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酒卿轻轻的温柔的抚着怀里的顾矜霄,就像捧着小心翼翼的珍宝。
“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顾矜霄平静地问,眉睫却被水色浸湿。
“我在的,一直都在你身边。”他的阿天还在他的梦里,他怎么能独自醒来。
那时候,飞升也好,顿悟也罢,所谓的兵解封印早就不算什么了。
对鹤酒卿来说,唯一重要的是,怎么把顾矜霄从他的梦里带出来。
他不断地亲吻着顾矜霄的眉宇,想要把那个人揉进他的骨血里,如此就能至亲至近,永不分离。弥补过去可望不可即的距离。
“再抱紧一些,”顾矜霄的声音含糊不稳,“那时候,我没有抱到。”
眼泪缓缓滚落,浸湿鹤酒卿与他相贴的面容,分不清那是谁的。
鹤酒卿不断的吻去那些泪意,不断温柔的眷恋的叫他的名字,说:“我在这里,以后,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事想问。
这一刻,却只想就这么抱着,听对方不断的叫他的名字,告诉他,所有一切都过去了。
那些互相无法听见看见的过去,两个人也从未有一刻走散。
因为无论任何一个人走去哪里,另一个都紧紧跟着。
即便时光阴翳深不见底的漫长,让你我分开,听不见看不见彼此,我也永不放弃和你在一起。
第189章 番外1
起初的时候, 顾矜霄总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总觉得眼前的鹤酒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又会消失了。甚至,眼前的鹤酒卿也好像是幻觉。
鹤酒卿一面觉得,眉睫半湿一眨不眨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可爱可怜,一面心里微微的疼。
顾矜霄的相貌自是俊美好看的,却和可怜可爱没有一点关系。只是苍白空寂的眉眼安安静静毫无攻击性的时候,看得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只想小心温柔捧着他亲亲。
仿佛一团玉雪雕琢的神灵, 因为鹤酒卿满心满眼的爱和思念, 越发显得脆弱又完美。
叫人心尖微颤, 爱意盈满身体,只想把整个世界都捧到他面前,如此也不够释放心里的喜欢。
鹤酒卿想起, 在三百年前的轮回之劫里, 那时候他变回少年的模样, 毫无顾忌对那个人说好喜欢。
他的唇角不断温柔的轻触顾矜霄的眉宇,一面轻轻的,像年少时候撒娇一样跟顾矜霄说:“好喜欢阿天, 一步也舍不得离开你。”
鹤仙人清冷从容的声音,添一点柔软低沉的温柔撒娇,叫人的心仿佛羽毛轻轻蹭过, 微微一颤。
顾矜霄眉睫也微微一颤, 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 手指紧紧抓着他的衣服。
鹤酒卿唇角的笑意漾开, 柔软又纯澈。
顾矜霄抬手抚上他的脸,他也轻轻的依随相贴。似有若无的呼吸与顾矜霄的掌心相触,微微的酥麻。
直到察觉到顾矜霄似乎想要解开他眼前的白纱,鹤酒卿才微微一顿。
“不行吗?”顾矜霄的声音微低,那是漫长时光里习惯的寂寞。
鹤酒卿的心微微的酸软,温柔地说:“可以,只是,可能会有一点奇怪。”
白纱解下,露出的是一双银白暗红的异瞳,而不是原本鹤酒卿的银灰色的眼眸。
顾矜霄看见了,反而微微放松一些,至少更加说明了,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他抚摸着这那双眼眸,小心亲了亲:“很好看。”
鹤酒卿温顺地眨眼,跟他的神情不同,伸出的双手将那个人抱紧,抱起,颇为理所当然的让他坐到自己的腿上,两只手一起揽着他环紧,心满意足的晃啊晃。
顾矜霄都微微一怔,两个人以前虽然也亲密无间,但是这只鹤好像一直都很克制,隐忍守礼得近乎禁欲疏离了,从未这么理所当然亲昵过。
鹤酒卿的脸上没了白纱遮掩眉目,笑容薄暖,清俊的面容眉宇展开一点恣意。
此刻,鹤酒卿坐在仙鹤的背上,顾矜霄坐在他的腿上。
鹤仙人心满意足的,就像拥抱着整个世界。
看到顾矜霄看他,笑容也依旧清浅从容:“我可以这么抱你吗?”
顾矜霄怔然点头。
鹤酒卿微微垂首,便轻轻的亲了他一下,不等顾矜霄反应,又亲了一下,再亲一下。
就像终于得到的心爱至极的宝物,只能这样不断的确认,释放内心的欢喜。
这一下一下,时不时的亲吻,温柔小心,也坦然直接,亲得顾矜霄所有虚无缥缈的不安都烟消云散了。眉宇微微的茫然,耳尖也不由自主泛红。
只有三百年前的鹤酒卿,才会因为一直以来的陪伴,这样理所当然亲密粘人,三百年后的鹤仙人,明明清冷克制得要命!
就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鹤酒卿额头抵着额头,低喃:“虽然当时不记得,重走了一遍过去。可是这一次的过去里,有你一直暖着我。从前拼命想要遗忘否认的过去,反而变成最珍贵美好的记忆了。”
清冷从容的声线,含着浓浓爱意,变成难以抗拒的性感,叫人的心跳不知如何是好。
“阿天,我不是什么超脱无情的鹤仙人,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只是从前的世界没有我想要的。”
“从以前开始,每次看见你的时候,都想这样抱着你不放,心里的喜欢每漫溢一点,就亲一下。”
“可是,那时候我习惯了伪装得完美,怕你发现我其实和你想象的不同,就不喜欢我了。只好不断压抑克制自己的渴望。”
清冷声音含着一点蜜甜,又微微的苦恼,从容温柔说道:“不止是作为钟磬的那一半嫉妒鹤仙人,其实,鹤酒卿也很嫉妒他。每次都要想一想,你喜欢的鹤仙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好做得更贴近完美,能让你一直喜欢。”
自傲又自卑的人就是这样的,在所有人面前睥睨众生我行我素,举世非议还是嘉许,都无动于衷。可到了喜欢的人面前,就时时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了。
总觉得被喜欢,一定是因为对方被他无意间的伪装欺骗了。只想着怎么把那个伪装做得更完满一些,能让这谎言侥幸得来的幸运,再长久再多一些。
然而,通常最大的疑惑却是,那个人到底喜欢鹤酒卿什么?以期能顺利假扮他自己的完美。
“那个世界,钟磬不喜欢鹤酒卿,鹤酒卿也不喜欢钟磬。不过是因为,我不喜欢我自己。”
顾矜霄枕在他的肩上,满心微微的热和涩,认真地,一字一句道:“我喜欢。”
太久不习惯说话,太多话想说忘记了,此刻只能这样,只有这样,一句句重复的喜欢。
但鹤酒卿是知道的,与他十指交扣面容相贴:“我知道,我知道。阿天喜欢我,我知道,就是因为你喜欢我,所以我也能喜欢自己了。”
“太白之巅的那个夏天,我就知道了。”
之后三百年的轮回,这个人看见了鹤酒卿所有的狼狈不堪,弱小无能,知道他不是世人眼中生来就高高在上纤尘不染的鹤仙人,却更加爱他。
不止一次,鹤酒卿庆幸九幽之下能遇见顾矜霄,真是太好了。半生坎坷,一定是攒着所有的运气,就为了未来那一次遇见。
若是换个地方与那个人相遇,云泥之别,便是他多喜欢,也只可能远远看着那个人走出他的世界。
可是,事实却是那个人从天下走下来,把他从泥泞里拉起来,为他拂去所有尘泥,为他撑伞,携手一起走上漫漫高山。
“阿天是,破解这无尽轮回牢笼的钥匙。这次,是你放走了那只鹤。”
顾矜霄想,不是的,明明那个从漫漫黑暗里走来,不被侵染丝毫的人更璀璨完美,被他喜欢的自己,才是该感到庆幸的人。
……
按理来说,顾矜霄这么多年好歹还有一个林照月能看见他,偶尔也能与他说话。鹤酒卿却是真的,一直以来都只能旁观顾矜霄。
可是,如今历劫归来,顾矜霄仿佛得了失语症,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却一句也想不起来,只能一直看着那个人,拉着那个人不松手。
鹤酒卿却像是情话满级,一句一句冲淡漫长岁月留下的所有阴翳。每说一句,便暖融顾矜霄一分,让两个人更密不可分,彼此融进对方的世界。
仙鹤停下的地方异常熟悉,竟然是当初两个人一起看澜江日出的野渡口。
鹤酒卿看着他的心上人,异色瞳眸映着漫漫天光,潋滟美丽:“顾矜霄,一起看日出吧!”
就像当初他在澜江等那个人许久,说出的话一样。
万千霞光从远处水岸线上迸发,漫天云彩绯色如梦的瑰丽。
两个人看得最多的,却是身边人的眼眸。
“阿天想去哪里?什么世界都可以。”
顾矜霄:“哪里也不想去,我们回太白之巅,我累了。”
那段时间,顾矜霄就像长途跋涉之后,精疲力竭的行人,每天除了时不时确认鹤酒卿是真的,依旧在他身边,就只是安安静静的听他说话。
即便如此,夜里他却不会睡,鹤酒卿不得不用符咒让他入眠。
然后挑选一些简单不复杂的小世界,让暂且放下现实漫漫过往的顾矜霄,有一夜轻松。
比如,一段不算长的旅行。
沿途是种满花树果树的村庄,两个人牵着手,边走边看,几步路,从春天走到夏天。
花开满树,清风摇曳,那时候他的阿天会看着现实不曾见过的植物,满眼喜欢困惑。
鹤酒卿揽着他,靠过去在他耳边轻声说话,清冷声音也如这清风温柔:“喜欢的话,我们记住地方,下次再来。”
即便是暂且忘记一切的顾矜霄,梦里也话少,只是面容之上终于清浅的欢喜取代了让鹤酒卿心疼的空寂。
看他点头,看他眼眸里清澈无忧,摘取沿途的果子,用溪水冲洗了,喂给自己吃。
鹤酒卿看着看着,俯身温柔的吻他。
看他的阿天明明不记得现世,眼底微微困惑,又理所应当下意识回应。
鹤酒卿的喉结微微滚动,抱着他,叹息一笑说:“你这样,我就没办法欺负你了。我还记得钟磬时候的记忆呢,一直忍着想欺负回来,可是舍不得。”
顾矜霄静静地看着他,缓缓笑了,倾身垂眸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轻轻摩挲。
然后,主动握着他的手,沿着那条恬静美丽的路继续走。
路上有一棵棵合欢树,飘着粉色羽毛的花,有佛寺,有金灿灿的麦田,有泉水,蝴蝶绕过木芙蓉。
路的尽头就是家。
金色的晨光穿过窗棂,铺泻在枕头上,梦里挽着的手此刻也挽着,头碰着头,白发青丝交汇一起。
阳光蝴蝶一样撩拨过眼睫,顾矜霄睁开眼,唇边还有笑容的弧度,看到鹤酒卿睡眼微睁靠过来,轻轻吻在他唇边。
“又见面了,真好。”
那的确是很好的,就好像,无论多少次重来,他们也一定会走到一起。
第190章 番外2
番外二
在修真界的桑榆书院里,有一个很特别的风景。
新来的夫子博学温雅, 生得更是清俊禁欲, 满身出尘仙气。一头长发用白丝带系在后面, 唇边带着似有若无的薄暖笑意。
虽然看上去好像淡泊翩然,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双墨色的眼睛看着的时候, 便是再刺头的学生也下意识乖乖听话。
然而,比起这位夫子更吸引人注意的是, 夫子身边总是带着一个男人,满头白发用同款白丝带系在身后, 安安静静不说话也不理人,生得真是好看极了。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叫所有人都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冰雪一般莹润的面容, 却有一双寒潭一样的眼眸,瞳色和眉宇神情一样淡漠, 显得过分沉静, 仿佛目空整个世界,眼里就只看得见那位夫子。
按理来说, 这种目中无人的倨傲气质,应该是很气人的,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脸上反而极为合适。就像, 乍然面对雪山上无心狩猎的雪狮在休憩。
危险的美丽, 总是招人想要多看几眼, 又唯恐被发现, 小心翼翼的一眼便要兴奋好久。
那位夫子每天来上课的时候,必先带着那位神秘俊美的男人坐到书堂的前排。
于是,一整节课所有人便不断在,夫子忽然的提问凝视和那个人的背影之间懵逼切换。
啊,好看的人真的是,一个后脑勺都能让人看呆。
所有人都在猜,那个安安静静不理人的男人跟夫子是什么关系。
?7" 反派都是我前男友[剑三]0 ">首页 79 页, 痪糜行攀牡┑┑拇运担礁鋈耸切值芄叵怠D歉鼋邪⑻斓哪腥耍淙簧煤每矗床皇钦H恕?br /> “夫子真是不容易啊,自己要修行,还要带着一个拖油瓶兄弟,怪不得这样出众的人,居然也跟我一样单身。”
“是啊是啊,听说夫子来书院教习,就是为了求一颗驻颜丹给那个兄弟。”
“男人好看有什么用。实力才最重要啊。”
“是啊,光驻颜有什么用,不如筑基丹什么的有用。”
……
这么说着,大家和和气气分开,每个人绕一大圈又偷偷回来。
等鹤酒卿收拾完东西带顾矜霄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他身边堆满了一地礼物和求做朋友的不明传讯符纸。
传闻里安安静静不理人的非正常人顾矜霄,对鹤酒卿伸出手,像他们说得那样,很是智障拖油瓶的样子,坦然淡淡地说:“鹤哥哥,要抱。”
鹤酒卿怔了下,继而笑容漫溢弯弯眼眸,俯身温柔的抱住他,轻轻说几句话,再蹲下来背着他,一步一步往回走。
第二天,清俊仙气的夫子,就符咒实力和单身之间的关系,做了科学严谨的阐述,并表示,严禁对夫子家属送礼行贿和骚扰。