缓松开手捂住腹部,怔怔地看着连晋:“你是真的想杀我?”他缓缓瘫软在地,先是笑,逐渐再也笑不出来,只剩下悲怆的呼喊“有趣”,“当真有趣”。看见连晋挺腰板决绝而去的身影,嫪毐眼角还残留最后一抹没来的及掩起的湿意:“连晋,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的。”连晋跨出厅门,只撂下一句话:“我等你来寻我报仇!”
将手中铜钱放在店家手中,连晋望了望了邯郸城外的天,半晌才转过身笑着看向店家:“屋里那人,你将他送去巨鹿侯府,就说是昨夜杀赵王妹妹与侯爷手下的人。侯爷会给你重赏的!”
连晋一路拍马从邯郸南下大梁,离玉佩开始闪起亮光时,已是半月余,如今越是靠近这大梁,这亮光反而越是喑哑暗弱,连晋不知道到底是项少龙已经撑不住还是情况已经好转。
连晋眯着眼,伫马望着眼前的大梁城,项少龙,我来了,可我不想见到得是你的尸体!
“善柔。”连晋看着身后依旧还跟着他的女子,“乌廷芳呢?”
“她在安静且安全的地方。”乌廷芳现在不适合与外界接触被她送回了村子,如今情况好多了。对于连晋问起乌廷芳,善柔心中有些计较连晋的用意,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依旧面无表情地开口:“项少龙从宫中带走公主,魏王震怒。信陵君的兵力如今城内城外守着,一刻都无从松懈。项少龙此时应该还在大梁城内!”
“两个女人,便能惹得魏赵两国大王对项兄如此痛恨,项兄当真奇人也。”龙阳君脸上饱含揶揄之色,端着手中汤药递给赵倩,让赵倩替项少龙喂药。
项少龙接过赵倩手中的药碗咕噜喝完,抹嘴将药碗还给龙阳君,“此次还是得多谢龙阳君,若不是龙阳君帮忙,我与小倩或许此时已经葬身大梁城池。”从现代穿越来古代,一路顺风顺水,可没想到因为一次中箭,反而引出埋在身体中的隐患。邹衍的医术加他现代的药丸,他如今也只能支持他堪堪坐在床上。
龙阳君一笑:“我将项兄当朋友,何必言谢!”
“如今大梁城中,又来了一股势力,好像是在寻你,已经被信陵君的人盯上。”龙阳君端着手中药碗,没有离开,他救下项少龙不单单是因为欣赏项少龙,他倒是很想知道项少龙是如何惹恼信陵君的,信陵君越不爽,他便越开心,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信陵君懂,他也懂,可如今再将项少龙藏在水榭,倒是不妥了,“不知道是不是你在邯郸的部下,需要我帮你联系吗?”
难道是赵雅成功回到邯郸,请到救兵了?项少龙有些激动,点了点头。
连晋与善柔垂眸坐在酒馆,进是进来了,可大梁城这么大,项少龙如今在什么地方,一时半刻根本查也查不出来。善柔用手抓着面前的牛肉正准备放进嘴中,突然发现一件极其违和又熟悉的小事,“连晋你看,那人不是用筷子分食,而是在是吃饭!”
连晋心中了然,脸上的冷色顿时舒展开来。
连晋是独自一人进入水榭的,他连善柔也没通知,就那么鬼使神差的站在了门口。刚才,他见龙阳君亲自来此送药,那这里就应当住着项少龙了。他觉得自己可笑,为什么就那么急慌慌的来见他,明日与善柔一起寻来不好吗?连晋拧着眉,仰头无声叹口气,见着又能说什么呢?可他知道,自己还是想见见项少龙,看他好不好--不,他是想将这玉佩还给项少龙的。轻掩上门,接着月色,连晋看赵倩睡在屋内的另一角,而项少龙此时仿佛又发了梦魇,“连晋....连晋.....琴清......。”
难得雀跃的心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本已经上前而进的步伐生生的被项少龙的叫声唤停,可望着项少龙裹在被子里苍白的脸色,看着他在梦中依旧紧紧蹙在一起的眉头,连晋心便突然软了下来。微微叹了一口气,也对,早该知道的事情,早就被他自己放弃的东西,他又在奢望些什么。
榻边的药一口未喝,已经泛着凉意。放下金光剑,连晋端药出门,将其热的暖暖的,才复又在床沿坐下。
项少龙是被耳边的轻唤声叫醒的,这屋里夜里从不点光,他又受伤,睡的便格外早,迷迷瞪瞪地抬头,望着榻边的黑影,整个人都呆住了,摇摇头,见不是幻觉,才开口:“连晋?”
“先别睡,吃药再睡。”项少龙死活不接药碗,连晋搅着手中的汤勺,避开望着他的眼神,“再不喝就凉了。”
黑夜里的人不再藏起自己的绮丽思想,项少龙困在伤中久时,在大梁竟无一日放下心防,此时看见连晋,心中既是委屈,又是欣喜,红着眼眶看向连晋,“喂,啊。”
此人宛若泥潭,见了触了,便再也无法拔出脚,牵出心,连晋抿嘴淡笑将汤中药水轻轻吹了放在项少龙唇边。
项少龙嘴张得太久,一口药水没咽下,呛的不行,又怕吵醒赵倩,捂着嘴看起来难受极了。
“烫吗?”连晋慌张的慌忙放下药碗,用手擦着项少龙嘴角溢出来的药汁,又用手探了探碗壁,“不烫啊。”
“烫,烫死了。"项少龙看着眼前为他担心慌张的连晋,电光火石的瞬间,只觉得心脏都仿佛被一直手抓的紧紧的。
连晋不再搭话,将药碗放在项少龙手中,看他喝完,然后低声极快速的交代他在邯郸遇见的事情:“赵雅死了,赵盘如今应该被你大徒弟藏在乌家堡。你们要救的朱姬与王子政,是被赵穆关在巨鹿侯府下的密室里。”
“怎么会!”项少龙抬眼看着连晋,多希望连晋说的只是一个笑话,可不是!“为赵雅与赵盘报仇,你没有时间伤心。”连晋望着掩在床铺中哭泣的项少龙,半晌只说了这一句。
赵雅,你终究没看错人,他才是真真正正的为你伤心的人。
项少龙如今身体不适,悲痛袭来由哭到睡,不过半盏茶时间。将埋在床铺内的项少龙的脸露出来,掖地严严实实的,连晋抓起腰间的玉佩,轻轻放在项少龙头边,该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他想要的太多,才会孑然一身想在这世间求得功名,爱情并不是他生命中的唯一。
项少龙是他在黑暗中触及的最明亮的温暖,掐不灭,也舍不得。连晋复又叹息,那个叫琴清的女人应该就是项少龙心上的人吧,他知道自己的心性,不过就是下一个嫪毐,趁自己现在还能放手,放过项少龙也放过他自己,免得日后伤人伤己,得不偿失。
赵倩用手死死的堵在嘴中,不让自己的抽泣声响起,直到听到房门开合,知道那人已经浓重夜色中匆匆力气,而项大哥已经睡着,才敢放出一点点声音。
水榭外,落叶打着璇璇落入湖水之中 ,韩非与李斯借粮成功,今日三艘韩国来的双桅帆船,便会装着从魏国借到的一万石粮货由济水码头西上韩国。
夜色悠长,连晋扶着项少龙,将他与赵倩一起躲进粮车底的暗格,等暗格门快关闭时,项少龙用手挡了暗格门外,呆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连晋摇头:“不走,已经麻烦龙阳君众多了,这次能从韩国粮车走,也是托了琴姑娘的面子,若没人留在大梁照应,恐引起信陵君疑心,对他们不好。”
项少龙也知道连晋说的都是事实,一把抓住了连晋的手,“那你……会和我一路回邯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